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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回到酒店以后,祝深就开始继续完成那幅没有上色的画了。

      他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一层一层叠加色彩,这次他的颜色用得很妙,新色与旧色交织碰撞却层次鲜明,亮的是灯笼,暗的是深巷。由亮到暗的过度技巧也堪称完美,不拖泥带水也不显得突兀,算是他应有的水准了。

      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去的,祝深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拍下油画,发给了大洋彼岸的吴绪。

      祝深去客厅倒水,看见沙发看报的钟衡。

      钟衡问:“画完了?”

      祝深喝完一整杯水,点头问他:“你要不要看看?”

      钟衡折起报纸,从沙发上起身,随他去了书房。

      祝深在橱柜找到一盒霓城产的烟,他叼起一支,勾笑看着钟衡的背影。

      钟衡走去细细端详,祝深趁着这空当,四处在寻找打火机,正找着,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祝深伸手一拿,摘下了嘴中的香烟。

      “吴绪?”

      钟衡抬头看他一眼,复又很快地低下了。

      祝深倚着窗,对电话那头道:“看到我发你的新画了?”

      吴绪慷慨激昂地吹了好长一串彩虹屁,又展望了一下祝深的美好未来,最后笃定道:“你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真的,我保证!《废墟》绝不只是你的艺术巅峰,照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成为——”

      “行了。”祝深听不下去了,嘴里没味,急需一支烟来解救。他抬起了手,指弯夹着香烟,冲着窗外比划了一下。

      吴绪在那边嘿嘿地笑了两声,对祝深说:“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几张霓城水墨已经买下来了,过几天就能邮回白屋。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的画啊?”吴绪顿了顿,严肃道:“其实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画风和一个人很像?很像你——”

      “先挂了。”祝深眸色渐暗,摘下了烟说。

      “哎,等会儿!”吴绪叫住祝深:“爱丽丝已经催了我很久了,她问你什么时候回L国复诊?你的药没有了吧,不能再拖了听到了吗?”

      祝深将烟重新送到了嘴里,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世界清静。

      他迈腿朝钟衡走去,见钟衡还在画架边凝望着那幅画,问他:“看出什么门道了?”

      钟衡摇头:“没有。”

      祝深当然知道他看不出什么,只是想听他夸自己,于是道:“你只用告诉我好看不好看就行了。”

      说出这话时,祝深自己都愣住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追寻过别人的意见了,外人眼中的好看不好看从来不是他要考虑的因素。

      他只问自己喜欢不喜欢。

      “好看。”

      钟衡这么一夸,祝深的嘴巴就往上面翘。

      钟衡看着打完电话心情明显好转的祝深,问他:“每次你画好了画都会先发给吴绪看?”

      “当然了。”祝深转头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只打火机,于是径直走过去点燃了嘴里的那支烟:“他是我的代理人。”

      一时间书房烟雾缭绕,祝深又回到了他的沙发上,盘着一条腿,抬起头看着钟衡。

      钟衡看着祝深娴熟地吞云吐雾,在他印象中从前的祝深是不会抽烟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钟衡冷道:“别抽了。”

      祝深微微讶异,头抬得更高,却没有听话,朝他挑了挑眉,吐出了气来,烟圈散化成的烟雾周旋在两人之间,莫名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祝深的唇眼都好似带着迷人的勾子,在这弥散的雾中夺人心魂。

      “你在管我么?”祝深笑着问他。

      祝深说:“我不喜欢别人管我。”

      是笑着的,是漫不经心的,然后悠悠地伸出了一把刀子。

      钟衡一僵。

      是啊,他在管祝深吗?

