《气运之子[快穿]》舟自横

83、诸侯（八十三）

　　解无忧看着眼前手执文书、态度温和的男子，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圣国是个很封闭的国度，虽然也有别国商人进出，但数量非常稀少，除了特定的城市，几乎见不到别国之人。
　　不过，这不代表圣国内部的人员流通就少。
　　恰恰相反，因为圣国信仰的特殊性，在别国很常见的盗匪绿林之流，在圣国境内却十分罕见，再加上官道与商道的修建也相当完善，所以圣国国内地域之间的交通环境在八国之中可以说是最顶级的，故而商品流通非常频繁。商品流通附带的是大量人员流通，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圣国制定了相当完善的路引制度。
　　无论是流通人员管理，还是商业贸易税收，在这种完善的路引制度之下，都变得简单有序同时无懈可击起来。

　　所以，刚进圣城——这座城池距离鼎鼎大名的大衍帝都很近，原身本是拱卫帝都的附属城池，后被圣天教定为了总坛所属地，变成了如今的圣国国都圣城——解无忧随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结果行礼放完还没多久，就直接被人堵上门了。
　　他在圣国的确有路引，但这份路引是跟着武柳意的商队走的，单独看没什么问题，真细细追究起来，就有很多漏洞了，毕竟，商队若无要事不会长时间在圣国停留，更不会随随便便跑出这么远来圣城。
　　这也是为什么解无忧一开始要学习圣国本地语言与风俗的原因。把自己变成一滴水便能更好地藏进一汪海洋中，更好的融入当地他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揪出来盘问嘛。为此他甚至抛弃了自己外出一惯喜欢的敞襟袍子，换上了圣国本地风格的服饰，束手束脚习惯了好几天呢。
　　至少如今从外表上猛地一看，是绝对不可能将他与圣国普通国民区分出来的。

　　事实证明，这样做的效果很不错。
　　在进入圣城之前，如此行事的确帮助解无忧很好的隐藏了踪迹，即使偶尔会因为过关隘、进城普检等原因暴露了身份，也不会引起更多的注意，顶多知情者有些好奇的仔细打量两眼，很快就将这个关键信息抛之脑后不再关注了，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意外。
　　谁知到了目的地就翻车了。
　　圣城的管理规矩严格的有些离谱，很是出乎解无忧的预料。
　　在城门检查路引的时候只是例行普检，翻看路引，检查进出货物等等，和其他城池行事差不多，并没有出什么意外。解无忧交了两文的税，守门的兵卒在路引上敲了个红章，他就轻易进来了。可万万没想到，他找客栈住下来之后，这里居然会有圣天教的人跑来进行人口登记，还是很详细的那种。
　　在圣国其他城池时，解无忧并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因此一时之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说辞。

　　见解无忧神色茫然，前来登记的圣天教教徒眉头微皱，脸上表情渐渐不大好看起来。
　　不想被当做可疑人员赶出去的解无忧只能摸了摸鼻子，将路引奉上，并没有开口去解释什么。
　　毕竟多说多错，不说至少不会错么，既然没预设好说辞，闭上嘴就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路引上的信息都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有不少怪异之处，但来登记的圣天教教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敏锐，或者说对方对自己手里的差事很是不上心，随随便便检查了一下路引的真实性，登记了一下姓名和前来圣城的目的后，很快就离开并朝着下一个住店的客人走去。
　　圣国闭关锁国这么多年，固步自封之下少见风雨，国内几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长年累月的平静生活早已麻木了圣国国民的神经，所以对这种近乎无用功的管理政策敷衍了事倒也挺正常的。

