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快穿]》舟自横

41、诸侯（四十一）

　　“是。”柳文彦恭谨的回答。
　　赫连宗衍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随即继续向前走去：“这些年来，修儿全赖文彦兄仔细照料，今日大宴，寡人定要好好敬你几杯。”
　　“王上谬赞了，不过份内之事。”

　　两人寒暄着走进举办宴会的琉璃宫大厅，侍从们早已将美食酒水准备妥当，正井井有条的站在墙角默默待命。
　　原本还有些散乱的人群见到国主到来，顿时安静了，不再抱团聊天寒暄，纷纷坐到了原本安排好的位置上。
　　在侍从的通报声中，柳文彦脚步一转，默默退后几步，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而赫连宗衍则漫步走上主位，坐下后受了众人一礼，方道：“平身吧。都坐都坐，今日宫宴本为庆祝太子生辰，大家不必拘礼。”
　　众人谢过恩后，皆规规矩矩的坐下，只是对着案桌上的一堆美味佳肴，并无人动筷，一时之间整个琉璃宫大厅静默的有些尴尬。
　　赫连宗衍这个国主说让大家随意，但是参加规矩森严的宫宴，又有谁真的能随心所欲呢。

　　这时赫连修带着解无忧也走进了厅中，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只顾着和他的无忧哥哥交流，一言一行还是要符合自己的身份的。
　　赫连修和解无忧是最后进入大厅的，见赫连宗衍已经坐上了诸位，便一起行礼拜见。
　　赫连修行礼之后，便毫无波澜的坐到了赫连宗衍左手边的位置上，但解无忧想去柳文彦儒门那一片，却被赫连宗衍叫住了：“解无忧，听说你师从刀宗，乃刀宗的嫡系传人？”

　　解无忧拜见赫连宗衍并未行跪拜之礼，只是做了个弯腰鞠躬之礼，行完礼之后，亦不似旁人那般低头垂眸，不敢直视，而是袖手站的笔直，目光灼灼的看着高位上的赫连宗衍。所以赫连宗衍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正仔细观察着这位春国的国主。
　　从外貌来看，赫连宗衍年岁之轻，出乎旁人意料。其精气神相当充足，肤色光泽白皙，双目神光内敛，再加上并未蓄须，若只看外表，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他已四十有二的。而这些，却正是赫连宗衍内功修为达至顶峰的外在表象。
　　赫连宗衍久居高位，再加上又是宗师之尊，解无忧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曾发现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解无忧明白，这并非是赫连宗衍脾气有多温和，生性平易近人，而是此人早已达返璞归真的境界，并不会刻意卖弄什么以势压人。

　　只这一照面的观察，解无忧就确认，赫连宗衍春国第一人之名，没含一点水分。
　　解无忧忍不住嘴角勾起微微一抹笑容，目光之中战意越来越浓。
　　小修家的老爹，实在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对手啊。

　　就这样，赫连宗衍在解无忧的心中，除了赫连修的父亲这一个标签外，又多了个好对手这样的优先级较高的注释。
　　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解无忧一人，在初次见过赫连宗衍之后，会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只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解无忧还是那个刀狂解无忧。

　　虽然脑海中诸多思绪，但现实中面对赫连宗衍的问题，解无忧还是很得体的回应了：“禀王上，我是刀宗传人，但并非师从刀宗。”
　　赫连宗衍见解无忧那卓然而立的身姿，双眼微微眯了眯，随即笑了笑，很是和颜悦色：“无论如何，解少侠有望成为我春国新的第五位宗师，实在可喜可贺。有你在太子身边陪伴，寡人放心的很。”
　　话表面上听着是夸奖，其实富含多种潜在的意思。诸如解无忧名气虽大，但尚未是宗师，自然也无宗师的待遇，太子与他关系亲密，那他就该肩负起一些护卫太子的职责之类的。总之，虽然没什么敌意，但的确颇有些不讲人情的‘利用’的意思在内。
　　宴会中都是些积年老狐狸，怎么可能听不出赫连宗衍话中有话，皆面面相觑了一下，随即便低下头来，只带耳朵，并不想参与这种事情。

　　可惜，从出生开始就会拐着弯儿说话的赫连宗衍，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名叫解无忧。
　　哪怕是那些多动动脑子就可以听明白的话，爱动手多过动脑的解无忧也不会去刻意挖掘话语深层次的意思，而只会按照表面的字意去理解。
　　用他过去的话来说就是：不惯着你们这些不说人话家伙的臭毛病。
　　于是解无忧坦然一笑：“太子殿下是我的朋友，我自会护他周全。”

