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快穿]》舟自横

105、文明（五）

　　“小……”解无忧挑了挑眉，刚开口想说什么，结果小孩儿看了他几息，然后立马低头，就像是泥鳅一般，矮身便想溜走。

　　解无忧手一伸，用了些巧劲，直接拎住了小孩儿的衣领。
　　跟拎猫崽子似得。
　　他听到了附近刚刚出现的急行脚步，以及隐约的寻人低语：“跑了几个，快点追回来，不然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小猫崽子被拎着也不反抗，只有空洞平淡地说：“我只是三等奴隶，抓我不值钱。”
　　解无忧没空和小孩儿废话，这城池的地形本地人可比他熟悉多了，他在此无亲无故的，惹了麻烦都没地方躲。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这个孩子不管。
　　抬起头来的对视的瞬间，解无忧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声的求救。

　　脑子高速旋转，解无忧很快做出了最佳的选择。
　　出城，躲进荒野之中。
　　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啊，当初遇到小修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境遇呢。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巡逻的守卫刚从与霍法虫的大战中归来，还未修整好重新上岗，所以现在这段时间是莫思汗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凭解无忧的身手，即使带着个拖油瓶，城内城外也是来去自如，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
　　于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解无忧和小孩儿便已经到了城外。

　　城池外危机四伏，即使流浪武士也多是结伴同行，很少有人会孤身脱离城池的庇护，跑到城外追求刺激。
　　解无忧没准备任何生存物资，也不认识沙漠的路，生存还是要依靠莫思汗城的，当然不会带着小孩走的太远。
　　他只是背着孩子随意在城池附近找了个可以容身的小石洞暂栖下来。

　　小孩儿很沉默，一路上没有添任何麻烦，一直都很配合解无忧的行动。
　　虽然刚开始解无忧带他跑出城的时候，他浑身瑟瑟发抖了好一会儿，等到石洞安顿下来后，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人还是有点呆愣愣的，颇有些自闭的样子。

　　解无忧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也不知道沙漠里除了霍法虫外，还有没有其他危险的生物。
　　所以将孩子放在石洞里之后，又折返回去，将自己一路行来留下的踪迹清扫了一下，还找了两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搬回去，将石洞的洞口堵起来大半。
　　做完这些，他才有空查看刚捡回来的小崽子。

　　小孩儿有着一头如阳光一般璀璨的金发，一双蓝眼澄澈如天空，虽然整个人木木的，眼神也空洞无神，但光从外貌来评判，即使是以解无忧这种偏好黑发黑眼的审美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他身上的衣着倒称不上有多好，但是相当干净整洁，一身白嫩细滑的肌肤不见任何风霜侵蚀，甚至还带了一丝丝奶香味。
　　再结合小孩儿最开始说的奴隶，解无忧差不多能判断出他的身份了。

　　虽然刚到这个世界没几天，但解无忧已经收集到了很多重要的信息了。
　　其中自然包括合众联邦蓄奴成风的风气。

　　合众联邦是个由多个沙漠城邦联合起来组成的沙漠国度，信奉的是金钱至上，认为贫穷饥饿是罪。
　　虽然也有皇帝，但那只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吉祥物——大路上三大帝国，每个都有属于自己的皇帝，合众联邦不能搞特殊，自然也要弄个皇帝装点一下门面。
　　是真正掌控整个国家上层的是各大奴隶主和联合商会。　

　　所谓的奴隶主，自指的然是有自己的地盘，以及经营这些地盘数量庞大的奴隶的人。
　　奴隶主们还蓄养了专门的私人武装，除了安全防护外，剩余的都会被派出去为他不断增加财产。
　　也就是传说中的捕奴队。
　　在合众联邦，凡是流民都有可能被捕奴队他们抓捕起来戴上枷锁变成奴隶——因为流民贫穷无财产，本就有罪，变成奴隶努力劳动只是在赎罪而已。

　　联合商会则掌控着整个合众联邦的贸易往来，无论是国内各个城邦彼此之间的互通有无，还是国与国之间的长途商贸，都在联合商会的手中。
　　合众联邦数量庞大的商队中，有近百分之九十的商队都是隶属联合商会的。
　　而对于联合商会这群冷酷商人来说，所有东西只有赚钱和不赚钱两种分别，并没有什么对与错。
　　只要能有钱赚，他们能做任何事。

　　所以在金钱至上的合众联邦，有罪的是贫穷，而不是抓捕奴隶。
　　对蓄奴这种事情，解无忧刚知道时是没什么太多看法的。毕竟，他过去所处的世界里，卖身契这种东西也是很常见的。

