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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贱籍 ...

  •   霍姝心里想的激动,甚至觉得自己的主意十分不错。

      事实上,在匣子没有摔坏之前,她早就起过这样的心思。

      那时候刘贵妃对吕斐很不好,她就一直惦记着小孩孤零零的,连朋友都没有,那该会多失落,所以还着手想慢慢给吕斐安一个合适的身份,让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一百年前。

      如果他的时代不能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那她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时代想办法弥补——当时的霍姝就是这么想的,甚至吕斐还有几次和小太子还有吕保保都见过面。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没来得及给吕斐一个合适的身份,就被逼摔碎了木匣子,然后失去了与吕斐的联系,所以这个计划也就无疾而终了。

      而如今因为吕斐的提醒,倒是让霍姝再次把这件事记了起来。

      他们本就是同龄人,倒是可以试着交流一下,就算不行也没什么损失。

      霍姝心里打着算盘,想着该怎么给双方相互介绍才好。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白苓从屋外进来,向她报告吕保保的行踪:“公主,世子今日没有进宫。”

      “他去了哪?”

      “今日登元楼开诗会,所以世子也去了。”

      登元楼是京城颇负盛名的一座酒楼,其中出入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

      然而这座酒楼的名气,却是由无数的文人骚客捧起来的。

      由于达官贵人在其中往来,许多学子或者自认怀才不遇的读书人,都喜爱在此高谈阔论,期望着自己的才华能吸引大人物,然后被人举荐,一步登天。

      登元楼的掌柜也是一个头脑灵活的,索性就按时在楼内举办各种诗会或者辩论会,广邀有才之人展现才能,代代相传,渐渐地倒也真的成了京中的盛事。

      霍姝向来是不注意这种事的,她对吟诗作对有兴趣,但不多,而对高谈阔论时事的辩论会就更没兴趣。

      霍姝在现代并不是一个历史爱好者,所以也无法体会辩论会上有些文人被啧啧称赞的想法有多么特别。

      毕竟这些想法到底存在局限性,就算它已经站在如今的社会的前沿,但听在霍姝耳中依旧是落后的。

      就比如现代人看古代艺术品的工艺,往往会觉得粗糙,就算是巧夺天工的技艺,往往是要结合当时时代的技术来看的。

      所以霍姝对这些辩论或者诗会都不甚了解。

      然后她仔细一思索,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怪不得她今天能有一天的空闲,就是因为学堂放假。

      为什么学堂放假,好像就是为了这个诗会?

      也难怪吕保保今日不进宫了,事实上国子监中不少的学生今天都会去登元楼赶个场子——

      这样百花齐放的盛会可是不常有的,就算他们本身出生在官宦之家,不必靠这诗会出名,但长点见识总不是坏处。

      既然要找的人去了这个诗会,霍姝反正也是闲着,倒是对登元楼起了兴趣。

      “既然这样,那我也去这个诗会好了。”霍姝转头对青萝道:“给我换身衣服,我们出宫。”

      如果是去游湖玩耍,自然是穿得比较亮丽,然而要去这个诗会,轻便低调才是最主要的。

      青萝手脚麻利地给霍姝选了一套男子靴衫,然后连长发也只是简单束起,用发冠固定。

      霍姝并不打算特意装扮成男子,但这个时代风气倒算开放,对女性的着装并不苛刻,女着男装也颇为常见,她纯属不想招惹麻烦——

      毕竟诗会多是男子,她若是穿着襦裙去,少不得吸引一些目光。

      白苓和青萝是从边塞跟着霍姝来的,做起男子打扮也是驾轻就熟,三人弃了车架,索性只骑了马便往登元楼而去,结果才到了登元楼门口还没进去就被小二给拦住了——

      “客人若是没有预定位置,这座已经满了——”小二尽管已经忙得满头是汗,态度依然恭敬。

      这京城中遍地的贵人,尽管霍姝三人穿得并不十分显贵,然而气质斐然,小二见人见得多了,也不至于因为衣服踩高捧低。

      “拼桌也不行?”

