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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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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欣月作为温七的授课先生,与温家其他姑娘的先生同住一个院子里。
夜晚,姬欣月关好门窗,躺到床上睡觉。
直至半夜,有人在窗外飞速略过的动静将她惊醒。
厚重的困倦感让她不想去管发生了什么,只想闭上眼睛接着睡,可如洪水般将她淹没的不安又让她死撑着睁开了眼。
她可以为了研究病症药方不眠不休,却怎么也受不了睡下后再起来的感觉。
等她终于披上外衣从床上坐起来,已经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
“姬姑娘?”
这一刻,少有情绪波动的姬欣月难得有些焦躁。
来人是她认识的,也是她进温府要躲着的人之一。
那人似乎是认定了此刻隔着床帘坐在床上的人就是姬欣月,走上前来想要掀开帘子,却在下一秒,被人打晕倒地。
姬欣月侧头看了看 ,隔着帘子也看不清是谁,直到对方开口,说了句:“怕弄脏你这,就没杀他。”
声音有点陌生,只能确认对方是一名成年男子。
“多谢。”姬欣月先是道了谢,然后才问对方:“阁下是... ...”
话未落,就有一个矮小的身影跳窗进来,拿着一把短刀就朝着男子去了。
两人在姬欣月屋内交手,姬欣月掀开床帘子看了看,确定那个矮小的身影是总藏在温七身边的护卫,就开口:“夏束,住手。”
只可惜,姬欣月叫不住夏束。
那个男人明明确定了夏束不是来找姬欣月麻烦的人,却也没有停手,而是引着夏束去了外面,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十分痛快。
姬欣月在他们出去后下了床,没走几步又被窗外出现的一个人叫住。
那人看打扮是平日里监视温七的,还朝她行礼道:“姑娘放心。那是我们的人,只是有些武人争强好胜的心性,早就想和七姑娘身边的护卫较量一番,不会有事的。”
姬欣月这才放下心来:“我知道了,多谢。”
她慢慢后退回了床上,有人替她把地上昏迷的人给弄走,还替她重新关好了门窗。
姬欣月躺回到了床上,困意再度侵袭姬欣月的大脑,这回姬欣月没有挣扎,而是闭上眼睛重新陷入了梦乡。
夏束回去温七那的时候,温七已经收拾好东西,爬到床上,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没事了?”温七问。
夏束愉悦地回了一句:“嗯,都抓住了。”
温七遗憾道:“你若再早些回来就好了。”再早些,她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能理所当然地继续熬夜了。
夏束坐下喝了杯茶:“反正你也怕,不如别睡了。”
温七拍拍腿上的被子,倔强道:“我才没怕,睡个觉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不习惯这么早睡。”
夏束学温七:“我假装信了。”
温七无言,只能钻进被子里,以行动证明自己熬夜都是有理由的,不是因为怕,真要让她睡她也能睡得着。
——温七格外计较这点,甚至执着的有些不像她。
冰冷的被窝渐渐染上体温,柔软的被褥与高矮适当的枕头滋生出困意,如藤蔓将人捆绑,裹覆,一点点,慢慢的... ...
“唔!”
鞭子破空挥来的声音就在耳边,啪地一声后,是能让头皮炸裂的痛楚。
画面和伤痛都是一闪而过,然后出现在温七面前的是一条昏暗冰冷的走廊,她赤脚踩在地面,脚底被冻得没有丝毫知觉,她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下去。
路上遇到的所有阻拦她的机关,她都是在凭本能去解。
和以往慢条斯理计算最佳的破解方式不同,那时的她几乎可以算是在拆机关,用最粗暴,最快的手法,混乱地像个垂死挣扎的疯子。
于此同时,还有很多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有她把银簪给夏束的时候,夏束的担心:“我们现在就逃吧?”
有她被关押期间,看守恶心的垂涎:“这鞭子可都得避开脸来打,等国主什么时候没了耐心,把她赏给我们了,就算是破烂带血的身体,有这张脸也足够我们兄弟解馋了。”
有她养伤的时候,昔日同盟的奚落:“你说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来趟这淌浑水,这不是自己找苦吃吗?”
有夏束替自己赶走不速之客的狠戾:“滚!”
有看破她身份后,来自三皇子的策反:“你遭难的时候可没人来救你,这样的君主值得你为他卖命?”
有回到隐山后,来自师父的安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再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便是你三师兄也不能。”
还有最最重要的,来隐山接自己养病的儿子,结果正好遇到她的三师兄,对她的嘲讽:“你该不是被吓破胆了吧?”
吵杂的声音叠作一块,混乱地让她想要嘶吼,想要喝止,想要咆哮——
“闭嘴!”
梦里的歇斯底里,在梦外,变成了虚弱的气音。
温七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像别人做噩梦一样猛地起身,因为她浑身都麻了,身体就好像被人压着,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困意袭来,无法起身的她又睡着了,只是不过片刻,她又因噩梦睁开了眼。
循环反复的噩梦不停重来,动弹不得的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绑着,再被困意用力,拉入深渊... ...
