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孩馋哭了》傅闲月

12、查就查呗

　　等隔日，晨光熹微之时，戚桐月早已与何三娘在厨房里忙活了许久了。

　　如今早上来吃饭的人多，包子得早早预备着，煎饼虽然要等人点了才做，但面糊，鸡蛋等也得早些备好。

　　所以将一切都打理清楚的时候，戚桐月才拍了拍脑门：“阿娘，歇息一下吧，我去拿昨天做的甜食。”

　　四月初的天气，又是在冰块里搁着，戚桐月信心满满，觉得一定是好吃的。

　　她提着裙子爬下地窖，将那些小碗一个一个又运到厨房。

　　漂亮瓷碗中软软弹弹的牛乳，看的何三娘眼睛都转不开：“这怎么做的，看着就好。”

　　戚桐月笑弯了眉，递给何三娘一个勺子：“阿娘尝尝。”

　　何三娘接过来勺子，还有些不忍去吃，这一小团团在碗里，似光滑软玉，即便不吃，瞧着也是好看的。

　　不过淡淡的甜香牛乳气传来，她没忍住，小心地从碗边舀了一块。

　　细滑软糯，甜而不腻……

　　刚从冰块中取出有些凉，但正因为凉，甫一进口，便令人觉得爽快。

　　何三娘从来不怕夸自己女儿，当下就赞她：“玲珑心思。”

　　倒说的戚桐月脸红，又不是她想出来的，也是从前看着别人做，学的。

　　算了算还有时间，这也不能久放，戚桐月决定干脆现在就送过去给霍谨他们。

　　给自家留了些在地窖，其他的一一装进了食盒里。

　　第三次敲霍家门，戚桐月镇定多了，不像前两次那么慌张，甚至想好了见霍谨的时候，要说些什么。

　　可惜没见着。

　　开门的是霍弋，他看到戚桐月，愣了一下：“戚姑娘？”

　　戚桐月眉眼弯弯打招呼：“霍大哥好。”

　　霍弋咳了一声，因为背地里调查戚桐月而有些不自在：“戚姑娘早，有什么事儿吗？”

　　戚桐月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喏，给你们送些甜点。”

　　她等着霍弋带她进去，没想到霍弋却说：“这多不好意思，不如……”

　　戚桐月眼睛转了一圈，看出来了，霍弋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他之前哪顾忌过好不好意思啊？

　　一想就明白了，肯定是霍谨疑心病又犯了，不想和戚桐月多来往。

　　成吧，先不急。

　　戚桐月将食盒递给霍弋：“霍大哥这话说的，咱们两家相邻，哪有什么不好意思。你们帮过我家，就让我多送几次吃食吧，也算些许报答了。”

　　霍弋有心推回去，又实在好奇里头装的什么。

　　戚桐月抿嘴笑了一下：“牛乳做的甜点，给霍公子甜甜口，免得整日汤药吃多了，发苦。”

　　不等霍弋拒绝，她摆了摆手，已经又跑回了自家。

　　霍弋无奈的转头，看向门后不远处的霍谨：“公子……”

　　霍谨思绪纷杂，他这儿鲜少有人来，一听敲门便知道，肯定又是隔壁来的。

　　本来打发霍弋来应付，结果霍弋才出门，他就忍不住也过来了。

　　看不到戚桐月的脸，只听她脆生生的说话，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还要自在活泼许多。

　　沉下了脸，霍谨伸手：“拿来。”

　　“啊？”霍弋没反应过来。

　　“甜点。”

　　“哦。”

　　霍弋慌忙上前几步，将食盒给了霍谨，霍谨接过来放在腿上，掀开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霍弋眼馋的看过去，霍谨却啪的扣上了盒盖：“以后不许应那声霍大哥。”

　　霍弋一头雾水，发什么疯呢？一边不许人家姑娘进门，一边又摆酸不溜丢的作态，腿伤了便罢，脑子也坏了不成？

　　霍谨却盯着他，语气仍旧淡淡，只能听出来一点点不乐意：“甜点分你一碗。”

　　一碗这么多，霍弋忙喜滋滋点头：“好好好！她便是叫我霍二狗我也应，就霍大哥三个字不应。”

　　霍谨收回目光，咕噜噜转动轮椅，慢悠悠回屋。

　　霍弋心里安慰自己，算了，到底是从小陪着长大的主子，他上战场时还不知人事，见的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这好容易碰到个姑娘，合了他心意，造作些也情有可原。

　　何三娘看戚桐月回来，拉着她问：“你不是说，今日那李飞柔要来？”

