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缘》土堆大人

13、第拾叁章

　　听到这里，杜崤山已经知道：倪启真把季贞当成了季沅。在见到真正的大小姐时，彻底傻了眼。

　　而且最糟糕的是：倪启真写给季贞的‘告罪书’，毫无疑问是送到了季沅的手里。这真是糟糕的事没错。无论哪个姑娘，看见未来夫君写给别人的情信时，绝对都是无法容忍的。

　　倪启真的样子，似已经饱受过身心的煎熬。杜崤山宽慰道：“阿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件事不是你真心所愿，有一半是出于误会。你向季小姐解释清楚了吗？”

　　倪启真叹了口气道：“她并没有要求我解释这件事……”

　　杜崤山道：“她请你去，难道不是为了一个解释？”

　　倪启真道：“不是，她只是正式向我介绍了她自己。然后，什么也没有说。”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道：“她还把这个还给我了。”

　　倪启真写给季贞的信，是一件狼狈的证物。季沅能主动退还，让杜崤山对她刮目相看，笑道：“她这是谅解的意思，阿真，你的这位妹妹是个宽容得体的好姑娘。

　　倪启真道：“虽然她不计较，我却无地自容，这样憋着也很难受。”

　　杜崤山道：“你就知足吧！这件事可大可小，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者，如果揪着这件事不放，你们以后怎么相处？”

　　倪启真又捂住脸道：“子容，真是难堪啊……因为这封信，我在她面前汗流浃背，就像光着身体一般，真乃炼狱也！”

　　杜崤山道：“我看这件事，你还是忘了更好，就当一切重新开始。季小姐受了委屈，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弥补。”

　　倪启真没有说话，他苦恼极了，不知道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季沅是谁，一定会因为她的美丽贤淑而兴高采烈！

　　可是现在，他却总是想起季贞。倪启真终于明白了季贞为什么会哭着跑开，也因此感到愧疚。她对自己的情意，又该怎么面对呢？

　　那日晚些时候，阿好去书房问言童：鸟的事情怎么样了？言童按照杜崤山说的道：他要当面交给秀竹。

　　阿好道自己会和秀竹说一声。

　　到了晚间的时候，杜崤山第一次来到东院门外，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小丫头开门，问他找谁？杜崤山道有事要找秀竹。

　　他等在门外，闻讯赶来的秀竹还离得很远，杜崤山就知道那不是‘秀竹’。

　　秀竹见到杜崤山，未免吃惊。

　　虽然她听小姐说过有田的不同寻常，可这也太一表人才，气度潇洒了！季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完全不像小厮的小厮？

　　秀竹对杜崤山十分好感，小声道：“你就是有田？”

　　杜崤山见来的不是秀竹，就不多言解释，直问道：“劳烦你，秀竹在吗？”

　　突然听见杜崤山朗朗念出自己的名字，秀竹觉到了不好意思。虽然她知道杜崤山指的是季沅，舌头还是突然打起了结，“秀竹，在，她在。”

　　杜崤山耐心道：“麻烦你请她出来。”

　　秀竹警惕地往外面的左右看看，让开半边门道：“有田，你先进来，别叫人家看见了，就在这里等着。”

　　杜崤山迟疑道：“我进了院子，如果季大小姐知道了，会责怪秀竹的。”

　　秀竹只好道：“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没有关系。”

　　为了见‘秀竹’，杜崤山只好迈步走进去，正看见夜色中暗白色的樱花。秀竹叫小丫头回自己屋里去，叮嘱杜崤山道：“别乱走，就在这里等。”

　　杜崤山道：“好。”

　　秀竹去告诉季沅有田来了，季沅吃惊道：“在哪里？”

　　秀竹道：“小姐，他非要见你。我让他等在门边上。”

　　突然听说他就在院子里，季沅有些欢喜有些发慌，想了想道：“他帮了我的忙，当面谢谢也是应该的。”

　　秀竹这时又道：“小姐，不成不成。你们在门边上说话，要是叫路过的听见咱们院里有男声，那还得了？”

　　季沅道：“那请他到绣房里去吧，我在那儿等他。”

　　秀竹应下后提醒道：“小姐，别忘了跟他说虫子的事。”

　　季沅点点头，秀竹就出去了，她边走又觉得不妥。小姐和小厮，两个人在绣房里待着也不成啊！瞧自己当的糊涂差……

　　立在门边上的挺拔身影，一点没挪动过。秀竹心情复杂地道：“有田，你跟我来。”

　　见还要再进去，杜崤山觉得不妥。可想到秀竹在等他，就抛下了一切顾虑，既来之则安之。他不无忐忑地跟着秀竹过廊下，到了右侧的一间屋子门外。

　　秀竹推门让他进去，嘱咐道：“有什么话快说，不要耽误。”杜崤山点头。

　　绣房里点着银烛，季沅原坐在绣架边上，见他走进来，忙也站了起来。隔着数步的距离，杜崤山定定地看着她，一眼如过千年。

　　在他的注视里，季沅开始心慌了，垂下眼睫，道出在口中含了许久的话：“有田，谢谢你肯帮我的忙。”

　　杜崤山道：“这没什么。我来是想告诉你，因为找不到蓝尾杰，我买了相似的鸟代替，两日后才能送来。”

　　季沅道：“没关系，辛苦你了，用了多少银子？我还给你。”

　　杜崤山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既已如愿，就道：“等下次再说，我先回去了。”

　　季沅道：“我送你出去。”

　　两个人前后脚走到门边，杜崤山停下道：“你让阿好找我，就是为了小鸟吗？”

　　季沅道：“我觉得你是有才能的人，想请小姐在老爷面前举荐你去铺子里做事。”

　　杜崤山道：“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季沅道：“因为那天早上我凶了你。”

　　杜崤山道：“只是因为这个？”

　　季沅停了停道：“恩，你愿意吗？”

　　杜崤山道：“我不愿意。”

　　季沅道：“为什么？”

　　杜崤山道：“药铺子离你太远了。”

　　季沅吃惊地看着他，杜崤山轻轻开门，最后眷恋一眼，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一直在游廊下面，紧张注视着他们的秀竹，立刻赶过来关好门，对季沅道：“小姐，虫子的事跟他说了吗？”

　　季沅从陌生的悸动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完全忘了这件事。

　　竹筒里的虫子已经被小蓝吃完，按照西院丫头教的：用细肉丝和粟米喂它，它就不肯张口。今日饿了两顿，不白急得把自己的小鱼都叼过去了。

　　秀竹见季沅有点自责，忙道：“小姐，没关系。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咱家院里这么多树木花草，还能没几条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