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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蛊与草鬼婆 ...

  •   费言一点也没感觉到周围有人,他往草丛那边看去,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长得快一米高的杂草,颜色很浓郁,似乎轻轻一掐都能从中滴出草汁来。

      这种森林里面的植物一般都有毒,还是少碰为妙。

      他这般想着,草丛那边开始有动静了,悉悉索索了一会,从里面出来四个人,三男一女,和阴路安说的数目一点不差。

      为首的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一脸凶相的中年人,从身形长相上来看是个亚洲人,但胡子却像西方人一般长了满脸。左边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右边站了位身材火辣的美女,妆画得很浓,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到她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

      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被前面的人挡得严实,看不清长相。

      几人都衣衫褴褛,除了那个女人之外三个男的脸上都脏兮兮的,显然在这森林里困了不少天。

      大胡子手上拿了把匕首,朝着费言他们说了句泰语。

      语速太快,这回连唯一对泰语略知皮毛的费言也没有听懂。

      见对方不回答,大胡子又开口了,这回是汉语:“你们是谁?”

      这普通话说得一点都不生硬,费言暗自猜想他是个中国人,忙回答道:“我们是来泰国旅游的,坐在车上睡着了,一睁眼就到这了。”

      对面那胡子面露疑色,似乎不认同费言的说法。

      其实游客这种说法连费言自己都不信,他自己就算了,那三个……哪有出来旅游一群人都穿一身黑的?

      而这边,大胡子见他许久不回话,心生疑虑,顺势往前那边走了几步,手上的匕首发出一阵寒光——那是一把瑞士军刀,上面似乎还沾了点血迹。

      赏金猎人?费言盯着那军刀,悄悄吞了下口水,却被人一把拉在身后。

      “在我后面,不要乱跑。”阴路安挡在他前面,高挑的个子和宽阔的肩膀一下就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虽然几人明显不是游客,但大胡子似乎没有继续为难他们,只收回了匕首:“你们……有水吗?”

      大巴车上。

      四人狼吞虎咽了几瓶水和一些零食之后,终于满足得靠在座椅上,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戒备。

      这些水和零食都是之前车里的游客留下的,量很足。

      天灵盯着两大袋垃圾:“啧啧,这得饿了多少天啊!”

      费言借此开始套近乎,一番交谈下来后,也了解到不少信息。原来他们四人也是来旅游的,遭遇和自己一样,都是稀里糊涂被大巴车带到这片无人区。

      大胡子叫蒋伟,是云南人,那个带黑框眼镜的是他弟弟,叫蒋明,从小胆小怕生。而一脸浓妆的女人,是蒋伟的老婆,花钱买来的,不会说话。本是蒋明考上大学,一家人趁此机会来泰国玩一趟,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而一直躲他们身后的矮小男人,则是他们的导游,是个泰国人,会一部分汉语。

      看样子他一个本地人似乎也没经历过这些,这会儿他浑身打着哆嗦,除了不停往嘴里塞食物就是眼神呆滞得看着前方。

      似乎还没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那你们也遇到了吗?”费言想起之前的场面还有些不寒而栗,“那群人就跟被什么操控了一样,排成一队就往森林里面走了。”

      “那是中了蛊了,草鬼婆给他们下的。”蒋伟语气淡然,显然是对这方面懂不少,他站起身从车上面拿了个黑色双肩包,从里面挑了几件合身衣服出来,又扔给自己弟弟和女人几件,“穿上。”

      “草鬼婆?”费言只知道蛊,那是一种人工培养专门用来害人的毒虫,一般在云南、湘西这种少数名族居多的地方流传甚广,不过他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

      但是草鬼婆这词,他第一次听说,“跟神婆差不多吗?”他知道神婆是专门跳大神的。跳大神是一种活人与死人沟通的方式,现在都将它归于封建迷信,只有少部分落后的村子里还存在这种说法。

      “草鬼婆就是指擅用蛊术的妇女。”琥珀突然开口,估计是从脑子里查到的信息,“泰国这边这么称呼,中国一般称为蛊婆,当然在湘西也有少部分人喊草鬼婆。”

      大胡子见说话的是个美女,面带笑容,语气也轻佻起来:“呦,美女,知道的不少,认识一下?”