　　解无忧等人走了，方慢悠悠踱步走到桌前，给自己顺手倒了杯茶水润口，随即捏着白瓷小茶杯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这一路行来，他对圣国乃至统治圣国的圣天教印象其实已经渐渐变得很不错了。
　　圣国国内因为锁国的国策虽然封闭压抑了点，氛围对解无忧这种江湖人很不友好，但整体上的矛盾和斗争却比其他国家要少很多。即使是富足甲天下的春国，也难免有乡绅巨贾、高官勋贵之流欺压平民百姓，也无法杜绝杀人掠货、拦道劫财的绿林盗匪。圣国在这方面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类似情况很少。
　　对于某些人来说压抑、一成不变的环境，说不定恰是普通百姓所追求的平静生活。解无忧觉得自己一个江湖人，虽然不喜欢，但并没有资格去评价圣国国情的优劣，甚至一路走来见惯了圣国境内的波澜不惊，渐渐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但真正静下心来，仔细思索时，圣国的问题就曝露无疑了。
　　解无忧是不懂治国，也没做过高官，但世间万事万物，一法通万法通，道理其实是差不多的。
　　对于习武者来说，人生便是一趟不断攀登高峰的旅程，能看见遥远的美景，享受绝顶之上的快感，也必须承受衰落绝崖粉身碎骨的危险。这趟旅程没有回头路，只有不断向上攀登的必然选择。
　　一个国家其实和不断攀登的旅人没什么差别，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沉溺于过去的国家，不去努力挖去漫长时间发酵出来的那些腐烂物的国家，不肯向前不断迈进的国家，最终必然会被腐蚀，然后落入泥沼，成为新生国度的养料。

　　事实上，圣国目前虽然外表依旧光鲜亮丽平静祥和，但细微之处已经暴露出了其内中腐朽的迹象。
　　刚刚前来找解无忧登记信息的圣天教教徒，实际上就相当于其他国度负责相关事宜的小吏。一个底层小吏，对于一个合理又用处不菲的制度的执行，失却了敬畏之心，只敷衍了事。以此类推，可以想象，在其他领域，圣国的相关制度执行力又只剩下多少。
　　这种侵蚀，似乎是一个王朝必然会经历的命运，强如春国也有官商勾结、地域豪强之类的问题。但春国的国主赫连宗衍即使自己伤筋动骨，也依旧有魄力挖除那部分无法避免的腐朽，而圣国却好像至今都没有发现自己国内的异状，依旧沉溺于宗教缔造的岁月静好中。毕竟诸如敷衍了事之类的看上去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
　　别说一个江湖人了，就算是寻常的官员恐怕也很难从这个小小的问题中看出背后所代表的东西。解无忧虽然的确也是个很纯粹的江湖人，但他毕竟和赫连修相处多年，他家的小太子又贼黏他，平日里什么都会和他讨论，所以解无忧的眼界反倒要比一般人更高远一些。
　　于是，在旁人眼中很常见的敷衍了事的小问题，被他敏锐捕捉到了其背后所代表的圣国的顽疾。无论是圣国上下被平静封闭的生活消磨的进取之心，还是细微点滴之处毫无危机感的躺平生活态度，都不过是阻碍圣国发展的压顶巨石，还是难以掀翻的那种。
　　在一个八国鼎立的乱世，一个失去了对外扩张之心的国度，一个蒙上双眼只看到眼前的封闭势力，注定了会成为春国一统天下路上的踏脚石。

　　解无忧顺手推开房中窗户，窗外正对着客栈附近的居民区，在黄昏的橘色光芒中，圣国特有的碧蓝色圆顶建筑林立，伴随着幽清翛远的钟声，人流纷杂的繁忙之音渐渐消亡，而高低远近不同的晚课声络绎传来。
　　一切都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解无忧看着窗外之景，轻笑一声，抬起手中的白瓷小茶杯：“这一杯，就敬这份维持了百多年的安谧吧。”
　　国与国的交锋本就无对错，解无忧的立场天然就和圣国对立，但这不妨碍他承认赞赏这百多年来圣天教对圣国的功绩。
　　将茶杯中剩余的茶一饮而尽，解无忧暗自叹了口气。
　　所以这样的圣国，这样的圣天教，为什么会扶持一位满身都是诡异之处的四逢公子，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敕封他衍宗之位？
　　难道圣天教的高层在面对如狼如虎的外敌时，想的不是如何增强自身实力，而是挑选个武力值相当高的‘继承人’？
　　解无忧想不通，不过，这不正是他来圣国的目的么。

　　“唔，那今日就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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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解无忧躺下休息，被他念叨的月不逢却很难受。
　　养了数个月，他在神人畅武道祭挨的解无忧那一刀伤势依旧没痊愈。那一刀太可怕了，哪怕最后关头系统的防御措施挡住了大部分伤害，却依旧对他的五脏六腑造成了严重的创伤。
　　伤势虽未养好，但现在的他没时间安安分分待在月门享受弟子们的服侍了。
　　他是有金手指的男人，这个金手指还是个比AI还AI，死板的只剩下逻辑的系统，转世的这个身体天资还十分高绝，如此高起点的人生开局注定了他会成为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最风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