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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长公主一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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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月乔白贵为一国公主,被臣子的千金姐妹相称,是极其不合规矩的。
王三小姐之所以能喊她公主姐姐,不过是因为昔日在皇宫国宴当中,王若琳仗着年纪小,见到月乔白之后随口而来的一句调皮话。
那时的王三才七八岁,已然及笄的月乔白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为了凸显自己的和善,还允了她的这个称呼。
只不过没想到,时至今日,王若琳还能厚着脸皮叫她一句姐姐。
更没想到的是,这郁芷禾有过之而无不及。
月乔白收了笑,淡淡道:“本宫竟然不知,出宫一趟,就又多了许多妹妹?”
郁芷禾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尴尬和惶恐。
身后也不知道是哪个有趣的姑娘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有了一就有了二,本站在亭子前围着看比赛的姑娘们现下各个都满眼笑意的打量着她们。其中不遑有幸灾乐祸,窃窃私语,讥讽嘲笑。
“咱们空桑是只有一位公主吧?”
最会察言观色的小姐们一看月乔白的做派就知道她心中不喜了。也许是出于讨好或是别的什么,一堆人围在后头,指指点点。
“你们有所不知,有些人啊,就是惯会攀关系拍马屁,恨不得给所有人当姐姐做妹妹。”
“竟有如此厚颜之人?”
“当然了,眼前这位不就是嘛,方才见我也是张口闭口姐姐的喊,听的人瘆得慌。”
“好不要脸呀。亏得有像王三姑娘这样的大善人,喜欢认妹妹。”
“谁说不是呢,这一个愿打愿挨。一个不聪明,一个喜欢自作聪明,正是天生一对。”
说的郁芷禾气火攻心,偏偏在月乔白面前又无地自容。她两眼汪汪立马激起了点滴泪水,一眼瞧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都给我闭嘴!”王三小姐怒吼吼的朝那些说话正欢的小姐们呵斥了一句:“嘀嘀咕咕的埋汰谁呢,有话直接冲着我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
月乔白淡淡瞧了她一眼。
“公主你也真是的,”王若琳埋怨起月乔白:“怎如此说话?让人平白误会。”
月乔白无语,实在不知道该说王三愚蠢还是说她刁钻,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王府能养的出来。
默默收回被王若琳强行抱住的手臂。月乔白三两步走到亭子中间,立马就有侍女为她擦拭座位。
碧尧一言不发的服侍着月乔白坐下,为她理好衣摆。又招手,让人上了新鲜的茶水糕点。
这副做派,已然摆上了正统的公主架子。
长亭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月乔白接过碧尧端上来的茶盏,不缓不慢的喝了一口,才道:“若琳妹妹是在怪我?”
想不到才几日不见,懦弱的软柿子已经学会端起公主的架子了。王若琳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沉沉,盯着上位那张精致秀丽的人脸,张口就想冷嘲热讽。
身边的郁芷禾急忙向她使了个眼色,做出了摇头的举动。
王若琳这才转而深吸了一口气,僵笑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是芷禾妹妹方才失了礼数。回头我一定好好教她。”
君臣君臣,到底是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他们月氏皇族一日尚在,他们这些做臣子臣女的,就不得不低头。
“知道就好。”
月乔白没有去看郁芷禾她们越来越难看的面容,只对着在场的小姑娘笑道:“不必拘谨,我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正巧带了些宫里稀有的点心瓜果,想让你们也来尝尝。”
说话的同时,绿蜓就带着三四个利索的侍女上来,各个端着放满了瓜果点心的盘子,分给大家吃了。
边吃着瓜边看比赛,特别的美滋滋,小姑娘们都很开心。
“公主可亲切和善。”
“这是什么水果,好甜啊。”
“芙蓉糕不错,特别香。哇!卢大公子是不是快赢了!”