　　只是了解的多了些后，他觉得两者之间差别还是蛮大的。
　　无论是他的原生世界，还是经历的第一个世界，虽有卖身契这等东西，但签下卖身契的，不是父母兄弟，就是自己自卖自身，至少还有一份卖身银，也有赎身的机会。就算是特殊的战俘奴隶，想方设法活下来之后，同样能自赎其身，重新找到自由身。
　　而这里的奴隶，就没这么好运了。
　　要知道，捕奴队做的都是无本买卖，对于他们来说，奴隶并不算‘人’，而是一种商品。抓到后，这份商品就彻底成为了奴隶主的财产，无论是买卖，还是送去干活儿，都是理所应当且没有期限的。
　　如果不是奴隶需要食物和水才能活命，擅长榨干财产每一分血汗和价值的奴隶主们，恐怕连这份低廉的饲料都不肯出。

　　至于小孩儿，一看就是专门精心饲养，用作特殊用途的‘上等’奴隶。
　　只是年纪还小，尚且看不出什么，所以才能平安长到现在。
　　如此说起来，运气倒也算不错。比起其他人还在为了生存挣扎的时候，小孩儿已经被精细的养起来。
　　而在年纪越来越大，小孩儿需要支付被抚养代价的时候，却很好运的逃出来了，还遇上了心肠不算坏的解无忧。
　　这难道不算运气好么。

　　“你叫什么名字？”解无忧蹲下身来，柔声问道。
　　小孩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方开口：“六十三。”
　　解无忧皱眉，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么？
　　小孩儿见他眉头皱起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额头，似乎是想要抚平那些皱纹。

　　解无忧顿了顿，如小孩愿敛去不悦，展露出笑容：“那，既然我已经救你逃出来了，总不能还叫这名字，为了迎接新生活，你自己为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吧。”
　　小孩儿歪歪头：“我不值钱的。”
　　“救人并不需要去判断他值不值钱，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再把你卖掉。”

　　小孩儿似乎理解了解无忧话语内容，并对解无忧产生了浓厚的信任，空洞的表情渐渐有了神采，就像是猛地活过来了一样。
　　他皱了皱鼻子，下意识的凑到解无忧面前，蹭了一下脸颊，清脆的说：“笨！”
　　“哈哈哈哈，有趣的小东西，‘笨’就是你给自己选择的名字么？”觉得对方很可爱的解无忧忍不住欺负了一下人。

　　小孩儿当然知道笨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听解无忧这么说，自然急了些：“不是我笨，不是我笨。我叫索界，索界·天鸦。”
　　解无忧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不着急不着急，我知道了，你是索界，我叫你界界好不好？我是解无忧，你可以喊我……无忧哥哥。”

　　互相介绍了姓名之后，两人又彼此聊了不少东西，随着沟通的时间越长，索界说话时也变得越来越利索。
　　显然先前语言表达能力的欠缺，只是单纯的被当做特殊奴隶饲养的时间太长，无人沟通，常年不说话，导致现在开口说话显得很不熟练。

　　解无忧听了界界磕磕巴巴的讲述，才知道界界很小的时候就被抓来了莫思汗城，早就不记得家在何处，家人又是什么样子了。
　　而蓄养他的人，正是莫思汗城的掌权者，此人名为天阳·莫思汗，是个大奴隶主。

　　莫思汗和别的城池不一样，地底岩石居多，没有任何可以耕种的田地，根本无法做到自给自足，只能从其他地方不断购买食物。
　　当然莫思汗也有自己的本地产业，否则怎么可能支撑的起昂贵的食物进口耗费。
　　莫思汗是整个合众联邦最重要的矿石出口城邦，合众联邦近乎七成的矿石都是从莫思汗流出的。
　　但是比起农耕，矿业可是个重人力产业，无论是挖矿还是冶炼，耗费的人力资源都是相当巨大的。
　　所以，莫思汗的掌权者变成大奴隶主倒也顺理成章，免费的奴隶用来挖矿冶炼自然能将利益最大化。

　　天色渐渐临近夜晚，无论是解无忧还是索界，都已经一整天没进水进食了，解无忧还能行，界界毕竟是个八岁多的孩子，有点撑不住。
　　所以解无忧想了一下，虽然夜晚沙漠危机四伏，令人相当不放心，但现在他还是得先进城购买食物和水。
　　从选择出城避难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两人迟早要过这一关，解无忧目前还没本事在沙漠里找到食物与水，只能仰仗城池的供给。

　　“等我回来。”解无忧又搬来两块石头，彻底将洞口封起来，只留了个拳头大小的通气孔。
　　索界虽然很害怕，但看着解无忧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