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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诸侯(二十四) ...

  •   解无忧向来果决,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会立刻执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还头铁。

      “不行,你跟着我,我护不住你。”解无忧头痛的看着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实则打算默不吭气跟着他的赫连修:“小修,你这是几个月前的苦头没吃够?”
      赫连修对被掳走之事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好了伤疤就立马忘了疼:“无忧哥哥,你想去调查这件事,对不对?”
      解无忧点点头:“张大毛败的太蹊跷了。不过你放心,我也只是去调查而已,不会真动手的。”
      “昆王叔毕竟是我赫连王族之人,占据名分大义,无忧哥哥,无证指责王族乃大罪,被打杀了,都没地方说理的。有我在,至少你的性命有保障,最多,我会挨顿骂而已。”赫连修理由非常充足,反正就是不想解无忧孤身前往。
      昆王毕竟是赫连修家的人,解无忧听了赫连修的说法,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他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可是,让他拿赫连修的安危冒险,他也做不到。

      于是,两人就僵在了那里,高对矮的大眼瞪小眼。
      微微侧过头,耳朵动了动,似是听到了什么,解无忧眉目放松了下来,退了一步松口道:“好吧好吧,小粘人精。不过,你这张脸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想跟着得做点小小的牺牲。”
      不识人间险恶的赫连修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半个时辰后,赫连修捂着脸,头埋在袖子里,死活不肯动。
      “是你自己答应的。”解无忧才不惯着小王子的脾气,很是无情的说。
      “但是你没说会这么丑!万一被人认出来了,赫连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会被我丢干净的!”
      “放心吧,你自己都说这么丑了,别人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赫连修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的问:“真的认不出来吗?”
      原本他那张小脸俊秀中带了一丝丝婴儿肥,好看的很,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坑骗了不少人,可现在……
      解无忧憋了憋,没忍住,很是礼貌的扭头笑了一声,随即便立刻摆正了神色,假装自己并没有嘲笑他。
      任谁看到一个年画上的胖娃娃——就是那种两腮涂了腮红、眉间点了胭脂痣、嘴巴也涂上大红口脂的胖娃娃——出现在面前,都会忍不住笑一笑,以示喜爱的。
      “可惜,你不肯扎那种羊角小辫……”
      “无忧哥哥,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最终,赫连修还是以这幅尊荣跟着解无忧出门了。
      令他稍微有些安慰的是,这幅鬼样子的确很具有欺骗性,他和解无忧离开儒门时,门口守门的仆役们居然没人能认出他来。

      于是就这样,驾着马车,解无忧带着赫连修来到了闻名已久的春国国都,天荒城。
      两人到达天荒城时,刚过了正午,验了路引交了入城费,解无忧第一次看到了这座王都的真面目。
      春国的城池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城池中植被很多,花草树木样样不缺,处处可见。
      这点和解无忧老家的城池区别很大。可能是因为,春国境内的气候一直都很适合植被生长吧。

      天荒城和解无忧以前看到的春国城池相比,同样有所不同。
      除开规模要大上很多外,布局也有很多差别。
      其他城池的整体布局虽然也井井有条,但毕竟在不断扩张的过程中有过增减变动,不可能太整齐划一。
      但天荒城却似乎是建立时就已经设计好了所有的规划,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整座城池呈现棋盘式,纵横交错的大小道路将城池的区块划分开来,王宫、百姓居住区、坊市、林园等等等等,各自待在各自的棋格之中。
      而在天荒城最外围,却又比寻常城市多了一圈外城区,外城区并无普通住户,而多是军队军营驻扎。

      “乾卦六爻?”在天荒城晃荡没多久的解无忧就看出了这座城池布局的精妙所在。
      “啊?什么牵挂六尧啊?”赫连修并未听懂,疑惑的问。
      解无忧顺手拿起街边小摊贩的两串糖葫芦,付了钱,分了一根给赫连修,自己则也咬了一颗说:“是乾坤的乾,卦象的卦。正所谓乾卦六爻涵圣德,乾卦乃六十四卦当中的第一卦,象征着天,特性是强健。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刚好和春国的春字相互辉映,挺好的。”
      这段时间和赫连修泡在弘文馆里补常识,解无忧着重了解了某些方面。比如历史方面的,十二神人的事迹;人文地理方面的,整个天下的地貌特征,特定的风俗啊;文学方面的,常规的书经典籍什么的。虽然这些都没仔细研究,只囫囵吞枣看了大概,但大体上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了。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和他老家大概只有三分相似。
      之前的植物种类是这样,人文书籍、经史子集方面,同样是如此。
      就拿他最熟悉的例子来说,这个世界也有五行八卦,但并没有《易》经,也没有《道德经》,可它有《风神说》《无为》。
      只能说,每个世界的先贤们,对待世界的认知殊途同归,即使隔着世界,最后的看法却会慢慢靠拢,就似乎是一体两面的镜像一般。

      对卜卦这些玄学内容不感兴趣的赫连修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很快兴趣就转移到其他方面了:“无忧哥哥,你不是说要调查嘛?我们怎么调查?混进昆王府?”
      “他家好进去吗?”解无忧问。
      赫连修摇摇头:“不知道,我和这个王叔真的不熟啦。”
      “好吧。”解无忧说:“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先在附近转转。昆王进阶宗师、打败刀宗的事迹必然会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他的宅邸中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无法估计。先在附近摸摸底,有了把握再行动。”
      “嗯。”赫连修点点头,不过随即停顿了一下,他又说:“百姓一般不会随意谈论这些话题的,毕竟涉及宗师级的高手,还是王室之人,大家都不想惹祸上身的。所以,可能我们即使在周围探听了,估计也只能听到一片赞美崇拜、阿谀奉承之言。”
      解无忧挑了挑眉:“你对百姓的认知,倒是挺清晰客观的。”
      赫连修皱了皱鼻子:“无忧哥哥,你对我到底是有什么错误的既定印象啊。我到底是一位王子,平日里的王储学习任务从未落下过,好不好。”
      但解无忧看着他那副弱气又天真的模样,还是很难把他真正当做一位王储来看待。

      而事实,和赫连修说的差不多。
      昆王府门庭若市,附近的住户似乎也是与荣有焉,家家户户进出之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就连大街尽头摆摊卖小馄饨的老大爷,嘴巴里也说着,得天之幸,我春国王室再出一位宗师,国主再得有力扶持之类的话语。

      无一人记得,这位新宗师,是踩着另一位老宗师尸体,一战成名的。
      死去的宗师不是宗师,而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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