“不一定,我看郑和府的公子也不错,唉瓜分我一块。”
大抵是没想到月乔白用几盘吃的,就瞬间收买了人心。王三小姐和郁芷禾的脸色一时间十分好看。
直到前方射箭比赛的结果传到这边,述说着是卢府的大公子卢挚临拿了头筹,王家和司马家各得了第二第三名的消息。郁芷禾等人的脸上才稍显缓和。
“卢大哥可真厉害。当然王公子也不错。只差一点就赶上了。”郁芷禾弯起嘴角,温温和和的说道。
王三小姐笑着睨了她一眼:“得了吧,谁不知道卢大公子是为了那金羽灵才去参加的比试,就因着你说了一句那东西好看。”
金羽灵是此次比试的头筹奖励,由王老太君亲自从私库中掏出的。据说是前朝的宝贝,很是珍贵。
郁芷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中全是得意之色,她带着笑意眼往月乔白那处望去,心想她并不是炫耀,只是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
却看见以往目光从不离开卢挚临的痴情公主,此刻竟然只是慵懒的趴在长亭边的栏杆上同不知名的女孩说着话,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位公主一向不招人喜欢,郁芷禾甚至听卢挚临抱怨过,说定国公主十分无趣,性子闷且愚钝。唯一的优点,恐怕也只是长得好看些罢了。
郁芷禾定眼瞧了瞧。日光下,那张美人脸越发显得晶莹,月乔白五官生的极妙,几乎无一不精致,一双凤眼有情似无情,勾唇一笑不知能迷惑多少男子的心。
若是我能长得像她一样,那该有多好……
郁芷禾心中没由来的,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
“那是谁?”
校场上,年少俊俏的公子哥收了□□,眼睛不巧往女眷们呆着的长亭上望了一眼。顿时惊为天人。
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是他眼里的这个美人皮,怕是已经抵得上好多个美人骨了。
王茹一时惊为天人,站在场地中央愣了半响,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她最后直接扯过身边的好友,急切的问道:“那边靠在栏椅上的美人,你可知道是谁家的妹妹??”
王茹是王家二房的次子,他父亲太常寺少卿王国筠,是相爷王国源的胞弟。此处王府做寿,他也算半个主人家。
王茹身边的好友,名为言器,父亲同样是朝廷命官。
因着王茹的问话,言小公子眯着眼往亭子里瞧了瞧,随后摇着头道:“没见过啊。唉,你,看到那边的姑娘没有,可知道她是谁?!”
王茹和言器两个公子哥,逮着人就问一句,偏偏在场公子哥里面,只有极少数的人认识月乔白的。就算是认识,因着公主这一身份,他们也不敢乱说。
不到一会,校场里男子们的目光都聚在了女眷们呆着的亭子里。
亭子里全是正值花季的妙龄少女,颜色众多,他们这些未成家的男子,少不了更有兴趣一些。而在其中,唯有一人,脸色越来越黑沉。
“啊,他们,他们过来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亭子们的小姑娘顿时都低声惊叫起来。看见越来越近的一众男子,小姑娘们起得起站的站,一个个整理仪容来。
丫头们慌慌忙忙的收拾起自家小姐落下的果皮纸屑。一时间里,亭子内乱成了一锅粥
月乔白觉得特别的好笑,但她笑的一点儿也不明显。大概是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月乔白懒懒的起了身。
就着碧尧的搀扶,就想着回老太君那边的正厅了。
亭子里各位小姑娘虽然都听慌乱的,但到底有分寸。月乔白从栏椅上站起来,周边的小姐姑娘们就十分自觉的让出一条供她行走。
可问题是会瞧眼色的人很多,但偏偏就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喜欢碰瓷。
“哎呀!”
温软的身体撞了上来,月乔白慌不择路的后退一步,偏巧又碰到身后端着茶水的侍女。
冰冰凉凉的触感袭来,月乔白低头一看,果然是袖子湿了半截。
“公主恕罪。”一边的郁芷禾扑通一声跪下,脸上布满了忐忑和焦虑,她的眼睛不断往月乔白的袖子上来回打转,语言中尽是惧怕:“方才也不知被谁挤着,一时不察就撞上您了。公主你若是不高兴了,就罚我吧。”
亭子里众人慌乱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盯着月乔白和郁芷禾看。
月乔白挑着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眼前黑影一闪。
男子身高马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起来!”
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来人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郁芷禾给抱了起来,不仅亲自为她整理了发容,甚至旁若无人的抹去了郁芷禾脸上的泪水,好生安慰。
两句柔情蜜语如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等……说完后,身高马大威武剽悍的卢大公子卢挚临睁着他那双如寒霜一般的眼睛冷冷环视了一遍周围,将好些个胆小的姑娘小姐吓的发起抖来。
“芷禾是做了什么错事,公主殿下竟这般欺她辱她?”
