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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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贵妃的话一出口，原本暗流涌动的氛围顿时凝滞了下来。
白婕妤挑高了一侧的眉毛，脸上带着的，是对刘贵妃的嘲讽。
这玉佩可是她带着侍卫亲自从暗格里取出来的，绝做不了假。
所以尽管刘贵妃喊冤，白婕妤却心中依旧闲适，只想着等刘贵妃的谎话编成的时候，再被她一指戳破，那场面，定然是有趣极了。
吕斐从霍姝衣袖的缝隙中偷偷往外看，然后忍不住兴奋地压低了声音道：“祖姑奶奶，刘贵妃已经发现玉佩是假的啦！”
霍姝的眼前并没有一百年后皇帝审问的场景，只能凭借吕斐的话语知道事态走到了哪一步。
听到吕斐这句话，霍姝在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对证据动的手并不多，只是将那鸳鸯佩给换了一个高仿，至于书信，她根本没有仿造，只是将两人露骨的信件给收了起来，并没有给到白婕妤手上。
这个安排看起来很简单，也是她斟酌了好久，期间隐晦地和吴皇后交谈了多次才彻底定下来的。因为过了吴皇后的眼，所以霍姝也算是比较放心。
虽然觉得自己的安排可行，但说到底情况瞬息万变，她最开始也不能说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让刘贵妃与白婕妤两败俱伤。
但既然刘贵妃发现了假玉佩，那便证明她已经抓住了白婕妤的破绽——
她的反击，就要开始了。
“等刘贵妃发现玉佩是假的，那么她就会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辩护。”
霍姝在吕斐耳边轻声为他讲解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吕斐睁大了眼睛，就见着下面的刘贵妃挺直了腰杆，对白婕妤厉声呵斥：“我记着白婕妤曾经是被皇上下令，不得再出北皇宫，那么白婕妤是如何对方太医身上的玉佩所知甚详，甚至连我永宁宫上下都了若指掌？皇上——”
刘贵妃转头对皇帝开口，语气哀切动人：“皇上明鉴，臣妾入住永宁宫才三年，对永宁宫都所知甚少，更是不知这暗格在何处，定是她仿造了这玉佩，又买通了宫中知晓辛密的老人，用它陷害于我！”
一开口，就直接把屎盆子给扣到白婕妤头上了。
被搜出来的玉佩连带着方太医腰上那块都已经被解了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伸出手将两块玉佩放在了一起，果然发现这两块玉佩无论从用料和雕刻手法上有略微的不同。
这种不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如果人在怒火之中，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视线扫过这两个嫔妃。
“你是怎么发现这玉佩不同的？”白婕妤见皇帝的脸色消了怒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接开口质疑刘贵妃：“刘贵妃能一眼看出玉佩的不同，那可真是稀奇……莫不是方太医那块被娘娘日日瞧着，才能一眼发现他们的不同。”
刘贵妃心中确实有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玉佩已经不是原来方太医送她那块，但是这种时候自然不会自乱阵脚：“我心中无鬼，自然能对破绽更敏锐些。说到底，白婕妤你又是怎么能这么咬定着两块玉佩相同？莫不是你亲手让人仿了，放进去的吧？”
白婕妤与刘贵妃你来我往，争吵不休。
皇帝听得头疼，直接让她们两个闭嘴。
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当真是半斤八两。
白婕妤无法解释她如何对鸳鸯佩所知甚详，而刘贵妃既然被搜出了鸳鸯佩，仅凭借鸳鸯佩不同也根本无法洗脱嫌疑。
毕竟若是他们为了掩盖奸情有心做成不一样的也未可知。
白婕妤也想到了这点。
因为她是亲眼看着玉佩被搜出来，也亲眼见着刘贵妃的反应，所以她根本没想到霍姝会把玉佩给她换了……
毕竟这种事根本就吃力不讨好，六皇子还有求于她，这根本不必要。
白婕妤暗恨自己居然没有想到刘贵妃居然留了这么一手，是自己又低估了她。
白婕妤握紧了手心，只能握着书信不放：“就算不论这玉佩，那这些书信又怎么解释？”
刘贵妃确信那些暧昧的书信根本没被白婕妤找出来，她与方太医的书信往来纵使不合规，也不过就是私下里有了通信，算不得什么。
所以她一口咬定了这只是方太医给她看过几次病，因为相信方太医的为人，所以偶有几次与他书信交流，根本没这么不堪。白婕妤定然是因为三年前之事怀恨在心，才存了心污蔑她与方太医。
白婕妤手中自以为掌握的铁证顿时被撼动，如果刘贵妃这次不被打倒，那么她不仅洗脱不了嫌疑，更是还要背上搅乱后宫的罪名。
场面一下子从一面倒，变成了如同三年前三皇子下毒案一样的势均力敌。
历史再次重演，只不过不知这次到底谁能够技高一筹。
周文帝本身也是个多疑的人，与其问他更信任谁，倒不如问他更怀疑谁。三年之前两个人的局面是被方太医打破的，如今方太医也被卷了进来，成为了嫌疑人之一。
周文帝没有发话，只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刘贵妃与方太医之事，到底不是空穴来风，还需要细查，但这次到底让他心里有了刺。
皇帝本就是这样，明明自拥后宫三千，却对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的不忠而深恶痛绝。
至于白婕妤，她已经被打入冷宫，手还能伸这么长——他从前倒是小瞧了她。在宫中，手能伸的长，确实是好事，可若是被发现了，那就是灾祸了。
刘贵妃与白婕妤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只能指望着能拖过这一日，回到宫中，然后再做打算。
