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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于是,两年后,她借故去外面做生意,把家里两个女儿安排在家里上学,就和丈夫阿毛去了几百里外的省城做生意开饭店。出了她和阿毛知道自己在哪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当然,她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要碰到任何认识他们的人和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她和丈夫很快就在陌生的城市里落下脚,开起了饭店,边营业边实施着她的计划。
      不久,她又背着丈夫,偷偷怀上孩子了,她天天盼,夜夜盼,就象盼星星,盼月亮,盼儿子快出来。她暗自高兴自己的聪明,让儿子在这无人知道的地方平平静静的出生。是的,她的脑袋就是有很多活跃分子,使得她总有好办法来克服一道道难关。而死板的丈夫就和她天壤之别了,他只知道一顾的往前走,即使前面是条江,他也反映不过来绕开,还是走过去。而她就不同了,她脑子灵活反应快,隔着大江几丈远,她就会转头绕开。她就是比丈夫强,比别的女人厉害。她总是敢想敢干。有时她还认为,也许是自己今生投胎投错了,凭胆识,凭聪明度应该是个男人,铁铮铮的男子汉。可惜,偏偏让她成了女人。
      最近,她常常做梦,梦中常看到院子里坠满了又圆又大的甜瓜,好几次够手去摘就是摘不到。好不容易够到一个,又因为捧不住从手心里滑落了。她又忙又急,弄得满头大汗,凉凉的感觉一下子惊醒了。她追忆着梦中每一个细节,苦思冥想的破解着这个梦,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些天以来,她总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幻觉伴随着她,让她心神不定,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事。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正暗自得意的她,万万想不到有人早已暗暗的盯上他们了。
      一天,她感到全身酸疼,翻来覆去就是不舒服,她安排了一下店里的事就倒在床上死一般的睡去了。
      睡着睡着,眼前忽然绿海茫茫一片,硕果累累,满庭院结满了甜瓜,看到这些爱人的果子,她欣喜若狂的两手忙着去摘着一个个沉甸甸的甜瓜,双手捧不下,她找来了篮子,不一会,篮子也盛满了,她又找来了大箩筐,不一会。箩筐又满了。她四下张望着。看有没有别的东西来盛甜瓜。寻着,找着,忽然间一条蟒蛇圆睁着眼,吐着长须,直向她袭来。她吓得喊不出声,想跑也不敢跑,只得一步一步往后退着,想不惊动蛇,逃离开。可是蛇却一步一步逼向了她。最后,她不顾一切的转身,想以百米的速度跑开,可就是跑不快,飞奔不起来。“唰”蛇一下彪到她身上,从上到下把她紧紧的缠住,她恐慌的使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可是越挣扎,身上越被蛇缠得更紧。“完了,真的完了。”一个声音告诉还在挣扎的她。“天啊,来人呀,快来人呀,快来救救我!”她失声的大叫着。这一叫把她惊醒了。原来是一场噩梦,她的潜意识告诉她。
      接着,她缓了缓紧张的情绪,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天啊!……”她不睁开眼则已,一睁开眼,眼前真实可怕的情景让她惊叫起来,几个大男人正黑压压的团团围住她,静静的观望着她。
      “你们是谁”她壮起胆子大声问着,想爬起来可就是不能动荡,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早被绳子从上到下的全身缠绕着。
      “唉!你终于醒了,我们恭候你多时了,我们对你的政策也够宽了,静静的等待你睡完了一个甜美的中午觉。好,希望你配合一点。走,把她带走。”一个官样的人开始语气很平和的跟她说着,接着就大声命令周围的人把她带走,看得出来很有威信。
