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痒》风吹南方

15、第 15 章

　　15

　　温肃坐在位置上面红耳赤地哼哧哼哧了半天，才一言不发地掏出试卷开始压压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边做试卷，满脑子想得都是赵凡贼眉鼠眼的笑和对在一起的手指。

　　其实……
　　其实也不是不行……

　　温肃偷偷翻出从赵凡那里保存来的图片，换个角度去看这张照片，两个人的距离极近，自己的唇贴着对方瓷白莹润的耳朵，对方的瞳孔似乎正巧折射进一道光线，透着光的灰蓝色似乎也不冰冷了，看着他的眼神好像也是缱绻温柔的。

　　明知道那时候两个人根本没碰到，温肃却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残留了对方耳朵上的绵软。
　　唔，应该是软的吧？好像还有点冰……
　　就算隔着点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股凉意。

　　好像……也不讨厌的感觉。
　　温肃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大了起来，试卷也做不下去了，他干脆双臂折叠做枕头，趴在了桌子上，借着手臂的遮挡，偷偷去看徐宴行，却发现对方正明目张胆，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一瞬间感觉自己被抓包的温肃赶紧闭眼装睡。

　　徐宴行发呆呢，当然没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手上无意识地转着笔，心里却有些乱。

　　明明他的心脏是不会起勃跳动的，但是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徐宴行冷静下来，拿出书继续看，不知道是不是心被搅乱了，一下午在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回到家里的徐宴行跟父母打了招呼后就径直回了房，徐卿敏锐地发现儿子似乎不太对劲。

　　她冲威廉使了使眼色，“儿子不对劲，你去问问。”
　　威廉受得是西方教育，其实不太主张一有风吹草动就去刨根问底，但是架不住老婆满脸担忧的样子，还是在晚饭的时候询问了儿子。

　　“伊森，在学校遇到不如意的事吗？”威廉放下手中的酒杯，矜持地拿起餐巾抿了抿嘴角，状似无意地问。

　　他们家的餐厅很大，餐桌是复古繁华的欧式长桌，所以一家三口进食坐得很开，父亲坐在长桌一端，他和母亲相对坐在长桌两边。
　　烛光摇曳，说是晚餐，其实她母亲不需要进食，他和父亲的食物只有一个杯子。
　　威廉问的时候，徐卿也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徐宴行闻言却没有立刻吭声，而是垂下了眸子，低头看着自己杯子里暗色的液体，泛着淡淡铁锈味，毫无惊喜可言的气味。

　　他想了一下午，会在意对方是不是在意，其实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无非就是……
　　他是在意的，甚至比他以为的要更在意。
　　想明白以后徐宴行心里倒没下午那样烦闷了，毕竟答案就在跟前，而结局却是早就已经定好的。
　　物种差异是横亘在他和所有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不过既然父母问了，徐宴行也没瞒着的打算，他打开手机相册，将今天学校流传的照片翻了出来，递给了父母。

　　“噢，我的天啊。”徐卿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捂起自己的嘴。

　　“你们俩……”威廉看完挑眉问道，“这个男孩就是那个人吗？”
　　“嗯，是的父亲。”徐宴行当然明白那个人是指谁。

　　威廉笑着揶揄道，“所以你们现在已经是恋人了吗？”
　　徐宴行皱眉否认，“不是。”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殷红的瞳孔暗了几分，“不可能的。”

　　“哦？”威廉来了点兴趣，他知道自己儿子对于普通人类的态度，不深交不参与。
　　但是这次伊森却没有直接否认自己的想法，只是否认了这段关系。

　　徐卿向来不在父子对话的时候插嘴，但是这时候她没忍住，说道，“我前天还跟这男孩的妈妈一起去逛街了，他妈妈是个有意思的人。”

　　威廉有些诧异地看向妻子，他知道前几天对方去逛街了，但是却不知道是跟那个男孩的妈妈。

　　徐宴行皱着眉看向父亲，还是选择倾诉自己的顾虑，“可是，父亲，他是个普通人。”

