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生》俞俞

30、三十 . 和亲之计

　　所有能扔的东西都被扔到地上，碗碟，花瓶，梳妆盒••••华美的问雨阁内外到处是破碎而东倒西弯的残骸。

　　沈飘皱了皱眉，踏进门槛，看到朱玥正蹲在地上，披头散发，妆容已被泪痕破坏，一脸凄风苦雨的样子，哪有半分娇贵样。

　　沈飘叹了口气，这位公主遇事只负责撒泼和哭闹，完全不懂得从他人角度来想问题，早晚得受教训。

　　朱玥听到脚步声，抬头，喃喃道：“沈姐姐。”

　　“玥儿，其实沈姐姐能理解您的心情，西姜地处西方，不毛之地，物资馈乏，到那里生活必然是痛苦的，可是你想想，现在天下三分，有一分也属于西姜，和亲可以让两国在某种形式上结成同盟，可以避免两国交战，对老百姓来讲，可以免受多少苦，您身为庸国公主，难道希望他们受苦吗？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呢？”沈飘说的义正词严，一脸严肃。

　　“可是•••可是如果到了那里，我会过不下去的，那里到处是沙漠，连喝的水都没有，我过不了那种生活，那会要命的。”朱玥一脸哀愁。“沈姐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

　　“唉。”沈飘根本就不想帮，可是朱玥毕竟是朱泊的妹妹，她想，朱玥到了那样一个地方，朱泊会伤心吧。

　　沈飘呆了几呆，想到小时候的李家村，又想到如月一样的朱泊，矛盾非常，良久，抬脚出门，只听得朱玥的哀泣不绝于身后：“沈姐姐•••沈姐姐•••”

　　门外，紫玉正在抹泪，仿佛感同身受。看到沈飘出来，默默地跟着。

　　沈飘回转头：“有事吗？”

　　紫玉一把跪在地上：“求沈姑娘帮帮公主吧，公主可是个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

　　“好人？”沈飘诧异，朱玥这样对紫玉还能称得上好人。

　　“公主只是有点任性而已，但是她很善良，真的，很善良很善良，小时候我和姐姐快冻死在路边了，就是公主看到我们救了我们才有我们今天。”紫玉睁着眼睛看着沈飘，唯恐她不信。

　　“也许她只是一时兴起呢，对她来讲帮你并不难，只要她乐意就好。”

　　“不是的，公主真的很善良呢，她会经常施舍乞丐，捐钱给庙里。”

　　紫玉对这个公主也真是有一种盲目的相信，要知道这些事，每个富家子都会做，比如王力，这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一种手段而已。不过沈飘还是对紫玉有了一丝同情和好感，转首想了想又道：“其实我也挺奇怪的，似乎公主的丫头里就你最受气呢，你怎么还这样帮她讲话？”

　　“那是•••那是因为有个算命的说我和公主长得像，并且会抢去她的富贵命，所以公主•••就不是很喜欢我。”紫玉又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

　　沈飘这才仔细打量着紫玉，丹凤眼，柳叶眉，琼鼻瑶口，活脱脱一个美人，眼光流转间，几分娇俏，和朱玥真有几分相似。沈飘小时候生活在李家岙，那里的人都卑践，却又都善良而懂得感恩，紫玉的性格触动了她的回忆，半晌整理思绪道：“如果需要牺牲你自己，你会乐意吗？”

　　“奴婢的命就是公主给的，让我做什么都乐意。”紫玉不迭点头。

　　“嗯，我这里是有个方法，不过我还要找人商量一下，你先不要告诉朱玥，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紫玉擦了擦眼泪，端正地磕了个头：“多谢沈姑娘。”

　　沈飘忙扶起她。

　　••
　　沈飘去书房，刚好白原在，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沉吟了一会儿，白原就答应了，看来人大多是自私的，在他心里还是偏向朱玥多一点。

　　沈飘想了想：“不过不管如何，我想二王爷都要回来，毕竟出嫁的是他唯一的妹妹，如果他不回来，别人会看出问题来的，而且我想这事最好事先别告诉朱玥，以她的性格，难保不被别人发现。”

　　“嗯，这事我赞同，只是谁去找表哥呢，我要看着朱玥，怕她•••”白原看着沈飘，一副有所求的样子，已然把沈飘当合适人选了。

　　沈飘有点疑惑：“你随便找个人去不就得了。”

　　“那个地方不能为太多人知道，而姑娘既然已经去过了，就无须担心了，如果沈姑娘帮忙，在下必感激万分。”

　　“哪里？”

　　“繁城呀。”

　　沈飘马上就想到了那个山崖，那个打理得比较精致的地方。一想到那个地方，她不由看了眼正在磨墨的张梅，张梅也知道那个地方，可惜没有工夫，下不了崖，看来只有她去才合适了。

　　沈飘点点头：“没问题，不过飘园还需您帮我照看着。”

　　白原皱了一下眉，答应。

　　•••
　　两国的联姻是非常隆重的，自宣布消息后，礼部就开始采办各种物品，筹划仪式，送行的人员•••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好，没有两三个月是不行的，所以沈飘不急，把闻得香和飘园都细细地交代了一番，然后她秘密见了一个人，安排好了其余的事务，整理行装，往繁城而去。

　　时光如梭，这时已经是五月了，天气变热，林间蝉鸣，池里的荷花也露出尖尖角，这样的繁城仍难掩它的荒凉，虽大街上商人往来频繁，城间商铺招展，但百姓屋头破瓦，残破的门窗，无处不照示着和国军队入侵的残迹。

　　沈飘走过一串繁华的商铺，百丰银号繁华依旧，那个热心的伙计正在擦着桌椅，沈飘又慢慢踱到那间酒楼，找了个位置坐下，想起上官风，觉得人生真是充满了奇遇。

　　吃了碗面，向城外出发，六月的午后，林间热闹非凡，传来各种声音，沈飘渐渐地向目的地靠近，慢慢她闻到了一股味道，俯身呕起来，心头小鹿乱跳，一股阴影袭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