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鼠的故事》浮梁茶客

2、摩天轮

　　海斯对附近十分熟悉。
　　苏里跟在后面跑。

　　巴黎很繁华，就算是夜晚也是人来车往的。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苏里没空去想七想八，现在他的肚子非常饿，饿的能吃下一块煎炸牛排。

　　“海斯，我们去哪里？”
　　“别问那么多，跟我跑。”

　　吱吱声响起，人类抬脚低头去看，没看见有黑影窜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苏里吓得躲进阴影里。

　　海斯跑回来瞪他：“磨蹭什么？还不快跑？等垃圾车来了，我们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苏里被训得低下了头。

　　海斯探出墙角，没发现危险，拖着苏里的尾巴往背上一甩，继续跑。

　　苏里：“@@”

　　停下来的时候，苏里整只鼠都被颠得七荤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

　　海斯皱眉，叉腰看晕乎乎的小老鼠。

　　等苏里清醒过来，海斯已经不见鼠影了。

　　苏里：“！”

　　“海斯？”苏里站起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地方离大马路很远，灯光昏暗，只有一扇门的门上方亮着一盏灯。
　　他靠坐的地方是两个大垃圾桶的缝隙里，昨天下过雨，他坐的地方有些潮湿，也有些酸臭。

　　这里是哪里？海斯去哪里了？他是不是丢下我了？还能在巴黎见到爷爷爸爸叔叔吗？他不会被人类捉去吧？
　　苏里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越想越害怕，抽抽噎噎哭了一阵才停歇。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鼠回来，苏里决定自食其力。

　　城市里的垃圾桶有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苏里爬上去使劲全力也没把盖子打开，气得他狠狠捶了垃圾桶一下。
　　也不知道垃圾桶里面装了什么，苏里靠墙施力，想借用腿部和腰部的肌肉把垃圾桶掀翻，可是怎么弄，垃圾桶也没有移动一丁点。苏里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

　　海斯的声音在头上响起，语气淡淡。
　　“你在干什么？”

　　瘦小狼狈的小老鼠缩在角落里，像是人类世界被遗弃的流浪汉，两只爪子环抱着两只后肢，团成一团，真是可怜极了。

　　“海斯！”

　　喷香的梳打饼味传来，苏里精神一震，见是海斯，海斯没有抛弃他！苏里高兴地跳了起来。

　　“你先吃。”海斯把苏打饼干递给苏里。

　　苏里深深嗅了一下，有迷迭香，胡椒，面粉的香气。

　　“咔嚓”咬下一口，这么酥脆，真好吃。

　　“这饼干是厨师做摆盘装饰用的，烤了很多，我趁人类不注意拿了几块回来。”

　　苏里一边嚼一边说：“垃圾桶里的东西够我们老鼠吃了，干什么跑到人类的餐厅？人类很恐怖的，一旦发现我们是老鼠，会把我们老鼠赶尽杀绝的。”

　　他们老鼠大家族会离乡背井，就是因为叔叔雷米跟他的朋友跑到人类的厨房偷东西，结果动静太大，吵醒了那栋房子的主人，被人类用枪/支驱赶了。

　　“哼，巴黎第八区我可是熟得很，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海斯拍着胸脯保证道。

　　苏里眼中还是害怕。

　　“胆小鬼！”海斯用力揪了揪苏里的胡须，痛得苏里吱吱吱地叫起来,原本因为美食而高兴的小眼睛全是防备。

　　海斯见他目光控诉的看着自己，心中一动。

　　更加想欺负他了怎么办？但怕这只小老鼠真的流眼泪不理他，到时他去哪里找这么好玩的小老鼠？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吃小圆饼，比这个梳打饼更好吃的饼干。”

　　说到吃，苏里勉强有了精神。
　　虽然他害怕人类，但人类世界的美食真的很多，他还都没尝过呢，撑死事小，饿死事大，就算下地狱，他也要做一只饱饱的老鼠！

　　海斯带苏里去的餐厅是三星级，店面非常小巧精致，店长还会放一些轻缓低沉的音乐，十分适合情侣间的约会。

　　“这家餐厅只开四天，每天的菜单根据当日提供的食材准备，可能日日都不一样。我在这里把法国大半出名的菜肴都尝过一遍，你吃过烟熏三文鱼的罗望子酱吗？”

　　苏里摇头。

　　“吃过佐鸭肉的樱桃酱吗？”

　　苏里仍是摇头。

　　“还有来自巴西的带点辣味的小尖椒吗？”

　　苏里已经流口水了。

　　海斯滋溜了一声，眼睛放光：“这家餐厅的大厨前段时间去了澳洲，你知道澳洲在哪里吗？隔着一片海，要坐很多天很多天的邮轮才能抵达的地方就是澳洲。听说大厨在澳洲学了很多新式的烹饪方法，不知道做出的菜肴会怎样的美味。”