　　“噢孩子，你是在顾虑这个吗？”威廉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儿子，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种族是可以凭自己意愿扩大族群吗？我们和普通人的区别只相差一场浪漫的初拥而已。”
　　“这个我当然知道。”徐宴行颇有些头痛地说道，“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漫长无尽岁月的，何况是日复一日毫无惊喜的枯燥岁月。”他敛眸慢慢地晃着高脚杯中黏腻暗沉的液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靠血液为生的人。”的怪物，他在心里补充道。
　　他的父亲对自己的纯正血统拥有绝对的骄傲，因此他也从未在父亲面前表露出自己对血统的排斥，以及对血液的厌恶。
　　他顿了顿，“我不能因为他的血液跟我契合，就跟他发展什么。”不能那么自私的。

　　威廉和徐卿互看了一眼，都没再多劝什么，他们当然知道种族带来的局限，但也仅此而已了，在他们家族看来，以血为食不过是为漫长生命付出的一点小代价而已。
　　甚至不少家族成员的恋人都是通过初拥来的，而且这些被初拥的人接受程度都良好。
　　但是家族的规矩森严，每初拥一个人都是需要经过极度严格的审批，一个血族终其一生可能只有一个初拥名额。
　　如果违反这项家族规定，会遭到家族里的高纯度血族格杀。

　　这项族规其实是为了控制家族中血族的数量和血统的纯正，不是所有人获得初拥以后都能获得纯正血统的，除了最古老的血族，其他通过初拥获得永恒的血族，血统只会越来越稀薄，觉醒的能力也只会越来越弱。
　　而威廉是家族里的初代血族，血统很纯，而作为他亲生子的伊森则完美的遗传了他的血统，如果由他儿子来给予别人初拥，那获得新生的那名人类几乎也可以傲视英国血族圈了。

　　放弃属于人类的特征而已，在威廉眼里这完全不是大事。
　　但是在这个相对传统的国度，对于他们这种异类，似乎是不太能接受。

　　晚饭过后，徐宴行回到卧室的书房，正打算做些卷子转移注意力，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了下。
　　是个好友申请。

　　‘肃’申请添加好友。

　　徐宴行一愣，手指顿在屏幕上，心里有些困惑对方加他的原因，但还是点了同意。

　　温肃在家抓心挠肝的难受啊！
　　一下午的时间，他都想说出在意的这俩字，可对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在嘴里徘徊了好几圈的字愣是没吐出去，气得他回家饭都胃口吃！

　　越想越窝火，从班级群里翻出那个人的微信，行。

　　又看了看自己的微信名，肃哥下次考第一。

　　“……”
　　这个flag立了大概一学期了，现在拿这个名字去加真第一，还真是怎么看怎么羞耻。
　　鬼使神差的，温肃把自己名字改成了肃。

　　嗯，很高冷，很适合我。
　　改完名字加好友，温肃起身去倒了杯水，一分钟过去了，手机还没动静，他不禁有些迟疑。

　　难道对方从来不用微信？
　　不然看到没理由不加啊？

　　不过话说回来，开学快一个月了，他还真的没看到徐宴行有拿出手机玩的时候，没有人微信找他，也没电话，更别说玩游戏了，对方就像是个苦修者似的，不交友，没娱乐。
　　除了进群时候发的那句话，那还是在他不在教室的时候发的，话说回来他就真的没看到他掏过手机。

　　他不禁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徐宴行这种性格的男生。
　　明明上次看到徐宴行的妈妈，似乎也不像是特别古板的人。

　　难道这就是徐宴行成绩能总是压着他的原因吗？
　　如果真是这样，当不了年纪第一他真的是自愧不如，心服口服！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手机震了震，‘行’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温肃瞬间就把心里杂七杂八的念头抛了个干净，手指啪啪地打上，在吗？
　　想了想又删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不在的话是谁加的好友？
　　‘你好，我是温肃:）’好傻逼，温肃默默删掉。
　　‘哈喽，猜猜我是谁？’
　　“……”温肃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这会怎么半天憋不出一个屁了！！！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手机嗡地震了一下，“有事吗？”对方问道。

　　有，事，吗？
　　还真没什么事……
　　看着对方没事人似的问题，仿佛下午问过话的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似的，温肃罕见的词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