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浮生》俞俞

2、二 . 拨刀相助

　　太阳渐升，热气渐长，沈飘边往城外走，又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心道：二公子泊？能够和三王下子较量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此刻她走的路是往李家岙方向的，尽管现在并不是参观故地的好时候，她还是没管住自己的步伐。

　　不由自主又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路的尽头有一座坟墓，那里住着她最敬爱的翠姨。那个温婉如水，慈祥如母的女子。

　　想起往事，沈飘晃了一下，眼前一阵发黑，感觉阳光分外刺眼，山野也分外寂静，偶尔有小虫和小鸟的鸣叫，干涩地划过天际，响在人的心上，无由地多几分愁绪。

　　“咻咻咻”的几声，清晰而突兀地从山林里荡出。

　　沈飘凝凝神，往西北方向的树林一个翻身，比燕子还要灵巧，无声在坐到一棵又高又大的树上，茂密的绿叶掩护住她。

　　林中一块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有六个灰衣人正和十个黑衣人激战。灰衣人使着各式刀，刀法刚正，有序，对付起那些蒙面的黑衣人似乎略占上峰。

　　马车的前面坐着一个人，也穿灰衣，赫然竟是那个救了小女孩的魁梧大汉，那这车里是小女孩还是二公子泊？

　　那群黑衣人，武器非常复杂，锤子，剑，刀，鞭都有，出招凌厉，辛辣，眼见无法得胜，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在风的吹送下，快速一洒。

　　有三四个灰衣人被药粉击中，出招的速度骤减，提刀的高度也降低，一时间，危机纷呈，好几次黑衣人的武器都差点命中他们要害。

　　沈飘在上面看得很过瘾，时不时在心中想着灰衣人应该出什么招，好敌对黑衣人越来越强的攻势。

　　“啊”的一声叫，一个灰衣人右手软软地垂了下来，右臂衣衫鲜血浸透。马车里也响应似地传出了一声“啊”清脆而响亮，明显是女声，惊得黑衣人愣了愣，有一人率先提剑往马车奔去。

　　在这一刹那间，两个灰衣人轰然倒地。

　　强弱之势一下子扭转过来，黑衣人稳占上风。

　　魁梧大汉用单掌擘开奔过来的黑衣人，一边控制车辆想突围而去。一时间惊呼叠起，灰衣人已经仅剩一人还在奋战，黑衣人集体向马车发起进攻。前后，左右，上下，每个角度，兵器快速的挥动带起了一股风，吹得帘子掀开来，沈飘运用目力，看到有两人。

　　有一柄铁锤突破魁梧大汉的防线，径自往车内而去，那速度，快如流星，勘比闪电，沈飘的心突地提到了嗓子眼。握好短剑，准备冲下去。

　　想像中的惨叫并没有出现，沈飘硬生生顿住自己的前倾之势，发现锤子竟然改变了方向，向一个黑衣人而去。

　　好似有神助似的，瞬间，黑衣人倒下四个，而另外六个正在和魁梧大汉激战，车内安静如昔。

　　沈飘顿觉头皮发麻，好厉害的内功，飘忽莫测，杀人无形。

　　就这样，眼看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沈飘都没找到这个高人是谁。或许是她隔得太远了，不过既然别人搞得定，她也不准备上前去，免得惹事。

　　最后仅余两黑衣人和魁梧大汉战斗，虽两人，却战得颇为艰难，行动左支右绌，已然明显处于下锋。

　　一声尖利的哨声，漫天的箭矢如雨飞射而来，扑扑扑地往车厢而去，两黑衣人率先中箭，艰难转身面向发箭的方向，眼中隐有恨意，缓缓倒地。

　　魁梧大汉猛地从身侧拨出一把刀，挥出一道银色的墙，箭矢纷纷落地，仔细一看，箭尖竟然抹着黑黑的药汁。

　　一波箭雨后，另一波又开始发动，魁梧大汉额角渗汗，呼吸加重，步伐微乱。

　　沈飘正疑惑，仔细又仔细地一看，发现他的左手背有一条血痕，往外汩汩地冒着黑血，像一条蜈蚣在那里攀爬。沈飘别过头，胃里一阵翻涌，眼角余光却打量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血肉翻飞，还插着乱七八糟的剑矢，一下子一口酸气上来，把吃下去的面条全吐了出来。闭闭眼，抹抹口角，李家岙的惨像又浮现眼前，那些平日里熟悉的村人也如他们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一阵凉风从面前而来，凭着本能，她极快地向左一跃，一箭擦过她鬓发，穿透她身后的树干，终于慢慢地降到地上。

　　沈飘两眼轻眯，看向箭矢的来处，未有发现，干脆闭眼，折断几根树干，抓在手，手一挥，树枝分向不同的方向，挟着一股劲风，穿过层层阻挡，不过刹那工夫，传来了几声惨叫，接着林子里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是非常的寂静，沈飘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感受到自己胸腔的鼓动正在加大。

　　又是一阵哨音，不过比刚才那声沉钝许多。

　　接着漫天的箭矢都往沈飘而来。

　　轻轻地踩了下枝杆，沈飘在空中翻个转，停在旁边的树顶，看着一波的箭矢哗地而过。转身拿出短剑，趁着空隙，滑入场内。

　　众人只看到无数个青色的影子一会儿在空地上，一会儿在树林中穿梭，翩翩若蝶，如花飞舞，耀人眼花。

　　不出顿饭工夫，沈飘如落叶般缓缓落在马车前面，面容冷静，不见波澜。

　　“姑娘好俊的工夫！”马车内传来一声低叹。不知道叹的是工夫还是什么。

　　紧接着，树林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钝响，竟是人体落地声。

　　“哎！”马车中再次传来轻叹。

　　“公子真是奇怪，留下这些人可是祸害，为何反而为他们叹气？”沈飘奇道，手不自禁再摸了一下脸侧，“面具”完好如初。他竟然知道她是个女的？

　　“嗯，他们也只是投错了主子而已，怨不得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饶了他们你出得了这个林子吗？”沈飘不满，什么叫好心没好报。

　　静默了几分，白衣人出了马车，施施然道：“其实应该非常感谢姑娘，只是•••”

　　又是一声钝响，魁梧大汉倒在了地上，白衣人快速上前，把了把他的脉搏，眉目锁起，眼中凝重，迅捷地把他抱到车厢里。

　　“姑娘，能否帮在下一个忙？我要给属下疗伤，请姑娘帮忙护法。”

　　虽然白衣人并没有命令，但沈飘还是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自然而然地点头答应道：“好的，要不要离开这里？”

　　“如果姑娘会架车，越快离开这里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