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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京城事变(2) ...


  •   苏寒匆匆换上朝服便进宫去了,原以为以前跟陈盈关系好的大臣们会来求求情,想必宫里定是一团乱,没想到祁祤正悠哉地欣赏着歌舞,而殿中哪来什么求情的大臣,只有几位摇首弄姿的舞女,或许这才是真正冷漠的朝廷。

      祁祤一见苏寒,忙道:“周将军,快来看看这是今天晚宴朕亲自挑选的歌舞,你也帮朕一起瞧瞧她们跳的可还好?”

      舞女们身上都涂有胭脂水粉的香味,苏寒的鼻子又敏感,还未张口回答祁祤,一个喷嚏打得是震耳欲聋。

      祁祤看着苏寒这样的态度,也没了兴趣,便将一众舞女屏退,他倏然想到苏寒所说的占卜术,以为苏寒前来是为了今晚严道长要表演的占卜术,便将刚刚对苏寒不识趣的喷嚏忽略过去。又双眼发光问道:“周将军前来,莫非是为了今晚严道长要表演的占卜一术,若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尽管开口,朕差人去办便可。”

      苏寒还不适于刚才那阵刺激的香味中,又干咳一声,方开口道:“陛下,微臣前来,是为了陈统领一事。臣听闻昨夜典狱司查到了陆明庭的同谋,而且还在陈家找到陆府的家牌,虽然人证物证俱在,可此事未免过于巧合。陈大统领掌管御林军期间,对陛下忠心耿耿,想必陛下也了解陈统领的为人,他是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的,臣恳请陛下详查后再将陈统领定罪。”

      苏寒这话其实已经隐含了几分犯上的意味,他本不是如此不冷静、说话不周全之人,只是这事的确是急,虽然他从前看不惯陈盈,那是因为陈盈和周子琰过分兄弟情深,可如今他和周子琰的关系已确定与往有所不同,算上去,陈盈也算是他的半个兄弟。再则,苏寒对陈盈其人还是有几分钦佩的,是以他才会这么直接挑明在祁祤面前为陈盈求情。

      祁祤本以为苏寒要讲的是今晚占卜表演一事,可怎知苏寒一开口,是替陈盈求情,敢情说的好像自己多昏庸,多忠奸不分。
      祁祤微微怒道:“这事昨晚典狱司的人已经向朕详细禀告过了,朕觉得证据确凿,没什么不妥的,便将陈盈定罪关押了。虽然陈盈犯的是逆谋大罪,可朕也念在他掌管御林军多年,几次三番救朕于危难之中,遂没有株连陈家人,这已经是朕对他最大的宽恕。可朕现在听着周将军的意思,是说朕冤枉忠臣,善恶不分。周寒,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是先帝亲封的玄铁将军,朕就不敢动你,朕告诉你,朕现在不动你,是看在你在五年前的南疆事变中有功。”

      若是换了旁人,估计能吓得屁滚尿流,毕竟祁祤是帝王,这种威严还是有几分的。可苏寒不一样,他除了怕周子琰,就未曾惧过任何人。

      苏寒面不改色,甚至未低头认错,反问祁祤道:“陛下,是否想过,如果陈盈是被人冤枉的,那隐藏在陆明庭背后人有多可怕,一个朝廷命官、一个御林军大统领,就这样轻而易举教他拉下台,这件事不查清楚,只会给了有心人可趁之机。”

      苏寒的话说到了祁祤的心里,其实他不是没想过陈盈可能是让人冤枉的,只是这其中利害关系他还没找准,眼下教苏寒一句道破,心绪难免不安。总归来说,任何昏庸的帝王,他都是怕死的。

      祁祤收敛了方才的怒气,但也不算和颜悦色,问道:“周将军是怎么想的?”

      苏寒方才逆了龙颜已是大不敬,眼下既有回旋的余地,当然得趁机抓紧。只见苏寒低眉道:“假若此件事情上真有这么一个背后人,从陆明庭这里应该是问不到什么了,不过也好,他既然交代出一个‘同谋’,想必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诬陷陈统领,臣听说这陆府的家牌是在陈统领的枕头里找到的,这么私人的地方,能够偷偷把一块家牌放进去,还不被陈家人察觉,想必是陈统领身边的人。”

      祁祤疑惑道:“你是说这人是陈家的人?”