第二天一早,温七被红笺叫醒,脸色比一夜未睡,还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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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怎么这么老实?”
寝宫内,皇帝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回头看了看身后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君晨。
君晨头也不抬:“我一向老实。”
皇帝差点没被君晨的厚颜无耻给气笑:“哪个老实人会天天跑去... ...咳,最近怎么不去了?终于觉得腻了?”
君晨抬头看了看皇帝,眼里满满的不敢置信:“我在皇兄眼里,难道就是这样随意轻浮的人吗?!”
喜欢了就缠着,腻了就抛开,这是在侮辱谁?
“哦,那你是终于发现了自己行为不妥,打算克己守礼?”皇帝又问。
君晨一脸莫名:“我哪里不守礼了?我那次去不是有理由,名正言顺的?”
皇帝:“... ...”朕的弟弟今天还是这么无耻呢。
皇帝:“行了,朕还忙着,没事赶紧滚,再在宫里住下去,你那些部下都该觉得你要被朕囚禁了。”
最重要的是,君晨每天一大早就来他这里蹲点蹭早膳,活像御膳房没给他准备吃的一样,弄的他都不敢在前一夜招人侍寝,这几天可是夜夜孤枕。
君晨站起身,小小声:“我很无聊。”
皇帝走在君晨前头出了寝宫:“无聊就去练兵,对了,上回你带来的北境的消息,已经确认过了,你若是真的无聊,便过来一块商议... ...”皇帝一边说一边回头,只见身后跟着宫女太监一大群,唯独不见自己那个弟弟。
又跑了。
皇帝笑着摇摇头。
可没走一会儿,君晨又出现了,还一副自己从来没跑过的样子。
皇帝这下是真的惊着了:“我叫太医给你看看吧?”可别是什么时候伤了脑袋。
君晨气闷,拒绝再和他哥说话。
等到了议事殿,该来的大臣都来了,大部分人见到君晨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
还有小部分明显沉下了脸,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只有几个,表情依旧,像是根本没看到君晨。
而这几个人里面,包括了温七的三师兄林珝。
君晨十五岁就跟袁老将军跑去北边了,十五岁之前无所事事不涉朝堂,直到前阵子才回来,回来后也是能躲懒就躲懒,还真没认真去留意过温七这个三师兄。
等今天看到了他才发现。
温七与她的三师兄长得有些像。
不是外貌上的像,而是气质上,那种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像。
对了,国师有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这难道还有师承?
君晨就这么走着神,混过了这场气氛严肃又紧张的会议。
原本满是忌惮的小部分大臣对君晨这副模样似乎还挺满意。
等人都散去,君晨继续待在议事殿,同留在议事殿的,还有温七的三师兄林珝。
林珝像是没看到君晨还在这,直接与皇帝说起了自己这边得到的消息。
“不是真心求和?”皇帝不解:“我们与楚国打了这么多年,打得他们国库空虚,就算他们现在内庭混乱政见不一,可有我们大军压境,他们总不会拿自己的根基冒险吧。”
楚国内廷混乱就是温七那边给的消息,刚刚商议的内容,也是借着他们内斗,如何在他们的求和书上多搜刮几笔。
林珝轻描淡写:“总会有自以为是的人,觉得求和才是死路。只看陛下是想要签下求和书,还是任由来访的使臣被他们自己人杀害,掀起战争后,再派大军,踏平楚国。”
皇帝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他也想得到楚国的领土,一劳永逸。只是北边打仗打了这么久,楚国被熬干,他们也不是没有损失,而且夏国那边又要开战,再打下去,又要增加赋税,要再赶巧来个天灾,苦的还是百姓。
林珝:“陛下仁善。”
君晨突然问了一句:“如果皇兄选的是打仗呢?”他很好奇,林珝会怎么说服他皇兄。
谁知林珝面不改色地说道:“那便是陛下圣明。”
君晨:“... ...”
皇帝坐在上头看着自己弟弟吃瘪,乐得不行。
林珝告退的时候,君晨跟着一块出去了。
殿外风大,无法习武还被废了内海的林珝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弱一点,就找了个风吹不到的角度,走在了君晨身后。
君晨看林珝被风吹得惨白的脸,又想想温七大晚上坐在窗边任风怎么吹都白里透着粉的脸,不由得感叹:“你们师兄妹之间差别怎么这么大?”
林珝问:“王爷见过我那师妹了?”
君晨:“见过了。”
林珝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到眼底:“下官自小就被师父伤了身体,自比不得有内力护体的师妹。”
说完还问了一句:“对了,王爷前阵子给下官府里送了帖子,却又没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因为温七烧掉了记录他与莫砚对话的纸张,所以就没再去找林珝的君晨:“... ...”
林珝:“王爷找下官,可是想为我家师妹问些什么?”
君晨:“... ...”
林珝:“之后没来,可是王爷的这番心意,被我家师妹,拒绝了?”
君晨:“... ...”问错一句就是戳心窝子三连击,这位首辅大人的心眼到底是有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