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世外来客》潋滟仙

13、第十三章

　　这几个太上皇送给梦曦的人效率实在很高，就在几日后，梦曦坐在木青先生院子里备药时，落雪便带着一个锦囊回来了。

　　梦曦打开锦囊取出信纸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微微抿唇，转眸对身边的云嬷嬷道：“嬷嬷，带人抓了柳姨娘吧！”

　　她的怀疑终是成了真。

　　云嬷嬷没有问为什么，只领命而去。

　　木青被这事一打搅，看着小姑娘脸上的深沉，问道：“怎么了？你们家那个柳姨娘有问题？”

　　“这事与先生没多大关系，先生请继续钻研医术。绾玉此时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离开了。”梦曦没有多说，行礼过后便离开了。

　　木青一愣，转头将此事抛在脑后，转身去研究梦曦带回来的那株千翠的药性去了。

　　梦曦回到花厅时，云嬷嬷已经押着温柔和顺的柳姨娘等在那儿了，她一如既往平和温柔、目光沉静，看见梦曦来了，还伏地行了一个大礼：“拜见郡主。”

　　“柳姨娘，我们家的人对你也是不薄。”梦曦看着下面神色淡淡的女子，她生得并不是特别美丽，但身上那种温和从容的气息很是吸引人，让人与她说话时忍不住柔和起来。

　　“殿下也知道我在这个家是被排除在外的。”她柔和地笑着，看着梦曦时略微悲伤。她当初被林如海聘为良妾，其实也是很高兴的，毕竟林如海的品貌也少有人能及，奈何林如海与嫡妻的感情是真的很好，她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即便如此，这也不该成为你帮着旁人伤害我的母亲的原由，我们家收留了你，再如何你也不该如此。”梦曦冷冷地看着她，“我想祖母若是活着，如何也想不到她以为温和柔顺的人会差点害死她的儿媳妇。”

　　“殿下杀了我吧！早在当初我便想到了这个结局。”

　　梦曦没想到她会这么从容赴死，但她也不是好糊弄的：“你先说说，你的那个表哥给你的到底是什么毒？”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东西黑黑的一团，还有些亮晶晶的，不像是药粉，倒像是一些虫卵，我当日是混在主母往日爱吃的酒酿芝麻汤圆里的。”

　　梦曦看着柳姨娘的眼睛，知道她没有撒谎，但是她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一副她就要解脱了的轻松样子，没有半点普通人面对被拆穿和死亡的恐惧焦虑。

　　梦曦起身上前，身旁的云嬷嬷下意识上前拦了一下，被梦曦挥开：“柳姨娘，你今日实在很奇怪，这是为什么呢？”说着她上前拉住柳姨娘的手腕，下意识摸了脉搏，顿时一愣，居然是滑脉，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柳姨娘腰身绕了一圈。

　　柳姨娘注意到她的目光，忽然想起来这郡主这两年在学医，她平静的面容有一瞬间被打破了，慌乱片刻，她又强自镇定下来，眼角却不免有些慌乱害怕。

　　梦曦忍不住又细细地再摸了一遍，看着那柳姨娘似乎大了一点的肚腹，眉头紧蹙，看向云嬷嬷，云嬷嬷顿时一怔，连忙将周围年纪轻的婢仆赶了出去，只留下几个年长的嬷嬷。

　　“你怀孕了。”梦曦肯定道，目光往她身上又绕了一圈，“快要两个月了？”

　　柳姨娘的身体在梦曦肯定的目光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可是我爹已经有大半年没去过你那儿了吧！”梦曦放开这柳姨娘的手，坐回刚刚的位置，她知道自己爹爹是个很浪漫的人，对待母亲也是一心一意，身边的通房妾室都是昔日祖母逼着他收的，是以除了偶尔贾敏劝他去看看那几个姨娘，多数时候他宁愿睡书房，“那你的这个孩子是谁的呢？”

　　显而易见地，柳姨娘越发慌乱起来。

　　“你的那个表哥的？”梦曦手指点着身旁的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屋子里实在很突兀，还有些吓人，“我记得约莫两个月前，你和母亲两人一起去了城东女娲庙里烧过香？期间母亲与你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她见你似乎身子不舒服，所以没有多问你的去向。”

　　柳姨娘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似是经受不住一般瘫软在地，梦曦看着她顿了顿，目光危险起来：“给我母亲下毒，是你的那个表哥逼你的？”

　　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何这柳姨娘满目解脱之色，也总算明白这一向安分守己的人怎么忽然有胆子下毒陷害主母了。

　　梦曦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头痛了，又是一声叹息：“我不喜欢杀人，你怀了孕，也不好就这么把你送官。云嬷嬷，把她送回她院子里，着人看管起来，之后再定夺吧！”