“祖姑奶奶，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办？”吕斐有些迷迷瞪瞪的：“这就结束了吗？”
场面僵持下来，刘贵妃与白婕妤之间谁也没有比谁好，所有猜测似乎都没有什么证据。
皇帝最终宣布他会重新彻查三年前的案子，但在此之前，无论是白婕妤还是刘贵妃都受到了轻重不一的惩罚。
白婕妤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再次被打回冷宫，这次不仅仅只是回去，还直接被禁了足，冷宫禁足，可堪比监牢。
而刘贵妃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这桩丑事没查清之前，她手上协理六宫的权柄被收回，而且不难想象，她必须要花大力气清理与方太医相关的首尾，一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复。
而方太医也要遭受相同的对待，不仅要被严密的监察，如今的太医之位也暂时被摘取，知道他能彻底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个结果和霍姝脑中想象的差不离，她捏了捏吕斐的脸颊，然后笑着道：“这事情看起来是结束了……但是还没完。”
这只是明面上的结束，白婕妤与刘贵妃真正的斗争才正要开始。
刘贵妃被白婕妤这么掰扯，自然是对她恨之入骨，之前她没有把白婕妤放在心上这才会让她有机可乘，但是已经被正面对上了，她自然是要下狠手去收拾她的。
就凭借白婕妤现在的能力，大概会被刘贵妃收拾的很惨。等到刘贵妃想出办法把白婕妤的罪名扣得再死一些，到时候白婕妤大概连临华殿都别想住了。
霍姝就等着白婕妤被清扫出门，给吕斐留一个快乐的成长空间。
至于刘贵妃……霍姝知道她与方太医之间的私通是真的，那么就算她这次能保全自己，也必然元气大伤，也算是对她折腾吕斐这么久的回报了。
啊，我真是一个宫斗之王。
霍姝美滋滋地在心里夸着自己，丝毫不考虑这个宫斗之王称号里有多大的水分来自于吴皇后。
见下面的戏都要散了，她抱起了吕斐也准备离开。
白婕妤这次肯定又会来找她，不过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交易完成，抢回盒子之后一直没让吕斐在她面前出现过，她就算想找也找不到人。
等她什么时候被刘贵妃收拾了，她才能让吕斐现身。
一直一声不响的方太医解下了自己代表身份的令牌。
他已经被剥夺了职位，自然是无法再拥有这个，之后大概也要脱下官服，从太医署离开，成为白身。
白婕妤的脸上是满脸的挫败，她咬紧了牙根，袖中的手简直要把丝帕扯破。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手中的证据被刘贵妃翻盘，导致她功亏一篑不说，等刘贵妃回去，她必然还要面对更大的麻烦。
只希望刘贵妃和方太医的私情被发现，那她还有一线生机。
刘贵妃直愣愣地跪在地上，根本没起来，她的眼中含恨，手不自觉地将捏在手中的一张书信撕得粉碎。
方太医看着那些掉落的纸屑，闭了闭眼睛。
他爱慕刘贵妃已久，能得贵妃青眼，已觉得是万幸，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给贵妃带来这般大的祸事。
如今，如今娘娘怕是已久厌极了他吧。
而且万一，万一他与娘娘之事当真被发现……
霍姝原本已经放下了心，只等着回去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就在这当口，原本一直不声不响的方太医突然大呼冤枉，直道自己家风清正，只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断做不来如此龌蹉之事，被如此污蔑，不堪受辱，宁以自戕以证清白。
说话间，他突然就站了起来，直接往院子中柱子撞了过去！
皇帝也被方太医给吓了一跳，等方太医被救下来之后，额头上满是血迹，双目紧闭，居然已经是被撞晕了过去！
方太医是真的心存死志，撞得毫不收力，很有可能真的一命呜呼。
等检查过后，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根本想不到方太医当真是这么一个痴情种，能为了刘贵妃送命，毕竟他也没法从那几封信中发现多少方太医与刘贵妃的情义。
所以他便想着，方太医无论是为人还是家风，都是一贯正直刚硬，莫非是他当真冤枉了他和刘贵妃？
方太医的事出突然，根本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这其中自然包括霍姝。
这下，就因为方太医的事情，场上的状况一下子又再次扭转——
就好像三年之前那样，因为方太医的存在，刘贵妃在皇帝心中再一次被洗清了大半怀疑，但是相对应的，白婕妤的行为就显得更加恶毒了。
白婕妤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太医被抬下去，嘴唇吓得发抖。
这和之前的情况不同，如果之前她还能心存侥幸，那么现在她已经被彻底打入了深渊。
无论是皇上还是刘贵妃，都绝不会这么饶过她的。特别是刘贵妃，等她拿回权柄，揉捏她就像揉捏一只蝼蚁！
她现在决不能就这么离开，否则等她被关入冷宫，那么她便只能等死了！
一定要马上想办法，把刘贵妃拉下来。什么都好，她绝对不能让刘贵妃好好的离开这里！
在求生欲的压迫下，眼见着皇帝厌恶地看着她，准备重新对她进行宣判，白婕妤嘴唇张了张，声音高得好像就在尖叫：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还有一事要报，您不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毒妇——”
“她一直说自己贤良淑德，但您知道她是怎么对待六皇子的吗？不仅对他十分苛刻，她为了对付六皇子，还在永宁宫开坛作法，说六皇子是妖孽，要杀死他！”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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