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替罪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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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斐进入国子监的时候 ，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人的异样。
他只是随意地将目光扫过去，便见那些原本窃窃私语看着他的人，等与他目光相接，便又鬼祟地移开了头。
这种情况并不止是一个两个，几乎是整个国子监的人的都这么异样地看着他。
他们似乎有了一个秘密，一个与他有关，却唯独将他排除在外的秘密。
而且国子监那么多人，并没有一个要将此事告知他的意思。
吕斐捏紧了手中的笔。
他没有去询问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目光就像是在围观一场好戏，只恨不得在其中插上一脚。与他们交谈，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吕斐没有办法，只能想折再等一会，直接去问老师。
如果国子监众人都知道，没道理老师会不知道。
抬头间，他突然注意到了在他不远处，毕诚似乎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但和其他监生一样的是，他也很快偏过了头，
吕斐心中没有多少意外，只是略略自嘲了一番，便不再多想。
然而没等吕斐等到老师，一队侍卫却是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国子监，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大汉，他大步进了国子监，随意一句告罪，便环顾四周沉声问道：“六殿下何在？”
吕斐抿着嘴，并没有说话。
他并不知道他们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此刻侍卫气势汹汹，根本不用细想就能明白他们来着不善。
他立刻就想到了刚刚国子监众人的异样，侍卫来找他的原因，他不知道，但其他人肯定知道，并在幸灾乐祸。
他不说话，无力地拖延，茫然地思考着对策，然而就算他不说，周围人集中的目光已经完全将他暴露了。
侍卫一看便彻底明白，直接大步走到他的面前，脸色冷硬，声如洪钟：“您便是六殿下？请和我走一趟。”
吕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实际上，说话依旧还是带上了一丝慌乱：“你找我做什么？”
“前几日的中秋宴，殿下应当是记得的。”侍卫回答。
这件事，吕斐自然是记得的。
或者说，当时参加宴会的人没有人会不记得。
当时周文帝为了表达对皇贵妃的看重，便亲手赠与了她一只其貌酷似凤凰的神鸟，并且命令乐师吹奏玉箫，令神鸟和鸣起舞，甚至展翅舞动，似乎就要飞到天上去！
皓月当空，月华如练。
神鸟金色的羽毛在月华下，如同最闪耀的黄金上流转着银色光辉，一切美得不似凡间。
所有人都沉静在其中，就连吕斐也不意外。
他知道凤凰的故事。凤凰乃至高贵的神鸟，所有知道的人都会希望亲眼目睹这样美丽的存在。
因此当神鸟出来时，尽管离远了有些看不清，但吕斐依旧是伸长了脖子努力地通过那么一小点样子拼凑自己的想象。
神鸟的鸣叫到他耳边只剩余音，神鸟的舞姿到他眼中只留残影。
他依旧乐此不疲，看着神鸟张开的翅膀的时候差点兴奋地跳起来。
然后他便看见那只神鸟不知为何突然摔落，而耳边传来的凤鸣也顿时像拉长的嘶叫，十分地刺耳。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到了。
让皇帝派人去查看这只神鸟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死了，鸟喙边则是细长蜿蜒的鲜红血液。
神鸟为皇贵妃献舞之时死去，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周文帝与皇贵妃皆是勃然大怒，让人彻查此事。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当经过细致地检验之后，还是一位太医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这只神鸟在上场之前，被人偷偷下了毒！
这是一种致命的毒药，分量给得刚好，从肌理开始侵蚀，等到时间够了，毒入肺腑，却依旧还不至死。但今夜神鸟因为乐师的箫声舞蹈鸣叫，神鸟心思激荡，自然刺激毒发，在献瑞时吐血而亡。
在中秋晚宴上，月神注视之下。令神鸟为皇贵妃献舞时吐血死去。
这不可谓不阴毒。
就算知道这个邪祟是人为，但是生生往皇贵妃身上泼了一盆洗不去的污水。
做这件事的人，大概已经是恨透了皇贵妃。
晚宴被彻底封锁，看守的侍卫们已经统统被投入了大牢，等待审讯。
而对于嫔妃们，周文帝却没法像是对侍卫那样简单粗暴，但依旧派了人拘着他们，就这么整整探寻了一晚上。直到第二日太阳高照，不少柔嫩的小美人经受不住日晒与困倦，居然昏了过去。周文帝这才同意将人释放，但依旧派人监察了起来。
