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离花记》渊郁

41、回家

　　自打白氏怀了身孕，周宋氏留在家里的时日也少了，顾不上这一头，得去顾着另一头。周烟铺子上面忙碌，白氏又还年轻，他非看好了女婿不可。这一头上面，原本人情往来都由常静舟来经手，家里的吃穿用度也是如此，虽然周娅还在外未归，一应的人情送礼是不能怠慢的。
　　回元巷那里，虽说常寒氏平时不说什么，常静舟也让弟弟过去住了一段时间，那里离家里也不远，待他忙完了这一段时间的过年安排和置办，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转眼就到了年底，周娅的车队在外面半年功夫，也没有信捎回来，常静舟忙过了一阵子，白氏的孕期反应也上来了，大家各自都停当下来，等着过年。这一年到了底，雪花散漫落下，日短夜长，又过了一阵子，城里也各自停当了。
　　半年来一应支出都从常静舟这里开销，到了年末，他又特意包了一封红包给苏煌那里，知道小纪和小虎儿一群孩子没个像样的落脚处，特意叮嘱她们住在那里，又各自包了十几文的大钱好叫人一同高兴一番。
　　四处都是出处，若是周娅春天不回来，他就要想一想下一步了。
　　这番心思，常静舟放在暗处想了一想，还是不大愿意的。虽说大殷朝并不禁商，但士人为上，农桑次之，商人纵握住钱钞，若不做大，没个依仗，日子也并不好过，这话周娅也常常说起，小了就险，大了就要名，无名就很难立稳。
　　从苏煌这个书院，常静舟暗暗想了一番，倒是觉得以后是一步好棋子，放得好了，未必比做官差几分。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支撑着才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却听外面一声吵闹，不断逼来，常静舟猛地一醒，还当是梦里，听错了不成。不一会儿就不是一两个的大呼小叫了，他面上还能泰山崩前的镇定，手心却湿汗起来，想要走出去，却又觉得坐下来文静的看看书，才叫妻主更喜欢。
　　这一想，眉眼就笼上了喜色，比胭脂更添风姿，他慢慢坐了下去，看书的心思却是没了，脚步直逼而来，门一开，只见一个灰扑扑的妻主面色憔悴枯黄，吓人一跳，她热泪盈眶，落下面颊，就滑出了两道清晰的白痕。

　　外面的马车在卸货，周娅洗了把脸，换身衣衫，顾不得夫郎的抗议狠狠熊抱了一番，少女般雀跃着拉他去外面看货。

　　颜理一路回来，倒不似周娅那般狼狈不堪，她原本就懒洋洋的姿态，回来了却是目光如锋锐，平白少了几分颓废，又多了几分爽朗之色。前前后后，足有四十三个箱子，外面的车队，把小巷子里也堵住了，周围邻家冒出头来，咂舌不已，外面的货物各色各样，布匹木料，什么都有，难免显得拥堵了。

　　前后的院子都堆满了，只留出两人并行的一条浅路。莫要说别人，连青禾和眉山想要收拾家务，也是不能，周娅袖子里抛出一枚银锭，叫他二人出门去买些吃食回来，今日就不动灶火了。
　　周娅和颜理说了一番话，颜理嘴角含笑，告辞去了。待她和其他人走了，周娅这才轻飘飘的显出了得意颜色来。

　　“这是沉香？”
　　“眼力不错，不愧是我家湛阴，瞧好了，”周娅掀开了旁边的藤编箱子，里面阴灰泛黑的石头般的古怪之物，堆满了整个箱子：“这是上好的龙涎，南海那一带来的，就这一箱子的货，就值几万两银子，还是我们这里的价。”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拍了拍，开了个藤箱，箱子里竟然是数十个檀木盒，她随手开了一个，竟然是浑圆的珍珠。周娅却不甚在意，又关上去，微微歪着脑袋笑道：“相公，你也一起来开开箱子，爽快一番。”

　　黄金、珊瑚、珍珠、犀角、宝石、药材……不同的颜色交织光芒，啪的一声，盒盖子盖上了，周娅带回来的四十多个箱子，数下来，有十个是带回来的各地的货色，又有三个箱子装了南方的新糖，块头极大，暗黄半透，十个箱子是海外的织物，余下的二十个个箱子里尽是珍奇贵物，黄金药材，连银子也只塞了半箱。

　　塞不下的东西更多，像是沉香木大咧咧的捆在外面，卸了货也只是往屋子里一放，常静舟比他想得更快麻木了一回，索性不想其他的事，只是轻声道：“纯初。”
　　周娅转过来，常静舟冲她微微一笑，周娅就晕头转向了，他走了过来，撩开了半年风霜下来枯黄的鬓发，轻轻的抚摸她的发间，好一会儿才笑了笑，道：“等你歇过了，我们再说闲话。”
　　周娅小白兔般点了点头，真是累得狠了，一路上发生了许多事，她纵然想要倾倒而出，现下也是周公召唤，没得什么支撑了，就靠在夫君怀里，一副就此不要脸了不起来的胡赖态度，若是别人瞧着，怕也要嫌她没个当家的样子，常静舟却喜欢极了。

　　她睡了大半夜，连晚饭也没吃，再醒来时，周围万籁俱寂，一片冬雪悠悠飘落地上，只会显得更加静了。

　　沉香值钱，龙涎贵重，其他药材就更不必说——玳瑁、犀角、乳香、龙涎、白龙脑、上好的人参这些贵重的自不必说，里面最好的，莫过于大块的牛黄，平常难见的好货色，有那么一块在药店里，足以自傲吹嘘了；别的，宝石又是一桩好生意，红宝石、天青石、玛瑙、明珠……

　　她支着脑袋，心里那把蠢动的火才烧了一烧，目光微微侧过去，灵台空明，一瞬之间，那片雪花慢悠悠落在了心上。

　　——纵有千万的家资，她真正的宝贝，又何曾在别处呢？

　　她从脱下的外衫之中摸索了一番，才找到了小小的布囊，那里的两颗明珠，别的船上，她可真没见过成色那么好的了。市舶司若是见着，恐怕定税要定个十五，她带回来的箱子，给出十个不知足不足够。
　　这两颗明珠，被周娅一股脑儿塞在了枕头下面。

　　天色熹微，周娅早早地起了床，打发眉山去外面打了酒，买几个饼子并些吃食。外面雪滑，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灶下又堆满了东西，瞧屋子里无处落脚的样子，周娅披发回到暖和的屋子里，冷茶无味，她抿了抿，也就放下了。

　　“你起得早了……”常静舟声音微微嘶哑，又是好气：“这是什么？”

　　周娅冲他一笑。

　　明珠梗在枕头下，被他拿了出来，待要叫眉山进来，犹豫一番，还是罢了。他懒懒起身批了衣衫，周娅递过茶杯，见他喝了半杯下去，微微一笑，颊边两个酒窝绽了一瞬。
　　“湛阴，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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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不要脸了，要开始说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