　　苏里的眼睛里尽是憧憬，他忍不住央求道：“海斯，带我去吃嘛，好不好？”
　　白天睡了一觉，刚才吃了点苏打饼干，但他还是觉得很饿。刚才海斯那一番话更是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叫嚣着要吃东西要吃东西。

　　海斯挪开盯着苏里亮晶晶的眼睛的视线，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大厨今天会不会在。”说完便带苏里在天花板隔层向厨房方向跑去。

　　两只鼠从缝隙探出小脑袋，大厨正在做蘑菇鹅肝千层塔。

　　菲力牛排用煎锅煎至三分熟，看上去鲜嫩多汁，嫩滑肥糯的鹅肝也被煎烤得入口即化，还有浓郁四溢的黑松露菌菇，喷香酥软的酥皮吸收了荤菜的油脂，增加了食物的嚼劲。

　　两只鼠趴在天花板上闻美食的香气。

　　“好想吃啊。”苏里流着口水道。

　　“我也是。”海斯无意识附和道。

　　等大厨把菜肴端出去，两只鼠面面相觑。

　　“咱们下去看看，看看锅里有没有漏下来的牛排和鹅肝。”海斯说完就顺着水管跳到烤箱上，又很快钻到正用小火煮着罗宋汤的汤锅后面。

　　苏里刚开始有点害怕，但是海斯示意苏里赶紧跳下来，苏里闭了闭眼，清洁工和其他副手没有注意到这边，美食近在咫尺，正向他招手示意，怎么能不去！

　　一蹦一跳再一爬，没带喘气的，苏里就窜到海斯所在的位置。

　　“你闻闻，土豆，西红柿，菠菜……还有牛肉！还有七分钟就可以出锅了。”

　　苏里没有海斯那么厉害，光是闻一闻，就知道一道菜里用了什么食材，就是不知道跟自己的叔叔雷米比，谁比较厉害。

　　“不是去吃那个蘑菇鹅肝千层塔吗？”虽然这个罗宋汤闻起来也很美味，但刚出锅一定很烫，还不如去吃已经摊凉一点的鹅肝牛肉。

　　两只鼠一前一后跑到刚刚大厨站立的位置，煎锅里有一点碎肉，还有一些酱汁，没有酥皮，拼装不了千层塔。
　　不过没关系，两只鼠趴在锅沿探身去捞锅里的碎肉，等捞得满手都是油，才躲到放面粉袋的柜子里。

　　“中午的面包已经烤了，有一段时间不需要面粉，所以这里是安全的，咱们快点吃吧。”海斯催促完苏里，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海斯，你每天都是吃这么美味的食物？”

　　“也不一定，如果来迟了，那些食物残渣会倒进垃圾桶，一些会被送去食物银行，一些会送去垃圾堆填区，也有一些会送去厨余公司做回收，反正没我们老鼠的份。”

　　苏里吸吮着沾满油脂酱汁的爪子，

　　“人类真好，食物多到吃不完。”

　　“本来这片区域有只老猫的，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懂，被那老猫抓了，也不吃我，说是人类给猫咪煮的东西比老鼠肉好吃，不然我难逃一劫。还是那只老猫死掉了，我才能进来这家餐厅。”

　　过去的光辉事迹，海斯侃侃而谈。一旁的苏里听得津津有味。

　　“等吃饱了，我带你去逛纽约大道。”

　　“嗯。”苏里感激地看着海斯。

　　这幅天真无邪、轻信他鼠的小模样，让海斯更加想欺负他了。

　　于是，吃饱喝足的苏里被海斯带着上了一辆观光车。

　　他们坐在保险杠上，疾风刮得毛发向后吹，城市的光影在眼前快速掠过。

　　海斯抱着苏里在距离协和广场最近的地方跳下，在马路上翻了几个滚，见苏里没受什么伤，海斯拍了拍皮毛上的石屑。

　　“带你去瑟涅河北岸最高的地方。”

　　之后两只鼠沿着香榭丽舍大道跑到八角形广场中心，可以看见八座雕像，此外还有几百里埃及方尖碑和摩天轮。

　　“海斯，还、还有多久啊？”

　　一路跑来，苏里气喘吁吁，摊在草地上不想动弹。

　　“不远，很快就到。”

　　海斯把苏里从草地上拉起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体力，跑了那么长的路程，他居然没有一点气喘。

　　苏里趴在他的背上，佩服道：“海斯，你长得这么壮，是不是跑步锻炼出来的？”

　　“对啊，为了美食，我每天跑不同的餐厅，跑得多久吃得多，慢慢地，你也能变得像我这么大只鼠。”海斯自豪的亮了亮自己前肢的肌肉。

　　苏里吱吱吱地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正巧有一节车厢开了门，一对情侣进去。

　　两只鼠趁着门没关窜了进去。

　　当车厢升到最高处，情侣在巴黎璀璨的夜景下相拥热吻。

　　两只鼠趴在车窗俯视——

　　这座不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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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家餐厅不是电影里的古斯特餐厅，借用了巴黎有名的三星级餐厅Astr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