      她一下子如梦初醒,细细一观看,不就是上次上山“围剿”她还跟她上政治课的那几个人吗?完了,现在真的完了!不容她多想,几个人也上前把她提起来,押着她走。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难道犯了杀人罪吗?你们这样对我!”她生气的向他们吼道。
      “哦,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倒没犯什么杀人罪,只是有些不听话,不听政府的话。你既然不会计划生孩子,我们只有帮你计划了,我们要干什么,要带你到哪里去,你现在该清楚了吧。”一个老练精干的滑头没好气的说道。
      “不要,你们不能乱来,我一定要护住我的孩子,你们不能残忍的对待他。”她惊恐的大叫着。
      “走,快走,不要理睬她,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临死也不会心服口软。”她被十多个人一前一后的拉上了车。丈夫看到这么多人押解她,他吓得不敢说话,一动不动的愣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她远去。临走前,她一步一回头的看向丈夫,眼里打出几千个几万个求救的暗号,可丈夫装作看不见,眼里充满了活该:谁叫你自作自受这一话语。最后,她绝望的迈着沉重的步伐随他们远去。
      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疾驰着,一路上,男人们总围绕“少生、优生”这一话题高谈阔论。而她却身在此处,心在天外。她想象着趁他们不注意时,一下拉开车门,滚下车逃走的情景,或者装死。忍着饥饿几天内不吃不喝,让他们真的以为她死了,然后再脱身逃走。可是,转念一想,忽然想到肚中孩子的安全,她又不得不打消了一个个念头。“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会找到一条逃走的路子的。”她尽所有力量的派用了人体的每个微小细胞苦思冥想着怎样逃走。
      “天晚了,我看前面有个旅店,还是歇一歇吧,明天再走,你们说怎样?”车上一个年迈的老工作人员手指着前方,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也行,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也该歇一歇了,为了工作,我们倒做起了老猫抓老鼠的游戏来了。”一个力壮的男人擦着额上的汗说道。
      “哈!哈!”引得男人们一片哄笑,而她,却伤感的抽泣着。
      车停在了靠路边的一座3层高的旅店前,她如犯人一样被人看守着。吃过饭后,她捆绑着被锁在第3层楼的一个单人客房里。其他人聚在隔壁房间里说的说笑,打的打扑克,玩得不亦悦乎。她却独自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更感到孤单无助,就如一只断翅的小鸟在天空里迷失方向,到处乱飞乱窜。她对自己的未来,一片茫然……
      夜晚的小城是热闹非凡的,大街上车水马龙,金碧辉煌的。五彩灯光伴着人们清闲优雅的歌声,透过窗子传入耳际。
      “窗户,对呀,何不借助这个可以打开的窗口逃走呢?”她象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个救生圈一样,充满了无限希望。
      “咔嚓,咔嚓……”她用劲的在床头摩擦着身上的绳子,磨呀磨,几个小时的挣扎,绳子终于断了。她火速的站起身来,打开窗户,一往下看,视觉上的高度让她一阵头晕目眩。“天啊,从这里一下跳下去,一定会摔到孩子的,该怎么下去呢?”她焦急的来回踱来踱去,头不时地探向窗外寻找着出路。
      “啊,有救了,老天有眼。”她忽然看到一根乳白色的排水管,由三楼一直通向底层。她来不及多想,快速的脱下外套和鞋子,挺着个大肚子(还有点疼痛),不顾一切的笨拙的沿着管子一点点小心谨慎的向下滑着。一米,二米……她如滑天梯一样艰难的滑着……不知流了多少汗水,担了多少次心,她终于顺利滑到底层了,她警觉的探视着周围的动静。不过,已经是深夜,该回家睡觉的都已回家了,没有人发现她。她慌忙的奔跑起来,她要跑到更远的地方去,远离这帮人。最后,她跑着跑着,忽然看到前面拐角处停放着一辆运蔬菜的大汽车,她趁司机不在,赶忙爬到汽车的后厢里躲起来。不一会,车启动了,她随着车飞奔着远远的离开了这个让她担心的地方。心放下来了,她也觉得有些累了,她在车上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醒来了,晨光温暖的照着她,车还在行驶着。