      小二为难地摇摇头:“满啦,都满啦……要不,栏杆边还有些空位,我给您搬几个凳子,您先坐着?”

      霍姝伸头随意往里面一望,高层的包间倒是还算清幽,但是都有了人。而底下两层挤挤挨挨,确实连拼桌都找不到地。

      小二指的地方,正是诗会台边下角落的一块小空地,看起来颇为磕碜。

      “公主,不如我们去找世子一起?”青萝给霍姝出主意。

      然而比起去包厢,霍姝对坐板凳的兴趣更大。

      想也知道,现在吕保保那里必然不会只有他一人,她若是去了,保保倒是不会介意,但是其他人说不准会不自在,而且高冷地居高临下看诗会,怎么能体会盛会的快乐呢?

      坐板凳好啊,离台子又近,还热闹得很。

      “好的。”霍姝不但不挑还挺高兴:“那你多给我拿一个板凳,上点瓜子茶水。”

      边嗑瓜子边听他们赛诗,想想就特别棒啊!

      然后三个人就围着一个放着瓜子花生还有一壶茶的板凳,开始围观这个诗会。

      其实霍姝到的时候还比较早,不要看楼下早已人满为患,那些都是迫不及待想要展现才华的学子文人们,真正上三楼以上的贵人们还未必来齐。

      ……而且越是贵人,往往来得越迟。

      所以楼中此刻大多都只是在自顾自地谈论诗词,并没有谁先傻乎乎地先白展示自己的才华。

      霍姝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和白苓青萝辨认着一位位陆续而来的贵人们。

      这场诗会来的人倒真是不少,霍姝一眼看过去,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的挺捧场,虽然霍姝对朝堂的人不熟,但多少也认出了几位,品级还不低。

      不过吕保保出门应该是比较早,所以等霍姝把瓜子磕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到他出现。

      总得来说,这个诗会的排面真的不错,来的人年纪都不算大,然而不是勋爵之后,就是在朝中也有官职在身的,来这里没准不止是选贤才门客,还可能是来交际的。

      皇子们倒没有纡尊降贵来诗会的,如果真算起来,霍姝的身份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金贵,虽然她的提拔不是很有用就是了。

      随着贵人来的多,登元楼中渐渐热闹起来,众人躁动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展露才华,于是有人已经提议先来一轮飞花令。

      飞花令是文人间常行的一种酒令,主要考验的就是他们的诗词储备,规则很简单,然而要坚持到最后,却必须要比别人诵读更多的诗词,十分适合暖场。

      出题者先最简单地抛出了“花”一字让参与者说出有“花”字的诗词,要求不仅诗句格律一致,还要求后者“花”一字比前者退后一步。

      比如前者的“花”在诗句中占第二位,后者的“花”在诗句中必须要占第三位。

      霍姝从前也只是偶尔在电视节目中见识过飞花令的改版,甚至只是最简单有字便可,便早已让霍姝看得兴奋,然而如今真的直面文人的盛会,才知道这简单地飞花令,玩起来又是多么让人称奇。

      或许在这些人眼中很是平常,但在霍姝眼中,已经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

      霍姝刚听一人说出“落花时节又逢君”,后面很快有人接上“春江花朝秋月夜”,再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霍姝自己试着自己在心中跟着背,没两句就告了失败,最开始的诗句她听过不少,但思考速度完全接不上,她还没想出第三句,他们都已经来了第二轮了!

      白苓倒是神色平淡,青萝和霍姝一样看得十分带劲,甚至猜测来第一轮的十人到底能坚持多久。

      “……花,花,桃花潭水深千尺……”

      一个带着璞头的青年沉思了一会,好不容易在脑中翻出符合要求的诗句,然而下面便有人开口:“已经说过啦!”

