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唐生活》悠楼

4、相见

　　刘氏被她这句看似顺从实则嘲讽的话将得一滞，随即加了一句：“你阿婆说了，再干那等寻死觅活的事，便把你扔到乱葬岗去，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路子玥怡然自得地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

　　先不说她不会寻死觅活，就算她死了要扔她都乱葬岗上去，她一个新时代的马克思主义信仰者还能怕这个？

　　一个放狠话还得带上老太太的女人，不知道该说她是有心机还是胆小如鼠。

　　只是她难道没想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大房家才是既得利益者。

　　“你……”路二娘还想说什么，被刘氏一把拉走。

　　路子玥隐隐约约还听得到她们俩的谈话。

　　“明明郎中都说死了的人，怎么又活过来了？”

　　“活了还不好，她活了你阿兄才有银子娶媳妇儿。”

　　“阿娘，你不觉得她活过来之后有点神神叨叨的吗？”

　　“呸呸呸……”

　　渐行渐远，后面的路子玥也听不清了，眼中冷意渐渐上来。

　　原主是已经被你们逼死了，可就算她真的死了，这些人也一点愧疚都没有。

　　转头就能接着卖她来换钱。

　　路子玥虽说才来了一天多，睁眼的时间不超过半天，然而已经对这一大家子的几个女人大概有了一点了解。

　　恐怕她没多少好日子可以过了。

　　如果能早点确定……那她如她们所愿也不是不行。

　　“阿姊，阿姊。”路五郎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还不停地往后看，像是怕人追上来一样。

　　路子玥赶紧一把捞住他：“慢点，别慌。”

　　“那个二狗子，大家都说他更傻了！”路五郎说完这句话，小嘴一瘪，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

　　跟他要嫁过去似的，路子玥有点心酸，笑着安抚他：“怎么回事，慢点说。”

　　路五郎连着大力喘了好几口气，随后条理清晰地跟路子玥说了自己的见闻。

　　“那个二狗子今天出门了！我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大家都围在他跟前，我就上前去看了看。他今天居然把衣服穿得好好的，也不傻笑了，有人伸手去打他，他也不傻笑了。他现在连傻笑都不傻笑了！他就会盯着人看！还会伸手打那些欺负他的人，有几个被他掀翻在了地上。呜呜呜，阿姊，他们都在笑话你，说二狗子这是学会教训媳妇儿了，还学会了打人，以后你嫁过去可有苦日子过……”说到后面路五郎开始为自己的姐姐委屈起来。

　　路子玥听了，握紧的拳头松了几分，她估摸着，她的猜想是对的。

　　“五郎别怕，你想想，他打人是因为什么？”路子玥耐心引导他。

　　路五郎抹去自己眼角的点点泪水：“他们说是因为他傻，脾气坏。”

　　“他们这么说是为了掩饰自己犯的错。”路子玥向他解释，“你想想，那些人是不是先对二狗子动了手，二狗子才还手的？”

　　路五郎稍微平静了一些，说话还有点结巴：“真……真的吗？好……好像是这样。”

　　路子玥刮了刮他的鼻头：“当然是真的，五郎去帮阿姊传个话好不好？”

　　“给那个二狗子吗？”虽然路子玥解释了，路五郎一想到二狗子把人掀翻在地的场景还是有点害怕。

　　“他不会打你的。”路子玥向他保证，“你就说，你是路三娘的弟弟，路三娘的名字叫路子玥。”

　　“阿姊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路五郎自己还没有起名，一直五郎五郎的叫着。

　　路子玥说：“三娘只是阿姊在家中的排行，阿姊还有自己的名字，叫路子玥。五郎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名字，还回去学堂上学，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你想想看，万一还有一个路五郎，大家不能区分你俩了可怎么办？”

　　路五郎听着嘟起小嘴：“那可不行，五郎就是五郎，只有一个路五郎。”

　　路子玥笑：“所以说啊，人都会有名字的。快去帮阿姊看看，把刚才阿姊教你的话告诉二狗子。”

　　五郎刚走，林氏便迈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屋。

　　“我原先以为，你大伯娘是个好的，没想到……”说到一半，林氏便溃不成声，扑倒在路子玥的床榻边。

　　路子玥无奈，她这个便宜娘也太实诚了，别人把她女儿卖了，她竟然还觉得别人是个好的。

　　“她们一开始跟我说我是不同意的，你阿耶也不同意。”林氏絮絮叨叨的开始说起来，“只是我没想到，你大伯娘是个这样的人。平日里她一声不吭，有活就干活，看着也和我们是一样的老实人。哪想到这次，她一开始只说有合适人选，我推脱说你年纪小，不着急。结果后来她又当着全家人的面提起了这事儿。”

