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快住手！》白酒青盐

5、李代桃僵

　　萧乔儿翻了翻白眼：“王大叔说过的呀，而且您那日轻舟上不也说过一两句的吗？我事后细想就明白了，再加上那日我们客栈休息，我下去听了说书先生讲故事，说的正是孟珙将军取得了江陵大捷，粉碎了蒙古鞑子南渡的企图。

　　萧乔儿咳嗽清嗓，杏目圆瞪，呀呀呀几声：“话说当年，蒙古鞑子在第二次西征的同时……哎呦…爹爹你作甚打人家？！”

　　萧途胜满脸黑线：“我让你说书了吗？！”

　　萧乔儿双手抱头，小声嘀咕：“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萧途胜怒道：“不管你从哪听到的，第一：不准在除我之外任何人面前议论朝政，第二：皇帝名讳，你岂能直呼！这可是杀头大罪！第三：你再背着我偷偷去听故事、看话本，好自为之，如今在外面，由不得你！”萧乔儿见老爹又生气了，唯唯诺声。

　　怒气稍平，萧途胜又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萧乔儿偷眼看向萧途胜，接着说道：“黑小子昨晚就发了响箭，至今不曾看到援兵人影，城内依旧，且昨晚下雨，爹你看着地面，没有衙役、官兵、马匹行走的迹印，援兵定是未出，且城门士兵感觉过于警惕，由此可见，城内守将是‘主和派’，此刻城内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萧乔儿说道此处，冷笑一声：“难怪我们每次进城那黑小子都不让我动手教训宵小之辈，怕惊动城内衙役，害的本姑娘平白受了许多委屈。”

　　萧途胜看萧乔儿还在惦记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心急如焚：“乔儿，你就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援兵未到，那何小将军岂不性命危矣？”

　　萧乔儿沉思一会道：“爹，原路返回是不行了，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如果非要救那黑小子的话，现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

　　“萧大侠！”身后有人惊呼，萧乔儿话被打断，面色不郁看向后方。

　　只见何庭芝被黄奕背在身上，刘建手拿单刀一旁警惕，身后零散几人尾随保护，搀扶跑来。

　　萧途胜惊喜道：“大家性命仍在，太好了。”

　　刘建道：“我们刚刚厮杀出来，萧大侠何故不进城？”

　　萧途胜把萧乔儿所担忧的一股脑说出来，刘建又道：“萧姑娘说的没错，我们被贼子追杀，未料那紫衫文士箭法凌厉，我们个个都中了箭，何小将军腿就是被他射伤的，援兵久侯未到，差点以为就要命丧此处，正在这时，西南方向有尖啸冲天，连发五响，紫衫少年面色骤然一变，着急不已，竟然顾不得追杀我等，当即朝那边奔去，余下小兵小卒，不足为虑，我们借机突破包围，因此逃过一劫。”

　　萧途胜听闻自豪说道：“那响箭就是乔儿发的。”众人好奇，萧途胜当即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何庭芝三人寂静片刻，黄奕开口道：“萧姑娘真乃女中豪杰啊！”

　　何庭芝面色复杂，瞧了站在萧途胜身后的萧乔儿一眼，皱眉叹声道：“如今城内守将怕是早有准备，进城恐又是一场恶战，虽我与乔儿妹妹有几分相像，但身形终究不像，她们未曾见过乔儿妹妹具体模样，略施粉黛打扮一番，分开而进城倒是比我们容易。”

　　何庭芝说完，黄奕、刘建均是一愣，刘建当先反应过来‘啪’的一声跪下：“萧大侠、萧姑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萧大侠答应！”

　　萧途胜愣住：“你且说说是何事？”

　　刘建挥手让其余人回避说道：“此局唯萧大侠、乔儿姑娘能破，若不答应，我老刘长跪不起！”

　　萧途胜连忙拖住刘建：“刘老弟，使不得，使不得，只要不行那伤天害理、违背道义之事，我就答应。”

　　刘建道：“此次蒙古大军暗中准备进攻川蜀，被我方探子提前得知，圣上举棋不定，最终决定主战，派下朝廷命官持虎符前往剑门关，怎料朝廷命官屡屡被杀，幸得将士们拼死保住虎符，丁大全等奸臣宦官以此为文章，说是天意，意在说服圣上割城献贡求和，何小将军长跪金銮殿三日三夜，才得圣上回心转意，命他携虎符入剑门关调兵遣将，此次何小将军若身亡，只怕丁大全得势，圣上听之任之，大宋江山将不战而亡！”

　　刘建说道此处，眼泪鼻涕糊做一团：“众人行囊已丢，萧姑娘与何小将军有几分相似，眼下别无他法，还请萧姑娘与将军互换衣物，我与黄奕二人意在护送萧姑娘行“调虎离山”计，何小将军就拜托萧大侠护送，乔装入城！萧大侠若不答应，我老刘愿今日命丧于此！”