      于是忍不住满脸飞红,掩面而走。

      这越到后面,行令越难,不过几轮,十人中便已淘汰了九人,唯余下一人没有下台,再参于下一轮飞花令。

      这是诗会的常规,最开始的时候,便让想出头的文人一个个都有机会上台,然后慢慢淘汰,谁能站到最后,自然能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这不失为一次颇为公平的选拔,考验参与者的文学素养,还很难作弊,而且还很有观赏性。

      就像霍姝这样都没上台的观众,都忍不住在台下偷偷参与,然后猜测谁能站到最后。

      这个规则看起来对第一轮的参与者并不公平,然而若是最后一轮上去,哪怕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倒有不少人自信自己的才华,想从第一轮站到最后一轮。

      霍姝慢慢地搞清楚了这飞花令的规则,而此刻第二轮参与者已经站定。她于是便把目光放在了第一轮最后胜利那人身上。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皂色布衣,看起来颇为清贫。然而他腰背笔直,气质疏朗,很让人欣赏。

      不过一轮飞花令,倒已经让霍姝注意到了这个人,不仅是因为他的气质,更是因为这一轮中,其余九人越到后面就越磕磕碰碰,需要思考良久,只有他负手而立,神态自若,几乎不用思考便能接下去,当真是优秀的太过明显——第一轮就敢上去的,大多拥有十足的底气,而他的底气似乎更足一点。

      “我觉得他应当能得首名。”霍姝拍掉了手掌上的花生皮,慢悠悠地说:“虽然我见识得不多,但这样的,应当也是少有的?”

      毕竟天才的光辉很难遮掩。

      这时,恰有一人从台上走下,听见霍姝的话,神色有些不忿,冷哼道:“不过雕虫小技,有什么好得意的?”

      霍姝都懒得和他说话,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位是不是忘记他自己刚刚因为“雕虫小技”被淘汰了?

      “你!你这小子,简直有辱斯文!”

      没接受过白眼攻击的学子不由气得仰倒,但见霍姝年纪不大,虽然行为无力,但是唇红齿白,头上的发冠也十分精细,不像是普通孩童,到底没再多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的座位离霍姝不远,那人回到座位后,与他一桌的同伴见他气急败坏,便开口道:“何必置气?就算他张岭山能站到最后,你难道忘了,他是个什么身份?”

      “呵……我只是耻于与他同台罢了。”

      断断续续地话语飘到霍姝耳边,这话中的意思才勾起了霍姝几分好奇,但台上进行的飞花令又勾起了霍姝的注意。

      第二轮比第一轮更难,在其余规则相同的情况下,那令的字变成了两个,从“花”变成了“飞花”。

      这下,难度骤增,甚至不过五轮便将九人全部淘汰,而最后获胜者,依旧是那个皂衣青年。

      接下来每一轮的飞花令都在改变规则,唯一不变的,便是递增的难度,进行到第十次飞花令的时候,不过第二轮,其余参与者便纷纷淘汰。

      这么想想,就算有人想讨巧最后一轮上飞花令,但是若是能力不足直面噩梦难度,第一次词都接不住,那就真的丢了大脸了!

      而那魁首,不出意外,正是那叫做张岭山的皂衣青年!

      “我真是太有眼光了!”霍姝激动地眼睛发光,忍不住和青萝自吹自擂:“从第一轮开始我就坚定不移地支持他,你看吧?果然被我猜对了!”

      现在的霍姝就像是一个在世界杯上从第一轮开始就押对冠军的球迷,兴奋简直难以言表。

      “是是是,公,公子是最棒的!”青萝很配合地开口。

      飞花令本就只有十轮,结束之后其余败者都叹息着下了台,独留青年一人站在台上。

      张岭山容貌清俊,尽管得了第一,脸上也只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身姿如同挺立的潇潇青竹,尽管穿着质朴,仍难掩他通身的清雅气质。

      他之前的表现太出色了,几乎可以说是碾压,台下的人交头接耳,似乎都在讨论着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就连三楼的某些贵人,也倚靠在栏杆之上,似乎对他有了几分兴趣。

      若是他在之后的赛诗中还能继续有亮眼的表现,那当真可以说是未来可期。

      接待的掌柜对这人也颇为看好,神色有些讨好地上台,想给他说两句奉承话,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台下有人大声开口:

      “这结果我不认!”

      “一介贱籍,又有什么资格同我们一同参加诗会!”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二货,明明没大纲还要铺两条线,终于一点点写到正轨上了QAQ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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