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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投名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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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裹满是血污,看的慕瑧心底发怵。踌躇了半晌,也不敢将那包裹打开,干脆随手指着一个侍卫道:“你来帮我打开。”
那侍卫打了个激灵,走到桌前,满座门客都盯着那包裹,谁都想知道包裹里面装的是什么。
包裹上的血迹还带着几分湿热,侍卫哆哆嗦嗦的将包裹打开,却猛地后退几步,显然被吓得不轻。
那包裹里装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那颗人头的眼睛怒目圆睁,张着嘴,直直地望着慕瑧,似乎是要诉说自己的不甘与愤怒。
慕瑧也跌在座上,似乎是被这人头惊的厉害,猛地咳嗽起来。身旁的侍女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顿时乱作一团。
林子石见状急忙吩咐到,“快把那脏东西拿开,二公子身体弱,受不得惊吓。”
几个眼尖的门客已经认出了那颗头的主人,正是霁国前阵副将,纪龄。
纪龄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角色,若是知道自己死无全尸,头还被人唤作脏东西,也不知会有何感想。
宾客纷纷看向那白衫女子,想不到这冷冰冰的美人,竟是这般狠辣的角色。
而那白衫女子,只是冷冷地看着慕瑧,似乎并不关心周围的人。
又过了许久,慕瑧才像是喘上来了气,斜斜靠在椅子上,原本白皙的面颊泛起了病态的嫣红,双目低垂,看上去十分虚弱。
他喝了一口侍女送到唇边的水,重重舒了一口气,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投奔便投奔,我祾王府大门永远为有识之士敞开,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白衫女子冷声说道:“祾王府这么多人,若无投名状,岂不是要被二公子看清,与这些废物一道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就连慕瑧也不禁坐起了身,大笑道:“废物?好,好。”
他顺手一指站在厅中的蒋典,笑着说道,“这姑娘骂你是废物,你不想教训教训她?”
这满座门客谁不知道蒋典是一等一的勇士,几时被人轻看过?这慕瑧不劝说就算了,竟然还起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蒋典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一个二百来斤的大汉,去教训一个姑娘,实在是有失身份,可不教训的话,不就真成了那姑娘口中的废物?
蒋典满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那林中石倒是机灵,替蒋典答道:“蒋兄这等勇士,怎会与一个姑娘一般计较?若是下手重了些,伤着了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就是蒋兄的罪过了。”
“也对,也对。”慕瑧笑眼盈盈的望着那位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逐月。”
“嗯……是个好名字。”慕瑧将逐月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模样倒是十分可人,不知会些什么本事?”
“杀人。”
众门客倒吸一口冷气。慕瑧笑道:“我这可没有杀人的活。”
“二公子不需要叫我杀人,只需留我在身边当个侍卫便可。”
“祾王府的侍卫各个身怀绝技,你不过是个小姑娘,我凭什么相信你?”
逐月用手指着蒋典道:“凭这个大汉在我手里过不得十招。”
“好!”慕瑧转过头去,对蒋典道:“你去院子里与她比试比试,不必手下留情。”
慕瑧发话了,蒋典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心理盘算着怎样才不至于让这姑娘输的太惨。
侍女将楠木椅子搬到屋外,扶着慕瑧坐了上去,在他身上盖了细绒毯子,仔细掖好,却还是不够,又搬来火炉生在他身旁才算满意。
逐月随众人到了屋外,蒋典把手中的铁锤往地上一掷,竟在青石地板上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此等重量的武器,少说也有二百来斤。
蒋典对着逐月说道:“俺看你是个女娃娃,就不用武器了,让你三招,省得别人说俺欺负你。”
逐月冷笑道:“那你可别后悔。”
语音刚落,便见寒芒一闪,剑锋自蒋典身前划过,动作极快,却似乎并未碰到蒋典分毫,蒋典还原封不动的站在原地。
众人虽然觉得惊奇,却也忍不住叹息,果然是个女娃,练的都是些花把式,好看是好看,却不怎么中用。
可他们却没看到,蒋典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有风吹过,蒋典的发冠忽然落在了地上。
他一根头发都没掉,甚至连发型都未散开,可他的发冠却已经裂成了两半。
若不是对剑术驾驭到极致,又怎能有如此精准的力道?若这一剑刺的是蒋典的咽喉,只怕蒋典早已经死了。
满座门客都瞪大了眼睛,再也没有人觉得逐月只是个花架子了。
“好个女娃!方才是俺小看你了!”蒋典回过神来,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铁锤握在手里。
“俺可要来真的了!”