      “哎呀”她的肚子一下子疼起来,接着一阵比一阵疼痛难忍,她忍不住的小声哼叫着,一次次她想叫停汽车,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不能暴露自己。正在这个时候,车缓缓的停下了,司机象是下车方便一下,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她跳下了车,抱着痛的厉害的肚子向前面叉路口的一个村子奔去……
      天大亮了,阳光也变得强烈了。宇宙真神奇,因为有了太阳,万事万物才能被人类分清:天还是天,地还是地。人们总是在天地间忙碌着,而她却躲在一间黑暗的柴棚里挣扎着,无比的痛苦让她分不清什么是天,什么是地。她明明白白的挂念着的是肚子中即将要出世的孩子。孩子是她的命啊,一次次艰险的逃脱,不就是为了他吗?一分钟,二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在她痛苦的□□声中流逝着,天渐渐的昏暗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已精疲力尽。可是,为了孩子,为了那抹杀不了的希望,她还是坚强的拼搏着用力的分娩着……
      “唰啦……”一个孩子来柴棚里抽着一根一根干柴,帮着家人做晚饭。“啊,奶奶,妈妈,你们快来呀,是什么东西在这翻滚着?”孩子发现柴棚里黑乎乎的东西不停的滚打着,吓得朝内屋惊叫着。不一会,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奶奶奔出来了。还以为孩子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了,经孩子一指,她们发现一个女人蓬头垢脑的正在分娩,痛不欲生的挣扎着,她们顿时充满了无限的同情。接着就为她“善后工作”忙开了,拿的拿盆,抬的抬水,纱布,棉被……
      “生了,孩子终于掉出来了!”孩子一落地,她就赶忙欠起身来抱着孩子一看:是个男孩。她欣喜若狂的不顾一切的捧着孩子,一个劲的亲吻着他的小鸡鸡。“哦,我有儿子了,我终于生了儿子了。她终于顺利的出世了!”她兴奋的大声叫喊着,爱不释手的抱着孩子。
      “喂,大妹子,你不要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快放下孩子,让我们帮他洗一洗,然后帮他裹上一条毯子,这样□□着小心着凉。”她看了看中年妇女,看到他一脸善意,才放心的把孩子双手捧给她。
      “啊!天哪,不好,孩子怎么嘴脸是铁青的,眼睛也紧闭着,莫非……”中年妇女慌乱起来,用手一探孩子的鼻孔,果然没气了。她断定着一定是个死胎,不然孩子怎么没有哭声。“孩子死了。”她难过的说着这个残酷的事实。
      “什么,孩子死了?不,你们让我看看,我的儿子怎么会死呢?从一怀上他,我就小心谨慎的护着他。我的儿子不会死的,儿呀,我的儿,你答应妈妈呀,你快答应妈妈呀。”她一把夺过孩子,大声的唤着儿子,一直不相信孩子已死的这一事实。
      一秒钟前得子万分激动的心还在沸腾着,现在却发现儿子死了。心中那股要儿子的强烈欲望顿时象场大火燃烧起来了,越烧越旺。烧得她丧失理智,烧得她神经失常。她只会一个劲的用双手在地下挖呀挖。挖出了一个个深坑。一堆堆柴被她埋到坑里,又从坑里搬出来,搬出来又埋进坑里……柴棚周围的墙壁背她用头撞倒了。她手里就这样不停的动着,挖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儿子……她的失态迎来了前来观看的村民们的同情和怜悯,一个个都劝阻着她,开导着她,可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就这样连天连夜不停的挖着,埋着,搬着……
      她疯了,真的疯了。她无法忍受失子的痛苦。
      中年妇女从她身上寻到了她的身份证,好心的从百里之外的边缘地区寻找到她的家,把她送回家来了。还千叮万嘱阿毛一定要把她医治好,她可是一个可怜、苦命的女人。