月乔白刚反应过来,就瞧了个目瞪口呆。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干你相信吗?
“原来是定国公主。”
“她们在干什么?”
“可是公主恼怒郁妹妹坏了她的婚事,在冲她撒火泄气?”
“嘘,别乱说,小心被听见了!”
……
看来男人也爱嚼舌根子。
月乔白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卢挚临身后那群跟过来瞧热闹的公子哥儿。
只不过淡淡的一瞥,却能代表皇室的无上威严。闲言碎语瞬间消失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月乔白才淡淡开口:“她没做错什么,本宫却也没对她怎么样。”
卢挚临反笑一声,凌厉的眼直视着眼前居高临下的公主,冷冷开口道:“我都看见了。”
那是你眼瞎!
月乔白心底翻了个白眼。
“卢大公子见谅,方才是郁小姐自己撞到了公主,然后又自己跪下的!”
本只旁观的姚帘玉突然开口解释。
郁芷禾这时候却扯了卢挚临的袖子:“姚姐姐说的是对的,是我粗心大意不长眼撞到了公主,都是我的不是,卢大哥万莫与公主生气。”
卢挚临蹙着眉,正想教育她几句,却又听见身边王三小姐开口说:“芷禾你就是太单纯了,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万万没想到,还没搞定绿茶心机婊,就又来了个圣母白莲花。
月乔白看着眼前腻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疼的厉害。她不耐烦的说道:“闹够了吗,闹够了就都散了。你们是还想招来王老太君不成?”
“到底是谁在胡闹?!”王若琳突然大喝一声,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她满脸气愤的说道:“从一开始,公主姐姐就看芷禾妹妹不顺眼,故意刁难,合着众伙冷嘲热讽。芷禾妹妹一直忍气吞声,我都看不下去了。”
“公主姐姐,我一直以为您最是知书达理,温柔大方,却没想到,都是假象!你实则小肚鸡肠,就因为卢大公子不喜欢你喜欢芷禾,就嫉妒她对她百般刁难,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放肆!!”
月乔白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当众指着鼻子骂过,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片子。就是在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胡搅蛮缠。
月乔白推了身边人的搀扶,她直起身板,往前走了两步。
冷着脸开口道:“本宫是什么样的人,何时轮得到你一个丫头片子断言?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真当本宫是软柿子纸老虎?给我掌嘴!”
“公主息怒!”底下一个模样周正的男子慌忙走上前来,他长得与王三有几分相像,年纪却大一些,此时苦着脸对月乔白拱手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家妹是视郁姑娘情同姐妹,关心则乱,也是受了小人的蛊惑才一时胡言乱语,心地其实不坏。还望公主殿下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吧。”
既然他唤王若琳为妹妹,长得有稍大,应该就是王府的二公子王军。此时他一脸苦瓜像,为自己家小妹求情,心底其实未必觉得妹妹会被怎么样。毕竟是在他们家老太君的寿宴,这定国难不成还能真的怎么样?
“快给公主道歉!”王军虎着脸对王若琳道。
因为长公主似真的发了火,现下亭子内外围满了少年人,倒是还没有其他的长辈人来。
王若琳心里还是有点虚的,就是面子上过不去,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扭扭捏捏,半天不见动静,反而是一旁的郁芷禾挣脱了卢挚临,又要朝月乔白跪下。
边跪边还哭着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害得姐姐和公主殿下相互误会,公主您要罚就罚我罢。”
只可惜她下跪的举动又被卢挚临一把捞了回来。但是戏到底是做了,因着连番担罪,郁芷禾不仅受到了来至王若琳的感激和欣慰。更受到了伴侣的怜爱和怒火。
要说卢挚临之前还算冷静,经过郁芷禾和王若琳的一番表演,现在几乎是怒火攻心了。他“慧”眼如炬,盯着月乔白阴测测的。
“公主殿下好大的架子,这尚且是在王府做客,就随便发作主人翁,这要是到了宫廷朝堂,满朝文武岂不是也任由你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