      琥珀冷冷的朝他看去,费言都感觉周围温度降低了不少。

      这边天灵也不满了,对着蒋伟冷笑:“你知道多少,有屁快放!别在这太近乎。”

      蒋伟眼神暧昧的在两人之间周转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草鬼婆的蛊术都是从祖宗那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只传女不传男,按说她们学习这种害人的东西,对本身寿命就有折损,所以不轻易害人。”

      “但是这地方太穷,连自己孩子都养不活,于是草鬼婆便开始用这种东西害人。”蒋伟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之前这车里那些人,你说他们排出一队自己走,像是被操控了一样,这就是因为不小心被草鬼婆下了蛊,神志受她控制罢了。”

      “那这些人……都去了森林里?”那群人排成一排,队伍整齐,一转眼就消失在森林深处,“草鬼婆控制他们干什么?”

      “卖钱啊!女人卖到山里,男的卖到非洲,有的身材小的长得好的,直接削成人棍做成人蛹。”蒋伟不以为然,仿佛提到的不是人而是货物一般。

      费言皱眉:“人蛹?”

      “就这个。”蒋伟不知从哪个位子上摸来个手机,随手给解开了,点开一张图片递给他。

      费言一接过来差点没把手机扔了,所谓人蛹,就是在缸里养的人!

      一个比酿酒再小点的缸,上面有个人头!那都不能称之为人:基本没有头发,满脸留着浓稠的黄色的浆,眼睛半睁着。

      “我去!”天灵看了后急忙用手挡住脸,“这人……在水缸里活着?还不如死了!待地狱里都比这个强。”

      天灵说得是实话,在地狱里他也没见过被折磨成这样的。

      阴路安看了眼,默默移开眼睛,面上也没露出什么表情。琥珀的话……脑子里估计一定出来那张图片了……

      “你以为他们不想死啊!”蒋伟收回手机,“死不了,就跟一块烂肉一样,受控制的。”

      费言努力将脑中的景象除去,不再去提这些。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中的蛊?”他上车的时候那些旅客还都是正常的状态,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费言甚至觉得,要是没人将他从梦里叫醒,是不是自己也会是和那群人一样的后果。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这车上就有她们下的蛊。”说道此处,蒋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们几眼,“这么一想,怎么就单单你们四个没中蛊?”

      其实费言也想告诉他:面前这三位黑衣服的是鬼差,说出来你信吗?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蒋明突然搂住蒋伟的胳膊,声音怯懦:“哥,我害怕……”他抬起手时,胳膊正好露出一团青色的花纹。

      蒋明面对自己弟弟时,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轻轻拍拍他的头,安慰道:“别怕,哥保护你呢!”

      那个浓妆艳抹不会说话的女人倒是一直很冷静,表情从头到尾淡淡的。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从旅客包里拿出的衣服,安静坐在旁边。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天灵反问过去:“那你们四个呢?你们四个不也遇到这事了吗?怎么没见你们中蛊啊!”

      蒋伟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问,没半分犹豫:“我是云南人,我奶奶就是蛊婆,我多少懂一点防身之术吧。”

      这个回答倒合乎情理。

      天灵似乎也这么认为,他思考片刻,随后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串先前在小店里买的手链,“看!我们带了蛇骨手链,辟邪用的,当然没中蛊了。”

      说完还将手链全方位得炫了一圈,生怕对方看不清。

      费言:“……”人家信了你的邪!骗三岁小孩呢。

      蒋伟也明显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后盯着他那串手链道:“……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都是骗人的。”

      居然……还真信了。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群人也不能就这么在车上耗着,谁知道这森林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正好蒋伟有A1驾照,便掉了个头沿原先的那条路往回开。