      虽然阿毛脾气暴躁,可是他还有点良心,不负众望,他还是带着她到处求医看病。一听到哪处医院好,就带着她去看,几乎跑遍了所有疯人院,可她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她嘴里总是不停的唠叨着,一声声的呼唤着儿子,整天疯疯癫癫的。因为医治她的病,前些年开饭店辛苦赚来的钱也全花光了。生活变得艰难起来,两个正在上学的女儿因为没钱交学费,也被迫辍学了。大女儿红是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从小她就梦想去上大学,可如今,母亲疯了,父亲一边要照顾母亲,一边要养家糊口,能吃饱穿暖也就可以了,还有什么钱什么能耐来供她上大学呢?为了母亲,为了这个家,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能读书而负债累累。所以,她不得不割舍掉对书本的眷念,求知的欲望,从小的大学梦也破灭了。小女儿娇是个调皮捣蛋的“假小子”,刚上初中一年,她就厌倦了读书这苦差事,初二这年她也辍学了。不过她倒是很早就不想去念书了。她多巴望着自己哪一天能去花花世界里闯一闯,开开眼界。她可不喜欢整天抱着书本啃,当书呆子。以前因为母亲严厉的监督她读书,她只得象“犯人”一样,天天“受刑”。现在倒好,她有机会不读书了,她可以到外面去看看精彩诱人的世界了。她同情母亲的病,可同时又怨母亲。她恨母亲的“重男轻女”的封建意识导致她今天的悲剧。如果不要去偷着超生什么儿子,她哪会精神失常,这都是她自寻恶果。她也恨父亲,父亲的粗暴,软弱无能让她看不起。从小,她和姐姐就在眼泪中泡大,因为爸妈从他们记事的一天起就常看到他们无休止的打闹:吃处闹,睡处闹,坐处更闹。为一点小事,两个人也要争的脸红脖子粗。一个不顺乎一个的意见,都是各自朝一头去做。她觉得父亲除了跟她有血缘关系(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父亲一谓的只会关心他的活儿,却从不过问她们的冷暖。看别人家的父亲,给女儿买这买那,她总是很自卑,悔恨自己怎么生在这样一个不和睦的家庭?怎么命中注定有这样的父亲?常常会想,自己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多好呀,也许她会活得很开心,很自在,她为有这样的爸妈感到伤感和自卑。在别人面前她从不提自己的家庭、父母。她总是整天笑哈哈的,打打闹闹的。跟她在一起的人感到快乐无比。甚至哭着的人都会被她逗笑,她总是把悲伤留给自己,把快乐带给别人的女孩,大家都称她为“快乐天使”。同时,她又是一个凡事追求完美的完美主义者,她从不苛求别人同情与施舍。可有时,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她会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去奋斗,去争取。她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她从小就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女强人。
      她的性格、气性就如当年的阿美,所以,姐妹两个当中,从小一天起,阿美就很偏爱小女儿,好吃的,好穿的都先先的满足她,很是舍不得打骂她,更是放大了她的胆子。
      不过,在两个女儿心灵深处,她们是很爱她们的妈妈的。大女儿是个忧愁善感的人。她常常听母亲讲她过去的故事,她一听到母亲奔忙心酸的人生,她也会忍不住的流泪。母亲,她多佩服她的坚强,可怜她的遭遇,理解她的苦衷。对于母亲的一言一行,她总是言听计从,她不敢违抗母亲,不是怕她打骂,而是怕她伤心,怕她流泪。如今,因为母亲久治不愈的病,她不知哭了多少个夜晚,向上天祈求过多少万遍:让可怜的母亲好起来。她忍着失学的痛苦,在家里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母亲。端尿端屎,洗衣做饭,农活,家务活,她无所不做。她对父亲总是敢怨不敢言。不过,她有时还是心疼父亲的。父亲尽管脾气暴躁,可是一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总是从早到晚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心一意扑在农活上苦干着,总是奔奔忙忙的,从不怨言。她就是怎么也搞不懂,在别人眼中善意、老实巴交的父亲为什么总对母亲施暴,不是大骂,就是拳打脚踢。她常似大人的口气劝父亲:“对妈妈应温和一些,夫妻之间应该恩恩爱爱的,不要总是打打闹闹,这么大年纪别人会笑话的。”而对于她的话,父亲一句都听不进去,还说:“你懂个啥?小孩莫管大人事,大人们吵架,关你什么事?你们当做看不见就行了。”她简直无法说通固执的父亲,只得把苦水往肚子里咽,谁叫她注定是他们的女儿呢?她不得不任命了,再苦再痛也得忍着。小女儿比起大女儿可不就那么听话了,为了能有钱医治母亲的病,为了这个衰落的家,她不顾父亲的阻止,毅然一个人走入了大千世界……
