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鼠的故事》浮梁茶客

8、“追”和“逃”

　　找到亲鼠，苏里彷徨的心安定下来。
　　他在爸爸爷爷这里呆了三天，就回到海斯的秘密基地去。

　　这阵子为了方便苏里与亲鼠来往，海斯一直没有回埃戈那。

　　“怎么回来了？”

　　这几日海斯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还以为小弟要跑了，为了留住小弟，鼠爷爷指示他做什么，他都会闷不吭声地帮忙。
　　今日鼠爷爷觉得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便让海斯自己先回来。

　　“想见大哥，就过来了。”

　　海斯抖了抖胡须，神情怏怏的，侧着身没有看他。

　　苏里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乐起来。

　　海斯瞪了他一眼，无精打采地继续手里的动作。

　　苏里左看右看，最后坐在海斯对面。

　　海斯将卷纸按照虚线，一张一张扯下来，叠成三角形。

　　苏里上前帮忙。

　　两只鼠没有说话。

　　厚厚的纸巾在右手边叠成一堆。

　　苏里打破沉默，不好意思道：“海斯，这几天麻烦你了。”

　　“没事。”海斯淡淡道。

　　苏里想了想，找个话题聊起来，他抬头笑道：“海斯，你不是说教我做盐焗蜗牛吗？这几天忙乱不堪，忘了这事……我已经让爸爸爷爷弟弟们帮忙收集了好多，都在花园角落堆着，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需要挑一挑，不是所有蜗牛都能吃。”

　　海斯愿意搭理他，苏里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虽然对于老鼠这个种族来说，只要不是老鼠药，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吃。但对于热衷模仿人类的海斯来说，挑拣新鲜顶级的食材是自然而然的事。

　　两只鼠将纸巾都叠好，苏里带海斯去堆蜗牛的角落的地方。

　　海斯正好下午没事，无奈地随苏里去了。

　　找到的蜗牛个头小，螺壳黄褐色，上面有四条紫褐色纹带，还有许多黄褐色的小斑点，因为这种蜗牛通常栖身于灌木丛中。
　　这两日又下了两场暴雨，许多蜗牛都爬出来享受雨水的浸润。

　　“这个能吃。”

　　“这个已经死掉了，丢掉。”

　　“这个也能吃，就是个头太小了，可以用盆子装起来……”

　　挑挑拣拣，总共挑出来八只个头不小的哈立克斯蜗牛来。

　　“这些要几天后才能吃，这样蜗牛才能干净些。”

　　“啊……”

　　苏里一脸失望。

　　海斯忍不住拍拍他的小脑袋。

　　“算了，我带你去吃烤虫子。”

　　有海斯带着，苏里尝试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以前他饿极了还会生吃，所以对于烧烤虫子没什么意见。

　　秘密基地上方是茂密的草丛，海斯略略打理过，好让洞穴能享受到日照。

　　暴雨过后，庭院肆意滋生的除了庭院蜗牛（即哈立克斯蜗牛），还有各种能当做食材的虫子，譬如蚂蚱、蝎子、地鳖等等。

　　海斯找了个铁盒子，盒子上放着五六根铁丝，火焰跳跃，这个小地方不一会儿暖和起来，又翻出酱料和香草腌制虫子。

　　苏里站在旁嘀咕：“可惜不能点蜡烛。”

　　“那样烤出来的味道不好吃。”海斯用小刷子刷了刷，翻了个面，继续刷。

　　苏里拿起一根插着竹毛虫的铁丝放到火炉上，不一会儿，虫子就烤好了。刚烤好的虫子滋滋作响，香气扑鼻，他吹了吹热气，一口咬下半条虫子。

　　一边嚼，苏里一边赞叹：“比直接吃好吃多了。”

　　海斯闷不吭声地串烤串。

　　“若是有苹果汁就好了。”

　　海斯翻了个白眼，“麻烦。”

　　苏里想到什么，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等下我回来。”

　　海斯愣了愣，拿起那根吃了半截身子的竹毛虫，又迟疑了会，面无表情地吃掉。

　　不一会儿，苏里滚了瓶纯牛奶进来。

　　“海斯，帮帮忙。”

　　海斯比苏里的力气大，那个牛奶瓶他轻轻松松就提起来了。

　　苏里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海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咳了一声，指了指牛奶瓶，“从哪找来的？”

　　“大门口的垃圾桶，老婆婆刚丢掉，我正好看到。”

　　“已经过期一天了。”老鼠的胃是铁打的，海斯找了两个小杯子，倒满。

　　两只老鼠一边吃烧烤虫子，一边天南地北地聊天。

　　就这样，海斯和苏里过上了用自制的厨具，和自己在野外找来的食材来做美食的生活。

　　埃戈觉得家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

　　找了一圈，没发现家里有什么不同，他路过电视柜，停下，站在那张发黄的相片前，陷入回忆中。

　　“Maman，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事，没有虚度一生。”

　　埃戈出自单亲家庭，与妈妈相依为命。母亲为他奉献了一辈子，积劳成疾，就连生命最后一刻，都在担心她的孩子会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

