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朝朝暮暮》柳塘新绿

4、第四章

　　一路上朝暮都没主动开口说话。
　　只在朝夕问到她的时候才慢半拍的给点反应。

　　至于朝阳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朝暮一开口就开始皱眉。
　　朝夕看了看低头走路的朝暮，也没再继续“热脸贴冷屁股”了。

　　所以赵新理等人第一次见兄妹三人一起出现的场景，就是朝阳和朝夕在一旁有说有笑，瘦弱的女孩默默的走在旁边。

　　赵新理一把勾住朝阳的肩膀，“你这小子是显摆你有妹妹吗？还把两个都带来？”
　　朝夕在旁边乖乖的叫一声，“新理哥。”

　　赵新理响亮的应了一声，“妹妹，你待会在旁边找个阴凉地，千万不要晒着了。”
　　朝阳用手肘撞了一下套近乎的某人，“谁是你妹妹，不要乱认亲戚。”

　　赵新理捂住被撞到的地方，做作的“啊——”了一声，马上就要往旁边倒下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对这样的戏码见怪不怪，还有人起哄，“赵老五，你敢不敢真倒下去？”

　　朝暮在旁边看着一群人笑闹。
　　脑子里冒出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真是一个文艺忧伤的女子啊。
　　朝暮逮着机会又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是之前一直听陈明星讲，但是自己苦于没有任何机会讲的话。

　　这样看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还是有好处的。
　　朝暮从来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性子，可以说她对于一些消极情绪的感知稍微有点迟钝。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乐天知命的性格。

　　虽然朝暮特别特别不喜欢现在这个名字，特别特别不喜欢这里的人，特别特别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她还是能从这么多这么多不喜欢里面找出一点喜欢。
　　然后一个人开心。

　　场上的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朝夕也和小姐妹一起去场外加油去了。
　　剩下朝暮看了看正在热身的朝阳，又看了看和小姐妹聊得非常开心的朝夕，最后选择去一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

　　赵新月瞅了瞅站在不远处的朝暮，“夕夕，你这妹妹看起来也太小吧，而且是不是脾气不太好啊？”
　　孙璨璨，“这怎么看出来的？”

　　赵新月算是这一群女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但其实也才十三岁。
　　此时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我的傻璨璨哦，你看她都不主动过来和我们打招呼，难道还看不出她脾气不好？”

　　孙璨璨还是没搞清楚不主动打招呼和脾气不好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但是她向来是赵新月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也不再说话了。
　　倒是朝夕说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早上我们让她多等了一会吧，所以看起来不太高兴。”

　　赵新月更加肯定自己的看法，“看吧，我就说脾气不好，肯定是个非常古怪的性格。”
　　朝夕笑了笑，像是不愿意再说自己妹妹的“坏话”，说起了别的话题，“新理哥说今天比赛本来三哥也要上的，怎么没看见他？”

　　赵新月还没说话，孙璨璨举起手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三哥是去参加别的比赛去了，听说……”

　　而那头脾气不太好的朝暮非常无聊的对着场上的篮球筐在发呆。

　　朝阳本来好好的在热身，一转头就看见了朝暮呆呆的看着他这个方向。
　　身为一个资深妹控，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妹妹，朝阳并没有多少欣喜。

　　多一个人就代表父母的精力就要多分出一些，那朝夕得到的宠爱是不是就要少一半？
　　就算同样是妹妹，也有远近亲疏。一个七年没有见过的妹妹，当然是比不上日夜相处的妹妹的。
　　所以朝阳从一开始就对朝暮展现出若隐若现的“敌意”。

　　但是现在看着身量比同龄人还要矮上一截的小女孩，原本打定主意的朝阳又奇异的升起一点怜悯。
　　说到底，这也是自己的妹妹。

　　叹了口气，朝阳走向走神的朝暮。
　　朝暮等到朝阳已经距离自己三步远的时候回过了神，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朝阳咳了一声，“你给我去那边的小卖部买个水。”
　　朝暮点点头。

　　朝阳小少爷自觉已经迈出了表达善意的第一步，感觉非常良好的转身走了。

　　剩下等着他给钱的朝暮：……不是，大城市里的孩子买东西不给钱的吗？

　　朝暮挠了挠头，看着随着一声哨响已经开始比赛的人，怀着疑问离开了这个比赛场地。

　　大概随着感觉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才惊觉——小卖部在哪里？

　　朝暮看着四处陌生的景象，后知后觉的懵了。

　　左手边是破败的围墙，右手边还是破败的围墙。
　　前面还貌似有一堆背对着自己的人正在进行“非法活动”——抢劫。

　　“小子，快把钱拿出来，小爷我放你一条生路。”

　　朝暮听到这句话时呆愣在了原地。

　　倒不是被这句气势嚣张的话吓住了，而是没想到自己在小小年纪就能遇见这样的场面。
　　这种在陈明星读初中之后向朝暮极力渲染的“社会场面”，朝暮乍一下亲身经历稍微有一点兴奋。