      三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的不知不觉过去了,也许是老天有眼,还是因为她前世结下恩怨,她的病渐渐的好转起来,然而人也变了不少。
      三年,她整整病了三年,三年的光景,是铁也被磨化了,更何况象她这样一个并不富有的家庭。因为医治她的病,家里该卖的也卖了,现在是穷得颗米不沾锅 水不上锅。相反,以前日子过得紧紧张张,远不如她家的人家现如今也翻身起来了,日子过得热火朝天。例如她的两个小叔子家,不但买了车,而且还有几万元的存款呢。两个媳妇除了干一些家务活,其余的时间就是收拾收拾的到处去玩耍。而她呢?虽然老天让她病好了,可家里已经一无所有了,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每天,她只得跟着阿毛到田地里苦干,风来吃阵风,雨来吃阵雨。好像又回到从前那艰难的岁月里。人就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老板娘的富足生活,现在又过起黄脸婆的生活,她心里怎么也不平衡。所以,她天天都会唠叨不停,常悲叹自己的命运:不是人不如人,而是命不如人。她总怨丈夫无能,只会一谓的翻土弄土,不会玩脑子做主意。什么软蛋、乌龟、黑煞星,一股脑的诅骂丈夫。接着又招来了性情暴烈的丈夫一顿毒打,丈夫越是打,她越骂得凶,她越骂的凶,丈夫越打得凶,三年后的现在,他们又无休止的继续着“战火”。过去三年的磨难,并未改善他们夫妻间的关系,由于家庭的败落,经济的紧张更让他们打闹得更凶了,她越来越不满,越来越看不顺眼丈夫,致使他们打闹的次数更频发了。
      一天,她背着一背箩玉米到集镇上去卖,正一步一滑的走着,忽然“嘟……”一声长笛从耳后传来,接着是一辆车飞驰而过,还来不及让路,她身上早被车溅起的稀泥糊了全身,追眼一望车主,原来是阿毛的小兄弟,她的小叔子。
      “不长眼睛,沾了老子一身泥,嘿,有辆破车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买了架飞机,这样的嚣张狂妄。”她气得直咬牙,嘴上说着这不在乎的话,可心里满不好受:人家就是比你强,你现在两条肉腿在走路,人家现在是四个轮子在奔跑,你追得上人家吗?自卑感油然而生。
      “唉,自己能拥有辆车多好呀!”她在心里嘀咕着,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穿着时髦,打扮入时的贵夫人正傲气十足的开着一辆豪华车在路上兜着风儿,看到车窗外一个个朴素的行人正为生活奔奔忙忙的苦干着,她心里别提有多惬意:暗幸自己的一生也够逍遥自在了,没白活一次,该享受的已经享受了……她一路走着,一路被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生活陶醉着。
      她还常想,自己现在只有十七八岁那多好,那么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娇艳无比,去迷惑所有有钱的男人从他们身上获取大把大把的钱,什么华贵的衣服,精美贵重的首饰,漂亮的洋房,豪华的轿车……她会应有尽有,和所有的女人比起来,她气派多了。唉!可惜自己已经老了,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再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了岁月的无情。
      然而,对人生中的种种不满她常把气迁怒于两个女儿身上,总是抱怨他们不争气,不象别人家的女儿到外面大把大把的挣钱回来,一遍又一遍的斥责使得一向忍气吞声的大女儿发火了。她对母亲反驳到:“你不要总是羡慕那些人,你可知道,她们的钱可是做小姐挣来的卖身钱,这些钱用着也会恶心,你难道让我和妹妹去做那些见不得的事吗?”