　　“为理想和自由而生活。埃戈，Maman在天堂保佑你。”

　　埃戈嘴唇翕动，无声道：“Maman，我做到了。”

　　追求美食的极致味道，为顾客提供热情周到的服务，作为一个美食评论家，所出他笔，客观理性，真实可靠。

　　不知多少餐厅酒店想收买他，或威胁他收回那些不利他们的评论。

　　他落魄过，迷茫过，孤立无援过……但——最后，他坚持下来了。

　　从那些或痛苦或甜蜜的回忆挣脱出来，埃戈看到放在餐桌上的报纸。

　　翻了几页，他看到标题上提到熟悉的餐厅名字——“古斯特餐厅后继有人，林奎尼是何人？”

　　报道内容大肆赞美了这位年轻主厨，用神奇手段让日渐落寞的古斯特餐厅起死回生。

　　埃戈皱了皱眉，坐在餐桌前仔细阅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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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苏里跟海斯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一只猫头鹰盯上。

　　两只鼠东躲西藏，就是摆脱不了那天敌。

　　苏里一边飙泪，一边喊：“城市也有猫头鹰吗？！”

　　海斯见苏里快没力气了，看到熟悉的巷口，想也不想就抓着苏里躲进水管里。

　　狭窄黑暗的水管里，苏里气喘吁吁的声音异常大，他靠在海斯身上，惊魂未定道：“吓死我了。”

　　“那只猫头鹰应该是别人养的宠物吧，等时间到了就会回家去。”

　　“那还要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

　　苏里缓过劲，“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古斯特餐厅后面。” 幸好这水管里面干燥，两只鼠躲进来躲多久都没什么问题。

　　苏里立刻高兴起来，“我们去找叔叔吧！”

　　海斯有些想拒绝，上次苏里和那个雷米不欢而散，苏里一腔热情凑上去，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到时又要被打击得好几天没精神了。

　　“去嘛去嘛，正好我可以告诉叔叔，我找到亲鼠们了。”

　　海斯拗不过苏里，只好熟门熟路地带苏里去找他的雷米叔叔。

　　很可惜的是，在天花板上透过缝隙往厨房看去，看了一圈，苏里都没看到那个叫林奎尼的人类，更别说他的雷米叔叔了。

　　“啊……叔叔不在。”

　　苏里失望地坐下。

　　海斯坐在他旁边，从缝隙看去明亮整洁的后厨。

　　“最近那个人类名声大噪，我在好几个电视台上都看到了他的身影，听说接受一个采访能得到不少钱，应该很忙吧。”

　　这是海斯在人类世界混迹了那么久得到的消息，拿来在苏里面前卖弄，果然收获到一个星光闪闪的眼神。

　　不过那眼神很快黯淡下去。

　　“……要不是有我叔叔，那个人类才不会名利双收呢。”

　　“应该是爱情、金钱、名气三收。”

　　“嗯？海斯，怎么说？”

　　“那个林奎尼喜欢上厨房一个能干的姑娘，正打的火热，厨房的事都分心了，你叔叔辛苦得很。”

　　苏里不乐意地噘嘴，“那个人类一点都不上进，全靠我叔叔撑着，若是那人类对我叔叔不好，我一定叫我的小伙伴们咬死他。”

　　海斯看他龇牙咧嘴地放狠话，不禁失笑，“到时也叫上我。”

　　既然没找到叔叔，苏里对古斯特餐厅也没什么兴趣，两只鼠在天花板上睡了一觉。

　　黄昏来临，那只追着他们跑的猫头鹰不知飞哪去，苏里刚舒了一口气，就看见他的叔叔从餐厅后门冲出来。

　　然后是一个个子矮小的八字胡男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两只鼠：“……”

　　等一人一鼠没了踪影，苏里才担心道：“……那个矮个子要打死我叔叔吗？”

　　海斯见小弟快哭了，安慰道：“放心，你叔叔比你机灵，一定能够逃出生天的。”

　　苏里越想越担心，跳下窗台，追着一人一鼠离开的方向跑去。

　　“……”

　　海斯怕苏里会遇上危险，毕竟现在还是白天，街道上还是有不少车辆和人类，为防止引起更大惊吓，他要护好苏里才行。

　　于是，繁华古典的巴黎某街道，上演了一鼠逃，一人两鼠追的场景。

　　苏里和海斯追了大概三条街，前面的人和鼠一下子追丢了。

　　苏里吓得吱吱哭起来。

　　海斯终于追上苏里，见苏里大声地哭泣，前面有人类来了，海斯一把抱起苏里，两只鼠藏进阴暗的街角落里。

　　“……别哭了，你叔叔不会有事的。”海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哭了一场，苏里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他不好意思地从海斯怀里挣脱出来。

　　“……我、我这是吓坏了。”

　　海斯安抚地摸摸他脑袋，傻崽子，真傻。

　　见苏里开始打嗝，他保证道：“我去问问Salut，巴黎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等知道你叔叔安全，我们就去找他。”

　　海斯哄了又哄，苏里终于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