　　刘建说完，磕头撞石，大有萧途胜不答应就磕的头破血流的架势。

　　何庭芝忙吩咐黄奕放他下来，欲要拉刘建，却因腿脚受伤，使不上力，只好罢手生气说道：“刘叔，你怎能够至萧大侠于此等两难境地！萧大侠一路护送我，岂能再让她女儿冒险？！我何某即使今日命丧此处，也不会行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何庭芝说完一顿，面有颓色，又接道：“只是苦了这大宋百姓，何某辜负了他们。”

　　刘建道：“将军！此事关于大宋百姓，舍小家为大家，萧姑娘如此聪慧，定会逢凶化吉！还望萧大侠、萧姑娘救救这大宋百姓吧。”

　　萧乔儿见何庭芝、刘建二人声泪俱下，黄奕却面色略显尴尬站立一旁默然无语，想必是早有此计划，只是如今才借刘建之口说出来，自己被父亲丢于客栈，每次都能找到记号跟上来，先前一直疑惑到底是何人助她，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他们。

　　他们帮她打的是这主意，萧乔儿原有上中下三策，这假冒之事她从未想过，此刻被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萧途胜听完，望着何庭芝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凝固，何庭芝面色僵硬：“萧大侠，我…”

　　萧途胜长长叹了一口气，望向萧乔儿：“事到如今，乔儿，我不得不告诉你了，你那娘亲乃是当年孟珙将军麾下振威校尉，只因她负气离家出走，见百姓民不聊生，朝廷日渐腐败，她心中愤慨，于是女扮男装跟随孟珙将军行军打仗。

　　那时你娘亲跟随孟珙将军一平靖康之耻，恰逢军中偶遇其孪生兄长何平，才得知他兄长原是出来寻她，机缘巧合下，也如她一般参军杀敌，只是所跟随的将领胆小如鼠，其兄一身本领出不得。

　　说到这里，萧途胜遥望远方，嘴角含笑：“后她于匪寇中救下我，我俩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于是你娘亲舍弃官职随我浪迹天涯、行走江湖，其兄顶替她而行，我瞧你与何小将军面容相似，想必你娘亲那孪生兄长就是何小将军的父亲了，你娘亲在时常念叨一句诗：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南风薰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端平入洛，三京收复失败，你娘亲惋惜叹气不已，她说若你是男儿定要你上阵杀敌，精忠报国，若是女儿就要你有一颗侠义心肠。

　　如今，你表兄性命堪忧，且干系到大宋百姓，你虽不是男儿身，但为父与你娘亲都希望你有为国为民的侠义。”

　　众人听闻，无不震惊。

　　刘建喜道：“萧大侠深明大义也！”

　　黄奕一旁叹气摇头。

　　何庭芝面有喜色：“家父正是姓何名平，姑父在上，庭芝有礼了，乔儿妹妹，原来你我竟然是亲表兄妹。”

　　萧乔儿身躯一晃，面色苍白，瞧何庭芝喜怒形色，心中想到：难道我生下来的目的就是替他去死吗？萧乔儿又气又急，喉咙“赫赫”响了一阵，终于大声叫道：“爹爹，我才不假扮他，为他送死，凭什么！”

　　萧途胜缓缓摇头，眼眶泛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萧乔儿面如死灰，心知他主意已定，顿时留下两行清泪，抽泣呐呐说道：“是了，是了，爹爹你一代大侠，眼中有江湖侠义、朋友道义，家国大义，却独独没有亲情小义。”

　　萧途胜闭目不言。

　　几人找了个隐蔽之处，何庭芝脱下衣物，只余中衣，他把外衫递给萧乔儿，萧乔儿如同木偶一般换上。

　　萧乔儿裹胸后，衣冠上身，二人各有一番风味，若说何庭芝是英俊阳刚，气宇轩昂，萧乔儿就是公子如玉，翩翩少年。

　　“我们吸引敌方三日，萧大侠你与将军趁此机会入城，最少五日多则七日，我们若能脱困，梓潼云海客栈相见。”刘建拱手道。

　　黄奕跟着作了一揖：“萧兄，我十四年前救你一命，如今竟害的你……”萧途胜摆摆手：“无需多言，去吧，保护好乔儿。”黄奕深叹一口气道：“保重！”

　　刘建、黄奕二人搀扶着萧乔儿原路深山密林行去，三人当夜找了个山洞就近歇息，气氛一时尴尬，刘建道：“乔儿姑娘，此乃无奈之举，将军若平安到达剑门关，我老刘来世给你做牛做马，决不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