      “什么,做‘小姐’挣钱?”她一字一顿的重复着女儿刚才那些话,此刻她好像猛然想到了什么,不时定定的看着面前婷婷玉立,如花似玉的女儿直发呆,眼里迸出了希望。
      “是啊,年轻,漂亮就是一个女人的资本,何不利用这一资本去捞更多的钱呢?自己这一生中已经无法得到很多东西了,何不让女儿给自己补偿一点点呢?”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感到欣慰。于是,她委婉的问着大女儿:“大女儿呀,假如有一天这日子真的过不走了,困苦生活的所迫,让你去做‘小姐’挣钱你愿意吗?”
      “什么?天哪!妈,你头没发热吧?怎么说出这种话?这种卖身挣钱的活儿,我宁愿支着被穷死也绝不会去做的,那是下三滥的职业,我堂堂一个读书人,怎么会去做小姐呢?那有失人格,有失尊严的事只有社会上那些渣滓会去做。再说,我有手有脚,我不相信靠我的勤劳,我会过不走?”女儿不敢想象母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越来越搞不懂母亲了。
      “别,别这样生气嘛,妈妈只是随便说说,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让我这个清纯秀丽的女儿去做那事呢?”她赶紧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辩论着。女儿坚定的态度她早就料到。因为她的女儿她清楚,一向只有傲骨的女儿绝不会去做丢人的事情的。不过,她还是说出那样的话来试探试探女儿。因为,为了她的希望,她对美好生活的奢望,她才知道自己该怎样用计让女儿如她的愿。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她常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跳假绳。”她常常用这句话来教育孩子要学好,可如今,她却借助这句话来把女儿由纯变得不纯,由好变坏,来彻底改变她这个人,以便使女儿抛开一切世俗正人君子这一臭架子来为她挣大把大把的钱。
      于是,她为自己的计划忙开了。她托一个常年在外面鬼混,而回家一次却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高贵女人的村妇,把女儿带出去闯闯。左一声拜托,右一声拜托,这个村妇终于答应了。不久,就为女儿找了一份工作,说是在一个大酒吧里当服务员。听到这事后,女儿说什么都不愿去,虽然她的大学梦破灭了,不能壮志凌云了,可她不愿去人世纷争的花花世界里。去为了挣两个钱,不能学好,倒“变本加利”的使自己变坏了。她喜欢现在身处乡村的清幽的生活,尽管不能轰轰烈烈的过,可平平淡淡才是真呀。人,真真实实的活着才会发现人生其实有多美。对生活,她永远是乐观满足的。所以她才不愿去什么大城市里瞎混的。可是,她的母亲却左一遍右一遍的催她去外面闯一闯,说尽了好话来引诱她去,她还是口不软,坚决不去。最后,母亲的眼泪,母亲自卑的表白才使她决定去了。
      她不知道母亲看到小叔,二叔家过着富足的生活竟然这样自卑,自卑得让她这个女儿无地自容,让她这个女儿对母亲产生无比的怜悯和同情。背负着母亲的希望她和那个帮他找工作的村妇,来到了离乡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大都市里。
      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的大街,红红绿绿的彩灯让她看了眼花缭乱。她随着村妇这个介绍人引到了一个四十岁的金发女人(打扮得妖娆红艳)面前。“老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红。”这个女人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微笑着点头,看的出来,红让她很满意。而后又严肃的说道:“到我们这里来的人关键是对待人要热情,我看你还可以,就是有些土气,不过,过两天你就会完全改变的。”