说着,他便将铁锤挥出,原本笨重的铁锤在他手里竟然灵活无比,力拔千斤,逐月堪堪躲过,挥剑刺去。不过转瞬间,两人已经过了十余招。
这蒋典果然有两下子……
若是平时,逐月未必怕他,只是她接连赶了好几天路,又去军中砍了纪龄的头颅,这一来二去,耗费了大量体力,也未曾好好休息,在蒋典密集如雨的攻势下,渐渐露出了颓势。
满座门客纷纷为蒋典叫好,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蒋典的手下败将,若是蒋典输给了逐月,他们更没面子,所以他们谁都不想蒋典输。
逐月体力渐渐不支,她不能在这样拖下去,这样拖下去必败!
她还没有探听到江浸月的消息,她不能输,绝不能输!
蒋典又是一铁锤挥过,逐月这次竟然没有躲避,直直地迎了上去。这一锤下去几乎有千斤的力量,又岂是逐月承受的起的?
满座门客无不惊呼出声,似乎已经看见逐月被铁锤碾成肉泥的样子。
慕瑧也不愿再看,只是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茶。
蒋典原本只想比试,并没有打算伤逐月性命,可这一锤挥出,又怎么收的住手?
眼看铁锤就要落下,逐月的剑锋却已经先一步刺入了蒋典的右臂。
原本砸向逐月胸膛的铁锤被那剑锋带偏了三分,重重击在了逐月左肩上。
逐月只觉得喉咙发甜,勉强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不至于当场倒下。
“你这女娃,也忒不要命了!”蒋典将铁锤往地上一丢,虽然不甘,却也只能对逐月拱了拱手,说道:“今日是俺败了,多谢姑娘手下留情。”
慕瑧挥了挥手,命下人带蒋典下去包扎。他轻轻打了个哈欠,似乎是有些累了,侍女正准备将他扶起,却有一位绿衣男子从门客中跳出,扬声道:“姑娘好剑法,再下也想领教一番。”
这人脸型消瘦,鼻如鹰钩,眼神中带着几分阴桀,叫人看了很不舒服。
任谁都看的出来,逐月已是强弩之末,这时与逐月比试,不是趁人之危又是什么?
众人都等着慕瑧发话,慕瑧却一言不发,重新靠在了椅子上,静静把玩着手中的碧玉杯子。
林中石先忍不住了,说道:“你这扈青,好不要脸,竟然欺负一个姑娘!”
扈青大笑,“蒋典都输给这姑娘了,我与她比试比试,怎能算是欺负?”
林中石轻哼一声,颇为不屑,正待开口,却听见逐月冷声道:“我不想与你比试。”
扈青笑的张狂,“不比就是认输了,小姑娘害怕了?”
逐月转过头去,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一直沉默的慕瑧却忽然开口道:“逐月,你就再与扈青比试比试,若是赢了,我就将你留在身边。”
众人心惊,这慕瑧真是毫不怜香惜玉,再打一场,不是要了逐月的命么?
逐月脸色发白,她右手握紧了长剑,左臂却几乎失去了知觉。
只要尽力,就不会留下遗憾吧……
哪怕死在这里,也比在相府等着强过千万分。对她而言,那种煎熬,比死还难受。
“姑娘留心了!”
扈青飞身而来,手中利刃犹如毒蛇吐信,每一招都阴毒无比。
逐月躲避的十分艰难,转眼间,身上已经添了七八道伤痕。
有风吹过,树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她忽然觉得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就像那天午后,她第一次见到他。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又哪有名字。
她给自己取名逐月,便是要追逐他一生。
无论生死,绝不离弃。
只是……若能再见他一眼,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