　　戚桐月点了点头，没必要借谁的势，也不需大张旗鼓，稍微做点手脚，准能叫那李家自食恶果。

　　做生意变数多着呢，又不是有了万无一失的菜谱就成了。

　　昨晚她问了何三娘，长阳街富豪乡绅很多，铺子都比旁的地方宽大明亮，租金自然也要多个三成。

　　而李家赁的铺子，原来就是一个杂货铺，是主家要随儿子去京城，这才租了出去。

　　戚桐月熬夜写了一晚食谱，全都是照着记忆中李家人会喜欢的菜色写的，油腻又平常。

　　她呀，这会儿只等着李飞柔过来呢。

　　“阿娘别急，告诉您这些，本就是为了怕后头知道了又烦心，我有法子应对。”

　　何三娘将一笼包子端去前头：“行，你什么都实话跟娘说，我这心里倒确实踏实些。就怕你呀，藏着掖着，自己去对付。”

　　戚桐月上前接过包子，笑嘻嘻哄她：“我来吧，您歇歇。”

　　何三娘瞧着她步履轻快，笑面迎人，来吃饭的人个个都喜欢她的不得了，赞她乖巧，是个孝顺孩子，往昔那个沉默寡言令她忧心的女儿，竟然只像是一场揪心的梦。

　　她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笑容，转头去喊系统：“猫儿过来，你也该吃饭啦。”
　　李飞柔有事耽搁了，倒没真的蹭饭，她只是一进门见客人多，就有些眼红，不管不顾拉了正忙的戚桐月到后院。

　　“菜谱写好没？”

　　戚桐月懒得与她多说，直接取了给她。

　　不料李飞柔蹬鼻子上脸：“行，这上边的菜，往后你们不许做了，你不是厉害么，自己再去学些别的。”

　　这话说的，又蠢又毒，戚桐月真恨不得教训她一下，但转念一想，何必与这样的人争口舌长短？

　　她好声好气道：“你放心，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家写的，我家食肆没有。”

　　李飞柔得意笑了：“你果然变聪明了些，菜谱我拿回去试试，要是不好吃，我可还要来找你！”

　　临出门她又回头望了一下戚家食肆，以前这食肆里也就坐个三桌两桌，这次来竟然是满满当当，何三娘两个人上菜慢了，那些客人竟还愿意笑意盈盈的等着。李飞柔在心里盘算，要是她家馆子也能有这么多人，那得赚多少钱啊……

　　戚桐月站在门口，看她走远，回头无奈的笑了一下。李家并不算什么富贵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这样性格的女孩，飞扬跋扈，又嘴毒心狠。

　　她叹了口气，又去帮何三娘收拾桌子。

　　隔壁霍家，霍谨一个人呆在书房，坐了许久也没翻一页书。

　　霍弋用拳头抵着嘴，使劲憋住了没笑出来，被霍谨一瞪，他立刻放下了手，站定了。

　　霍谨最近心态比起刚受伤那会儿，要好的多，他慢慢在寻找一种方法，去调整去适应。或者应该说，他在找一种方法，去接受或许永远不能站起来的真相。

　　“霍戈信中说了什么？”

　　见他问到正事，霍弋端肃了神情：“军中人心惶惶，咱们的人都担心您，只是碍于军令，不能回京。”

　　　霍谨沉默了一下，才慢慢说道：“回信，写实情，就说我的腿……”他到底还是顿了顿，但再开口又十分坚定，“就说即便霍谨站不起来，也一定会回去，回到边境。”

　　霍弋眼眶一酸，他仰头吸了吸鼻子：“公子，您何必如此执着，咱们守的是他们梁家的江山，可梁家是怎么对我们的？太子一时势弱，便对您不管不顾；瑞王争权夺利，便敢害您至此！”

　　霍谨微垂了眼睛，嘲讽的笑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低沉：“我守的，是我心中的天下百姓，是我自己的热血意气，更有我自己的私心权欲，与他梁家有何干系。”

　　霍弋一时无言，霍谨又问：“旁的事呢？”

　　“霍戈回信中说，军中确实有奸细，是霍将军的心腹，咱们当初收到的那份敌军行兵布阵图，也许就是这个奸细替换的，只是没有确凿证据，还需要再查。”

　　“一旦找到证据，就交给太子，瑞王如何先不急，这个奸细，我要他受千刀万剐之刑。”

　　霍弋习惯了他语气的冷漠阴寒，何况这奸细害死无数将士，即便死一万次，也不为过，他大声应道：“是！”

　　“让你查戚姑娘呢？”这会儿语气又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了。

　　霍弋都替霍谨汗颜，查就查吧，还戚姑娘呢，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软过？

　　但他面上不敢表露分毫，仍旧一本正经回复：“与本地活络的几个头子都打听过，戚家就是个平凡小族，世代都在这镇子上。哦，对了，自从戚姑娘的爹去世之后，她们娘俩似乎与本族也不怎么来往了。”

　　想了想，霍弋补充：“所以吧，戚姑娘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霍谨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仍旧冷漠摆了一摆手，示意霍弋出去。

　　等霍弋一关上门，他立刻扯过了放在桌上的食盒打开，看着里头的小碗甜点发呆，这白嫩嫩的样子，和那姑娘倒有些相像，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