随后女人拿了一套半新的时髦衣服让她换上,还帮她花了妆,经这一打整,她显得更水灵大方了,她被带进了一个装横高雅,舒适的大酒吧里,安排了一份端茶送酒的工作给她,工资每月400块,在她看来,这待遇也不错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生活……一切都很新奇。熟悉了一下环境后,她很快就上任就职了。闪耀着的彩灯,爆炸似的音乐,人们疯狂的跳呀,唱呀的繁噪声,尽管吵得她心快掉出来,很是不喜欢这种热烈的气氛,可为了那不错的待遇,她只得镇静了那颗慌跳的心,小心认真的做着她的工作:为来往的客人,微笑的端茶送酒,全心全意的服务着。
      渐渐的,她发现母亲和那村妇口中的“优越的工作环境”其实是一个肮脏的地方,这个大酒吧位于城市中的一个地下商场的隐蔽地方,店里养着上百个年轻娇艳的卖身女,专门是供有钱男人们寻欢作乐的,赤裸裸的进行着□□与金钱的交易。人类一切的丑恶在这里淋漓尽致的流露出来了,她为有这样放荡漂浮的同类感到耻辱和悲哀。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尽快的离开这个罪恶的地方,这里可不是属于她这种人呆的地方。于是她向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了母亲酒吧里的一切内幕,说要很快离开。一听女儿要离开,她急得直跺脚,:“儿呀,千万不要,你一个人离开那里出来,人生地不熟的,能去那里呢?再说,你自己只是端茶送水的,又不去陪客,自己只要洁身自爱,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现在这时代,不管是什么人,干什么职业,只要能挣到钱就算你有本事,不要总清高的说什么下贱呀,肮脏什么的,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儿,你千万不能离开呀,妈以后的日子就指望你了。”
      “妈——你怎么也这样说呀?这些话我在这里已经听烦了,不管怎样,满一个月后我要回来,我可不愿呆在这里了。好,就这样,再见。”她生气的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那边的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要阻止女儿离开,千万不要让女儿离开那个挣大钱的地方,主意已定,她三下二下的收拾了一些东西千里迢迢的来找女儿了。坐了几天几夜的公共汽车,打听了千万个人,终于艰辛万苦的找到了女儿工作的地方,一看到女儿,她一下子就大哭起来。“儿呀,你可不要丢掉这份难得的工作,你看你妈现在吃不如人,穿不如人,在别人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穷呀,被人看不起。现在你们长大成人了,妈就指望你了,你也知道妈这一生的辛酸,又遭不着你爸,你妹现在又不听话,在外面只是混着她的嘴走,妈的命好苦呀,一生就在苦水中生活,无人疼爱无人关心,还常遭到你那粗野父亲的打骂。妈真的是熬不出苦头呀。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从你很小的那天起,妈就值金当宝的疼爱你,天天盼你长大后能出人头地,让你可怜的母亲有点好日子过过。这里,可是挣钱的大地方呀,你千万不要离开,就算妈求你了。”她越说越伤心,眼泪流个不停。红看着可怜的母亲,奔过去抱着母亲大声痛哭起来,她当然知道,母亲是世界上最苦命的人,一生总是奔波劳累,为了她们,为了这个家,她付出多少血的代价呀!可是,她却无能为力为母亲做点什么。就如妹妹所说的,世界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人生不容易闯出个名堂来呀。而对母亲,她是惭愧的,她恨自己无能,不能挣大钱养母亲。让她羡慕别人,让她自悲自叹。出来打工这一年来,一月工资除了生活费外才有三百元钱寄回家里,这少得可怜的钱怎么会让母亲过得好呢?母亲流眼泪的时候她的心在流血呀!