      天灵坐在琥珀旁边,时不时逗着蒋明。这孩子确实跟他哥说得一样,胆小怕生,没跟人说几句话就开始脸红。天灵似乎找到了乐子,索性开始了查户口般交谈。

      而那个不会说话的女人,不吵不闹,情绪安稳。后座的泰国导游,依旧眼神呆滞,像是中邪了。

      费言坐在那,仔细观察着这几人:随身带着瑞士军刀的男人,刚高考完性格内向的手臂上却有纹身的弟弟,还有刚花钱买回来的媳妇……

      在加上一个心理素质极差的导游,这般组合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游客。

      类似的疑点太多了,比如蒋伟说的话,仔细想来处处是漏洞。既然同是乘着大巴车来到这地方,在没有中蛊毒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立刻开着那辆大巴车离开这里呢?

      还有那个女人……在森林里待了几天,饥不择食,衣不蔽体,脸上的妆却一丝不苟……

      或许连蒋伟和蒋明这样的名字,都是假的。

      费言不经意间瞥了眼哑巴女人,却突然发现,她的瞳孔有一瞬间变得金黄,而瞳仁变得又细又长!

      就跟……某种动物一样。

      是蛇。

      费言瞬间觉得一股颤栗感从后背升到了脖颈处,头皮里像是有蚂蚁在不停得噬咬,吞噬之后停留在他身体里。

      他甚至听到了“嘶嘶”的蛇鸣。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费言想再次确认一遍,但这回再看过去,他发现女人的瞳色已经恢复成原来那样——典型亚洲人的深棕色。

      也许是自己太累了吧……费言暗自想,从进了博物馆开始他就一直紧绷着,而后这一整天遇到的事情全然超过他的想像。

      就在他准备闭眼休息小会儿时,那女人却突然偏头朝他笑了一下,笑容诡谲可怖,像是直接被人扯着脸一般。

      还有那脸上……有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那是鳞片!

      是蛇身上的鳞片!费言觉得整个人都呼吸不上来了,与此同时,眼前的女人脸上的鳞片越来越多!耳边的蛇鸣声越来越大!

      他的后背已全然被冷汗打湿,她到底是谁!蛇妖吗?世界上真存在妖怪?

      手腕一下被人扣住,费言冰凉的皮肤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侧身一看,阴路安紧靠着他,将食指放在嘴唇中央:“别看她的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什么?费言此刻只想大声呐喊,将心里的恐惧和惊慌随着震动的空气柱一直消散。

      但现在与这样的怪物在一辆车上,他连动都不敢乱动。

      阴路安握着他的手腕一直没放开,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开车那个,虎口和手指有磨损程度不同的老茧,应该是长期握枪所致,身上随身带刀,可能是个雇佣兵。”

      “戴眼镜的那个——身上有标志,暂时还不确定身份,可能跟泰国的组织有关,”阴路安朝蒋明看了一眼,“天灵还在探口信。”

      怪不得一直找人说话,费言暗自道。不过这还是阴路安第一次同他说这么多话,被他紧紧抓住的那处皮肤隐隐发热,心中的惊恐和不安此刻也慢慢平缓了些。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费言不知怎么就问出口。阴馆长一向惜字如金,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应该不是单单炫耀他的推理能力吧。

      阴路安见他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松开手,“我怕你害怕。”

      费言怔住,心头一热,刚想表示感谢却听见馆长大人冷漠的声音。

      “你一害怕,万一在这凉了,我们任务就完成不了。”

      费言:“……”呵,男人。

      阴路安忽略了他的眼神,接着道:“还有,你不是说没看过人妖吗?”

      费言一愣,该不会……

      “那个女人就是。”阴路安瞥了眼右侧皮肤已经恢复光滑的女人,“同时,她还是个草鬼婆。”

  • 作者有话要说:  费言:呵,男人,还说什么要保护我。
    阴路安:……宝贝,听我说,我就是一时嘴贱。
    答应我千万不要去百度人蛹的图片和蛊的图片好吗!!!
    给自己留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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