中秋过去了，这件事情却不可能那么简单的过去。所有人都知道，凭借皇帝对于皇贵妃的恩宠，不找到凶手，这件事就永远过不去。
国子监有皇子入读，自然也有人知晓了这个消息，吕斐并不知道消息传成了什么模样，他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便索性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学习中去，对其余一切不管不问。
所以他根本就想不到，为什么神鸟之死，就会找到他！
吕斐想从侍卫口中得到原因，然而侍卫却并不多说，只说若有话，那便讲给皇贵妃更好。
吕斐挣扎不开，也拒绝不了，就被这么强硬地带到了皇贵妃的面前。
“这件事和我没关系！”被强行扔进了殿中，吕斐顾不得一路上挣扎的狼狈，什么也不管便申述自己的清白。
“唔……我可是吩咐他们“请”你来的。”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带着漫不经心地笑意：“看来他们似乎误解了什么……春延，给六殿下看座”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吕斐来不及多想，便被左右扶了起来，还熨帖地坐在了椅子上。
吕斐被皇贵妃的话和举动弄得有些茫然，他抬头看向了主位，顿时有些发愣。
他知道了这个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坐在主位上的女人有着极致的美貌，尽管与新入宫的少女们相比，她已经不再年轻，然而上天的偏爱让她在不失清纯的同时还带着令人心醉的成熟妩媚。
这两种截然不同气质的结合，让这位美人，美艳地如同妖精。
然而这并不是吕斐发愣的理由。
他发愣的原因却是，这位皇贵妃，和他的母后冯皇后，长得当真太像了。
无论是眉眼，身形，还有说话的声音，都有不少的相似之处，以至于可以怀疑她们或许是双胎。
然而吕斐确实知道，她们绝不可能是双胎，因为在凤栖宫的日子里，他的母后不知多少次咒骂这个妾室所生的庶妹，也无数次提到过她们俩人容貌该死的相似。
吕斐之前从来没有近距离见到皇贵妃的机会，也因此他才知道母后所说的相似是到了何种程度。
或许只要稍微远一些，便极易将两人认混了。
皇贵妃被吕斐这么打量着，也不恼怒，只等他慌忙地低下头，这才轻笑出声。然而，此刻她与冯皇后的神态却是完全不同。
一个雍容，一个妖媚。
只一个笑，便可轻易分辨出两人。
“ 你知道，我为何今日要让你来么？”皇贵妃懒洋洋地开口，依靠在贵妃垫上慢悠悠地剥着葡萄，等剥完了，还顺手递给吕斐，神色温和，态度亲昵。
吕斐却只摇了摇头，根本没有接过葡萄的意思。
皇贵妃也不恼，拿回来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有人给神鸟下了毒，这事你应当还记得？”
“这和我没关系……”吕斐轻声反驳。
“我当然知道，你做不了这个。”皇贵妃洗干净了指尖，轻轻弹了弹水，似乎感觉到有意思地笑道：“可是所有的线索现在都指向了你……这可就奇怪了。”
吕斐猛然抬头，脸上满是震惊。
他别说没能力动手了，甚至之前连神鸟都不知道！
在他要争辩之前，皇贵妃轻轻点了点嘴唇做了一个闭嘴的示意：“你可知道……负责看管鸟的一个侍卫，曾经在你母后宫中当过值？”
吕斐瞪大了眼睛。
他当然不知道！
“所以你又知不知道……他如今已经承认，这事是因为你的授意？”
“我，我为什么要……？”
皇贵妃很愉悦地给他解答：“因为你觉得我配不上凤凰……毕竟这本该是属于你的母后的。”
吕斐就像是在听一个天方夜谭，声音发急：“我，我都不知道有神鸟……那天我第一次见……”
“是吗？”皇贵妃斜倚着看他：“可是有人说你前几日见到过这个神鸟。而且你说，你恨我。”
吕斐整个人都混乱了。
他，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做过这些事？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不是你，对不对？”
吕斐眼眶发红，水葡萄似的眸子里包了一层水膜，由于强忍着眼泪，看起来要掉不掉的。
他死死地抿着嘴，听见皇贵妃的话，重重点了点头，倒让眼泪直接划了下来。
“哎呦，小可怜，你哭什么呀！”皇贵妃拿了帕子，看似怜惜地帮他擦干了眼泪：“啧啧，哭起来可真讨人喜欢。”
她突然勾起了吕斐的小下巴，勾起唇角：“就算我这么想，可所有的人都在说是你做的。那些侍卫，宫人，监生，皇子，嫔妃……如果所有人都说是你做的。”
吕斐湿漉漉的眸子对上了皇贵妃漂亮的凤眸，他看见了这美丽的背后蕴含的恶意。
“……那么就算犯错的不是你，到最后依旧要你承担。”见吕斐慌张的模样，皇贵妃假装善意地笑道：“不过看在你是我姐姐孩子的份上，我就给你指条明路。”
她凑近了吕斐，笑着说出残忍的话：“这应当是某位皇子做的，可我没有证据。到国子监去，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看看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
“不想当替罪羊死了的话，那就找出一个来替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替罪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