      为了不让母亲伤心,为了挣些钱,她不情愿的留下来了,每一次看到陪客小姐们挣回大把大把的钱,她多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么多钱,那就可以多寄一些回去了。可是,她不能为了钱作践自己呀,有时,当她给顾客们端茶送酒时,有些顾客总用色咪咪的眼睛盯着她从上到下的看,还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票,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嬉皮笑脸的对她说:“小姐,愿不愿意陪陪我这个孤男吧,这可是不菲的买卖呀。”遇到这样的人,她吓得面部改色,赶紧找借口远远的躲开了,她一次次坚定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守身如玉,出淤泥而不染。不能为了钱,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所以,在酒吧两年多,她始终洁身自爱,工资虽低,没有其他姑娘高,可她过得实在呀,而她却不知,她的命运不是她能计划的。
      为了从女儿身上得到更多的钱,她利用女儿心慈心软这一点来实现她的欲望,所以她常托人写信给女儿,总是说她和父亲的生活,常被人欺负,被人看不起的伤心事。同时还常打电话给她,左一声儿右一声儿得叫着她,向她告苦哀灾,说她的全部寄托就是她了,没有了她,她早就不活了,既然活着就得活出个人样来,一句句含泪的诉说,一声声辛酸的哀叹,使她心痛极了。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为了挣更多的钱,善良,纯善的她逐渐变了。她红妆艳抹,艳丽得象朵白荷花,鲜艳欲滴,人见人爱。她专门去引起有钱男人的欢心,当男人们对她献出真情实感,她就趁机从他们身上掏得大把大把的钱,变得越来越富有的她更加贪心了,她想方设法的利用五花八门的骗术去获取男人们的爱怜和亲昵,一旦挽住男人们的心她就借口说自己想做生意,需要本钱。还夸张的说自己如何如何想成就一番事业,就是没人支持。现在终于有你这个贵人帮忙了。怀有一腔抱负的一个女人,男人们总对她另眼相看。你说和这样一个漂亮、聪明、好强的女人结婚生子过生活,哪个男人不乐意呢?一个个上钩的男人都二话不说,大方的掏出几万元钱给她,一旦得到钱后,她就销声匿迹了。
      随后,她又出现在陌生的城市,施展她的骗术,大笔大笔的收入,不几年,就让她成了一个有钱的摩登女郎了,她不时的向家里寄去大叠大叠的钱,张美高兴得整天屁颠屁颠的,脚上象安了弹簧一样。而她,就如那个老板娘所说的,她会变的,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是的,她变了,身上华丽的衣服,昂贵精美的首饰多样,每天早上起来最头疼的是难于选择自己穿什么,戴什么,打扮成什么样……
      为了安全,为了不碰见她认识的男人和认识她的男人,她象个幽灵一样穿梭于不同地方的大中城市。不管老的,少的,漂亮的,丑陋的……只要是有钱的男人她就盯住不放,变法似的使用绝招引人上钩。一开始行骗,她只是施术不失身,保持着处女的清白,可后来,一个个男人是难打发的,尝不到甜头,他们岂能会付出人力财力。为了钱,为了得到更多的钱,她不顾一切了。失身就失身吧,女孩终究会变成女人的,在金钱的诱惑下,她的虚荣心越来越强烈了,心也越来越野了。
      金钱的魅力真大,把美好变丑陋了,把白的变黑了,把善意的变罪恶了……使得商品经济这一阶段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不但物质市场化了,性也市场化了。
      张美因为有了个有钱的女儿后,她也大变样了。由以前土里土气的她摇身变成一个服饰华贵,珠光宝气的富太太,还买了一张崭新漂亮的“面的”开着,常开着到处去玩耍,真是潇洒四方。在人面前,抬头挺胸的迈着步伐,声音也大起来了。村里的人常羡慕她,说道:“唉,你看人家那大女儿象棵摇钱树,总有花不完的钱,我们这些人命苦呀,养几个女儿不如人家养一两个女儿有福分。”怨天尤人,悲观怨世,历来都是自卑女人们的天性。
      除了小女儿没得到大女儿红的好处外,其余全家老少都沾了红的不少光。小女儿娇永远是个不会使黑钱的人,对于大姐红不明不白寄回来的钱,她坚决也不要半分,甚至红给她寄来一些从来没见过的精品小玩意儿,她也不要,远远的把它仍开了。尽管她没钱。是个打工仔,每月的工资低得可怜,可这钱是她正儿八经挣的。她用的安心,钱嘛,多也花,少也花,人何必为了挣更多的钱牺牲一切呢。成了钱的奴隶,而不是钱的主人。张美对于倔强任性的小女儿很是头疼,她常埋怨她:“你看你,整天叽叽喳喳的,一点出息都没有,哪像你大姐,又挣大钱又会体贴人,这个家的一切开支都靠她寄来的钱,而你呢?现在已二十来岁的人了,还从未接过你的一分钱,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图的是啥?不就是希望你们长大以后,苦钱来让我们有好日子安度晚年吗?唉,真是白养你了,以前我还认为你会比你姐姐有出息,而事实恰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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