　　赫连修坐在那里低头偷笑了一会。
　　他就知道。
　　无忧哥哥有时候就是这么……这么直白豪爽的人，父王简直对牛弹琴。
　　虽然不知道为何赫连宗衍对解无忧似有一点不喜，但是对解无忧以及自家父王的信心让赫连修并未开口插嘴。
　　赫连修多年来的课程不是白学的，想要处理好周遭的人际关系，有时候人就得装聋作哑，事事较真可摆弄不好。
　　解无忧和赫连宗衍皆不是会听他意见的人，所以他们之间沟通和交锋，自是也轮不到他来插手。

　　赫连宗衍虽然被解无忧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下，但是他的注意力却瞬间从解无忧的话语中转移开了，而是观察到了解无忧直视他的那双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明晃晃的战意！
　　顿时，国主的身份与思绪皆退去，身为春国第一高手的意识浮上来，赫连宗衍蓦然仰天长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还真是令人惊……喜！寡人原本以为，你只是太过骄傲，行为举止才会没有分寸界限。没想到，你是太狂了。原来居然是想与我一战吗？”
　　解无忧平静道：“现在我自然不是王上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不过，与王上一战的心，却始终都不会变。这，不是每个武者都应该有的进取之心么。”
　　“好个进取之心！”赫连宗衍赞赏道：“寡人允你！等尔准备好了，便来找寡人吧。这就算是你照顾太子预支的奖励好了。”
　　“解无忧多谢王上成全。”解无忧又行了一个弯腰抱拳礼，这一礼可比之前的那一个真心实意多了。

　　在所有人吃惊的都回不过神来的沉默中，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人就此做下了约定。
　　也许在这一刻，赫连宗衍不是春国的国主，而是春国的第一宗师，而解无忧亦不是儒门的客卿，而是一名追求武道极致的求道者。
　　身份地位在这一刻，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虽然之后的宴会还有些精彩的歌舞表演之类的助兴节目，但所有人的心思都已经不在上面，除了品尝宫中美食品尝的很欢快的当事人，其他的人皆感觉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有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似乎很不愿意赫连宗衍应下这个比试，脸色不好看了许久，有的最终没忍住，站出来谏言，无非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类的，但皆被赫连宗衍以‘寡人亦是一名求武道的行者啊’这种理由给挡了回去。
　　于是解无忧遭受到了大量目光的谴责，亦有许多意味不明的视线在其周围流连不去，意味深长。

　　倒是女眷那边热闹的很，主持宴会的王后甚至给主厅这边送了一波出自南国的特色美酒。
　　这波送酒的时机刚刚好，打破了原本有些怪异的氛围，本该属于宴会的热闹气象渐渐回归，与会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再加上送来的这波南国美酒实在是太好喝了，所有人心中皆道，难怪王上如此宠爱王后，实在是家有贤内助，省时省力省心，怎可能不多爱重几分。
　　唯有滴酒不沾的柳文彦在那边头痛。
　　年纪轻轻就嗜酒如命的解无忧可是个大酒鬼，见到美酒怎有可能不心动，除了自己的那一壶，他的一壶也已经瞬间进了解无忧的肚子，如此居然尚不过瘾，眼睛已经往其他地方瞄了。

　　“这是宫宴，你收敛点。平日里也不曾缺了你酒喝。”柳文彦板起脸来，说道：“小小年纪，如此嗜酒，饮酒需得适量，过量很伤身。你是一名练刀的刀客，怎可如此不爱惜……”
　　话还没说完，只见解无忧夹起一筷子菜，拿着碟子兜着送至柳文彦嘴边，略显得有些谄媚：“好门主，我在天柱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老久，早憋坏了。酒瘾没上来还好，可这酒太勾人，肚里酒虫叫闹不休……还想喝……”
　　柳文彦并不想接受目的如此明显的献殷勤，但，这可是平日里狂到没边的解无忧的献殷勤欸……于是无奈之下，柳门主还是吃掉了那口菜。
　　然后，坐在旁边的江鸿雪便遭了殃，刚喝了一小盅的酒壶被他师兄给顺走了。
　　冷清寡言如江鸿雪，亦不免放下杯子：“二师兄，慈母多败儿。”
　　柳文彦眼一瞪：“怎么说话呢？”
　　在四周几名弟子的低低笑声中，江鸿雪不想毁了一世英名，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然而柳文彦却没人能让他闭嘴：“饮酒会影响出剑，鸿雪，你若不想像大师兄那样，就得如我一般戒酒。这是为你好。”
　　江鸿雪：“……”行行行，你拳头大你说啥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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