　　哇——
　　可谓是无知者无畏。

　　在朝暮小心翼翼一蹭一蹭的接近在她心里莫名神圣的“社会场面”的时候，就听见了更加嚣张的一句话。

　　“爷爷我怕你无福消受。”
　　不知道是不是嘴里含着什么，说出的内容有些含糊不清

　　朝暮又愣住了。
　　这群社会人怎么还欺负老人家呢？学校里不是教过尊老爱幼吗？
　　然后这个爷爷声音听起来怎么和村子里的爷爷不太一样啊。

　　但是明显那群社会人并没有朝暮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他们被激怒了。

　　就在社会人大吼一声准备不进行更激烈的社会活动——打群架时，一阵喜庆的铃声打破了此时的氛围。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隐隐还有稚嫩的人声的和声。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社会人没有听见，不过倒是被抢的“爷爷”抬头看了一眼。
　　对面站在垃圾箱旁边的小孩一踮一踮的。
　　就像是在给自己打节拍。

　　谢珩突然有点想笑，他也真的笑了。

　　所以在社会大哥愤怒的接听了电话，愤怒的吼了一句“老子办正事”，愤怒的挂了电话之后就看见对面的小子挑衅的看着自己，嘴边还有一丝“嘲讽”的笑。

　　社会大哥更加愤怒了！
　　瞧不起他可以，但是瞧不起他的手机铃声就不行了！

　　必须用男人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品味！

　　就在社会大哥雄心壮志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旁边的小弟突然出声喊道，“大哥，你听见了吗？”

　　此小弟非常喜欢鬼故事，一句问话问得特别能让人带入场景。

　　社会大哥一巴掌拍到小弟头上，“让你TM的少看点书，瞎叫唤什么？！”
　　但最后尾音破了，能听出大哥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勇敢。

　　“哥，真的有，要不你往后看看？”
　　社会大哥强撑着往后一看，没有人。

　　因为朝暮站在社会大哥的左边，而社会大哥是往右边看的。
　　社会大哥颤巍巍的回过了头。

　　一众小弟从大哥的脸色中看出了什么。

　　一众小弟也开始瑟瑟发抖了。
　　因为他们也听见了那阵幽幽的歌声。

　　“今天是个好日啊……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啊……都能成啊……”
　　这“鬼”歌声不仅给自己配和声，还擅自拉长音。

　　就在在“鬼”歌声“啊啊啊……”之后，一众胆子异常小的社会人嚎叫着跑走了。

　　太害怕以至于在往外跑的过程中压根没看见在角落里的朝暮。

　　谢珩没撑住，笑出了声。
　　朝暮看着“好几骑绝尘”的社会人狂奔而去，张了张嘴，发出赞叹，“哇——”

　　“喂，小孩，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谢珩靠着墙，垂眼看着满脸写着“跑得好快啊，好厉害”的小孩。

　　朝暮听见声音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又是一声“哇——”

　　这个爷爷比村子里的所有爷爷都好看啊！

　　朝暮不知道爷爷有时候并不是爷爷，这声称呼有时候是可以一种让气氛更激烈的催化剂。
　　所以在看清谢珩的脸时，朝暮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多亏谢珩现在还没练出读懂朝暮脑内剧场的本领，所以他就算是觉得这个小孩的这声赞叹有点不对劲，但是也没有想太多。

　　他摸出口袋里的最后一颗牛奶糖，抬手扔给朝暮。
　　嗯……朝暮没接住。

　　场面有点尴尬。
　　朝暮低头看了看落在脚尖的糖，又看了看好像不太高兴的“爷爷”。

　　虽然朝暮尊老爱幼，但是那颗牛奶糖的红色外壳上已经沾上了不知名的汤汁。
　　所以朝暮放弃了捡起这颗牛奶糖，她认真的朝对面的爷爷说道，“谢谢您的糖。”

　　谢珩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不用谢。”

　　说完侧身往后退了一步，三两下跃上了右边的围墙。
　　没回头看朝暮一眼，非常潇洒的跳下去了。

　　风吹起的衣角消失在围墙的那边。

　　朝暮又控制不住的“哇——”了一声。

　　“哇”完之后又抬步慢吞吞的往小巷外走去。

　　剩下地上的牛奶糖外壳上的胖头娃娃咧着嘴笑。

　　***
　　等朝暮凭着感觉又走回到比赛场地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赵新理搭着朝阳的肩膀，“我说朝少爷，这赢了比赛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朝阳看见远处一步一挪的人，感觉火更大了。

　　他甩开赵新理的手，大步迈向朝暮。

　　赵新理，“……”
　　这气势汹汹的感觉要去找谁讨债一样。

　　定睛一看，哟！讨债的对象不正是朝少爷的亲妹妹吗？

　　赵新理本着看热闹的心思也快步跟上了朝阳。

　　朝暮本来还在回忆着小巷子里那位爷爷矫健的身姿，迎头就撞上一句质问。

　　“你跑去哪儿了？让你买的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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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