　　“一开始她也不说是哪家，只说家底丰厚，兄友弟恭，吹得天上去恨不得。又说不介意你年岁小，可以等上一段时日再让你给家里传承香火。说到最后就一直强调对方愿意给二两黄金，你阿翁和阿婆都被说动了，就连我，也被说得动了心。”

　　路子玥笑了笑，可不是，家底丰厚，那是人家爹拿命跑商换来的钱，兄友弟恭，家里就这一个男娃，还指望谁跟他吵架去不成。

　　“还是你阿耶，闷头问了句是哪户人家。你大伯娘方才说了周二狗。”

　　说起来，路子玥从醒过来还没见过她那便宜爹，她还以为是不受待见，现在看来可能是不善言辞？

　　“你爹就一个劲的摇头，我也说不同意。你阿婆和阿翁都不说话，最后还是你阿翁，说这件事情过两天再商议。我原以为就会这么推迟下去，没想到你阿伯娘竟然带那周家大娘子去找了你阿婆！”说到这里林氏语气沉痛，“当天，你阿翁便说了一堆好听的话，说周家是看上了你勤劳能干，只要你能照顾好二狗子，周家一定会待你像自家人一样。”

　　“你别怪你阿耶，他从来没说过同意，可是…...终究没有想到他们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林氏用衣袖抹了把脸，“你阿耶这些天，自从知道你醒了，便一直在地里干活，恨不得一个人把地里的粮食全都收上来，以为这样你阿翁就可以松口。”

　　“可是她们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你啊！”最后一句说完，林氏捂住嘴，覆在棉被上痛哭，紧紧地拉着路子玥的手，仿佛她下一秒就要被带走。

　　路子玥没想到她爹是个这么老实的人，这倒是她到目前为止最意外的一件事。

　　大约是那位三娘还对她的情绪有影响，路子玥的心情也变得有点沉重，林氏此时说这番话，应该是刚才刘氏跟她又强调了一遍，非嫁不可。

　　她把这位泣不成声的母亲从床前拉起来，给她擦去眼泪：“阿娘，没事，我一定会过得好的。”

　　林氏又去忙活，路子玥把自己收拾好，头上缠着的布带她倒是没有取下来，就让它在头上这么待着，走出了二房的西屋。

　　说是西屋，实际上是路家最小的一间厢房，原本是给幺儿住的，后面连着灶屋。二房一家原本住着的是东屋，相当于西屋和灶屋加起来那么大。大房住着的是后院，是整个路家最大的一间。这么一看，路家一开始的分配也算是合理的。

　　只是村长的女儿嫁过来有了身子之后，说西屋连着灶屋让她每日闻着那个味儿都不舒服，心里翻腾得很。大房家里娃多，大孙子又面临着要成婚，牺牲的只有老实巴交的老二家。

　　说实在的，这一大家子，都老实得不得了，毕竟爹娘的根都是如此，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中从来没有反抗的念头。看她爹居然试图努力种地去换回女儿不出嫁的举动，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走出家门，路子玥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到了外面简陋的环境。

　　蓝天白云，没有污染，不见水泥，只有泥泞又狭窄的道路。一些扎着包包头的小孩子笑着闹着，如果不是当下情况不对，她还真的会觉得自己当初许的愿望成真，要感谢老天爷善待她。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把她拉出来，她也不慌，作为一个曾经当过设计总监的人，多少人她都能镇定自若地站在那说完自己该说的话。

　　她是出来看五郎的，这小孩儿去了有些时候，却一直没有回来。她不记得路，不敢随便往外走，好在她很快看到了五郎的身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子玥呼吸一滞，虽然身上的衣服变了，大概人的身型高矮胖瘦也变了些，但是她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走路的姿势，不论是正面侧面还是背面，早就铭记于心。

　　他一句话都不用说，她就能确定这是她的那个人。

　　“阿姊，你怎么出来了？”五郎看到她慌忙跑过来想扶住她。

　　路子玥轻声安慰他，声音有点飘，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朝她走来的人：“我没事。”

　　她确实没事，甚至这是她来到这个地方之后最开心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