      他有什么资格管他。

      钟衡转身就往屋外走,祝深却皱起了眉头,还没说话,猛地咳起了嗽来。

      霓城的烟太冲了,祝深抽不惯,这一咳就惊天动地,人在沙发上都咳得晃了晃。

      钟衡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祝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走回去给他顺气。

      “把烟戒了。”钟衡硬着声音说。

      可他的手,却是那样地温柔,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祝深单薄的后背。

      祝深吃得太少,人瘦得好像只有骨头,温热的掌心隔着两层衣料还能清楚地感知他脊柱那一节一节的形状,钟衡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一碰,祝深就散了。

      “你别管我。”祝深推开他,转过身去对着窗户,捂着胸口咳着嗽。

      就像一个赌气的小孩。

      钟衡的手以一个尴尬的弧度停在了半空,微握成拳,人又走了出去。

      听见钟衡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祝深,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回头看着钟衡离去的背影,将烟头狠狠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深呼吸顺着气,却见钟衡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杯温水,面无表情道:“喝了。”

      祝深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对钟衡恶言的是他,赶钟衡走的也是他。

      他不该喝下钟衡的水。

      很难说那是怎样的一种微妙感觉,祝深逞强惯了,事实上他都已经习惯自己张牙舞爪了。可他在钟衡面前却像是一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羞耻与羞愧在这一杯温水前放大了,他宁愿不喝这杯水。

      可钟衡却不由得他不喝——杯口抵住了祝深的唇,顺着他微张的牙关,往他的嘴里倒进了一小口。

      钟衡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放下杯子离开了。

      祝深咽下那口水,愤愤地握拳捶在方桌上。

      ……疼死了。

      想了想,祝深把烟盒丢进了纸篓,又闷头将剩下的水喝完。

      真是中邪了。他想。

      直到两人返程回滟城,上飞机前,都没有再说过话。

      收拾行李时祝深粗暴地将钟衡那套借给他穿的运动装扔到了床底,一个人用力地坐在了床边,床垫都跟着颤了几颤。可他想了想,又钻到了床底把衣服拿了出来,没好气地叠进了行李箱中。

      是这样反复无常,却又率性得可爱。

      打开了门,门上挂着的凤铃还在叮当作响,祝深瞥了它一眼,翘着嘴,把它从门上拽了下来,揣进了兜里。

      手心捂着,不许它发出撩拨的脆响。

      真是怪让人烦心的。

      上了飞机,两人并排坐着,像是陌生人似的。

      祝深问空姐要了一杯咖啡,钟衡扫了他一眼,也要了一杯咖啡。

      祝深余光瞥了钟衡一眼,见到钟衡面色如常,不像点错了的样子。

      他盯着空姐倒咖啡的动作看了半晌,直到看到空姐微笑着把咖啡放到了钟衡的桌板上,将小推车给推走了,再没忍住:“你为什么也喝咖啡?”

      “嗯。”钟衡冷冷地应了一声,又说:“一会儿我们回滟城先去如意山。”

      祝深一听又要去钟宅秀恩爱了,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钟衡却说:“不是去钟宅,是去祝宅。”

      “祝宅?”

      “你爷爷和我说他回国了,叫我们回到滟城一起去看看他。”

      祝深就更加奇怪了:“为什么我爷爷会跟你说?”

      印象中祝老爷子很喜欢钟衡,不然去年也不会和钟老爷子给他们点鸳鸯谱了。他从前是被他爷爷宝贝在手中的,他知道,爷爷如果不是真的看中钟衡,是断然不会让自己与他结婚的。

      “因为我们结婚了,祝深。”钟衡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眼里,和你说或者和我说都是一样的。”

      祝深一时语塞。

      钟衡将他桌板上的咖啡一饮而尽,转手又拿起了祝深桌上的咖啡。

      “这是我的……”还没等祝深说完,钟衡就把祝深的咖啡也喝完了。

      祝深凝眸看着钟衡,总觉得他今天是在生气。

      空姐见两人的杯子空了,问是否要续杯,钟衡转头看向祝深。

      眸光依旧幽深,薄唇轻抿着,一脸全看祝深的意思的样子。

      祝深看着空姐,鬼使神差地开始听话:“……给我来杯水吧。”

      毕竟待会是要去自己家做戏,关系还是要处的。

      钟衡神色稍霁。

      “两杯水。”他对空姐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深深:我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夫管严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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