　　柳姨娘泪眼朦胧地抬眸看向坐在上面的梦曦，在周围那几个嬷嬷来拉她时用力挣脱开，就那么跪地膝行几步扑上前抱住小小的梦曦的腿：“殿下，我，我……给主母下毒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的！我并没有怀孕，没有……”

　　她的声音里满是悲切，似是不能接受自己怀孕之事，这让梦曦更加摸不着头脑。

　　“你分明怀孕了，为何执意说自己没怀孕？”梦曦皱紧眉头看着痛哭出声的柳姨娘，随后她对云嬷嬷道，“把她送回院子里看管起来，可不要让她做了傻事。”

　　柳姨娘到底只是个弱女子，又养尊处优多年，不是那些嬷嬷的对手，很快便被架着送走了。

　　梦曦却是满心不解，独自坐在那里喃喃：“真奇怪，怀孕了便是怀孕了，何必那样子？”

　　“姐姐！”黛玉和谨玉忽然过来，出声打断了梦曦的思绪。

　　梦曦看见她们，面上疑惑瞬间散去，露出一个轻松甜美的笑容来：“你们来了，这两日我没陪着你们，可有好好用膳？”说着她碰碰黛玉软软的乌发。

　　“我们自然是很乖的。”黛玉笑着，张开手臂就要梦曦抱，梦曦也自然而然地抱起她，感觉到自己手上的人又重了些，也就知道黛玉没有撒谎，随后她就又抱了抱谨玉。

　　“你们进去看看娘亲吧！我还有事，没法陪你们玩。”梦曦将谨玉递给孙嬷嬷，躬身对黛玉道。

　　黛玉看着自家姐姐眉目间的倦色，有心想要说什么，但也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个倔脾气，只能道：“那好吧！我们去看望娘亲了。只是姐姐今儿晚上要陪我们用膳！我们可是有好久没有一起用膳了！”

　　梦曦点点头应下，见黛玉谨玉都进里屋了，她也正要出门，转眼看见凌嬷嬷，忽然想起自己刚刚的疑惑：“凌嬷嬷，你说，为何一个女子明明怀了身孕，却一直不愿承认呢？”

　　“姑娘，那个女子是如何怀上身孕的？一般而言，若是正经人家的妻妾怀孕本该是高兴的，若非已经成婚，未婚先孕的女子大约都不愿意承认。”

　　“她已经嫁人了，只是这怀上的孩子不是她夫君的。”梦曦摇摇头。

　　“那便是了。这样的女子若是承认有孕，不仅要受严厉惩罚，名誉也会受损。”

　　“难道她谋害主母，就不会收到严厉惩罚了？名声就不会受损了？”梦曦嗤笑一声，但也不再多问，凌嬷嬷闻言已经垂下头，纵使心中因为梦曦这一句话思绪翻涌，也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但凌嬷嬷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道：“若是如此，奴婢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为何如此了。”

　　梦曦听完她的话，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她先去了木青那里一趟，告知他柳姨娘说的那个“毒”不像药粉，反而像是一堆虫卵的事，随后就穿过内外院的交界去找了林如海。

　　林如海这几日也很是忙碌，他一边为着妻子忧心，一边烦恼于漕运贪污之事的停滞不前，他从知道妻子的病不是病之后，便觉得这是那些把持扬州漕运多年的人给他的威胁和警告，即便他不准备停下查证的脚步，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梦曦来了之后，看见林如海紧皱的眉头，沉默片刻便将柳姨娘的事情说了，随后问道：“爹爹觉得，如何处置柳姨娘较好？女儿本想直接将她送官，但是她如今怀有身孕，虽不是父亲的子嗣，但到底也是一条小生命，我……”

　　林如海看着自己的长女，知道她心中仁慈，问道：“你的决定呢？”

　　梦曦顿了顿：“爹爹，我会询问柳姨娘，若是她愿意打胎，那一碗药下去，落胎了就送她去官府。若是她想留下那个孩子，那我们便等柳姨娘生下孩子了，再将她送官。至于那个孩子，既然不是我林家血脉，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入我林家族谱，到时候将孩子送走或是当个仆从养着都行。”

　　林如海听着这话，心里其实有些不太赞同，所谓斩草除根，留下一个孩子反而是累赘，但是看着女儿亮闪闪的眼睛，也知道这孩子纯善：“就依你说的做吧！只是绾儿，你要好好想想，若是那个孩子留下来了，日后知道生身母亲的事，又会如何？”

　　梦曦顿了顿，随后笑道：“爹爹放心，不管是什么人，我都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我的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