      苏寒笑着摇头道:“臣只是说这人有可能是陈统领身边的人,可没说他一定陈家的人。”

      苏寒越说越迷离,祁祤却突然有了兴趣,连说道:“按照你说的,如果是陈盈身边的人,最有可能就是他身边的妻妾,日夜吹枕边风的人,才最好下手。可是据朕所知,陈统领目前尚未娶妻,也未纳妾,不是妻妾,那就只能是陈盈的亲人了。”

      苏寒眉头微微一挑,又恢复神色道:“陛下想的的确没错,可是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暗中进了陈府,陛下想想一个官员的府邸,尚且不说大小女眷,就是打杂的小厮也不少,下人的身份是最好鱼目混珠的。”

      祁祤点了点头,示意苏寒接着说下去。苏寒却一转话题道:“不如这样,陛下不是想看我们家严道长的占卜术么?臣看这样,今晚就让严道长替陛下算一算这诬陷陈统领的人究竟是谁。不过,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祁祤一听占卜术,浑身上下来了兴趣,忙问道:“说,说,朕什么都答应你。”

      祁祤这不务正业的劲倒真有些可爱,苏寒低声笑语:“严道长的占卜术需要有与被占卜一事相关的人和物,而且越亲越准,是以臣建议由陈统领亲自在场,只是眼下陈统领已经沦为朝廷重犯,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让他参加晚宴就更不可能了。这…”

      祁祤摆手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朕悄悄派人将陈盈接进宫,然后晚宴的时候,让其藏在大殿的屏风背后,这应该算是被占卜的人在场了吧?”

      苏寒点头道:“算,这当然算。那就一切听从陛下的安排,微臣这就回府和严道长去准备准备再入宫进宴。”

      其实方才的一切都是苏寒做的一个局,从忤逆龙颜那句话便是苏寒计划的开端,他先让祁祤动怒,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随后旁敲侧击陆明庭背后肯定有人在暗箱操纵,祁祤虽然是个不务正业,无心政务的皇帝,但是正常人该有的逻辑思维能力还是有的,苏寒这么一说,祁祤心中难免对此事存疑,最后再借以祁祤感兴趣的占卜术让他主动愿意放陈盈入宴。接下来的事,自然是交给家里的那位了。

      入夜,宫里宴会的声乐响起,乐音层层堆砌,仿佛今晚注定是个不一样的夜晚。

      一身华丽纹绣锦服的苏寒与一身粗布麻衣道士服的周子琰,一同入了坐,这么看,二人好像依旧那么般配。这只是在那屏风后面的陈盈想到的。

      苏寒早上进宫面圣的同时,周子琰叫汀兰悄悄去了一趟典狱司,当然这其中也全托顺天府尹江一鸣江大人的功劳。苏寒告诉周子琰他知道顺天府尹江一鸣很欣赏周子琰,而江一鸣与典狱司的管事人私下关系也不错,可借由江一鸣的人情,让典狱司瞒着皇上见一面牢中的陈盈。此事不能周子琰出面,以免暴露了他尚在京城的消息,所以必须派一个周子琰身边的人,而这人江一鸣也认识,便只能是清欢和汀兰了。不过做大事还是得汀兰上,自然而然这重任就落在了汀兰的身上。

      至于汀兰见了陈盈具体说了些什么,一个当然是告诉他周子琰回来了,二个便是今晚的晚宴。周子琰会扮作道士,演一场占卜大戏,让陈盈留意其中的蛛丝马迹,找到那个把家牌放入他枕头中的人。

      先前苏寒还在祁祤面前说可能是陈府的下人,这下要找的又变成了朝廷中的人,其中自然有苏寒计划。

      看过歌舞,吃过饭,自然压轴的就是祁祤最感兴趣的占卜表演。

      这不,只见周子琰离席起身,行至大殿正中央,一拂手中浮尘,拱手道:“贫道严三给陛下和各位大人们献丑了。”
      别说,有板有眼,还挺像样。

      祁祤满怀期待问道:“道长可知今日朕想让你占的是什么事?”

      周子琰笑道:“知道,陛下想让贫道算的是御林军统领是不是陆大人同谋一事。”

      祁祤讶异道:“道长果真神机妙算,一猜便知道朕心中所想。”

      就算祁祤不知道这假扮道士之人是周子琰,可他也知道严道长是苏寒门下的奇能异士,那祁祤今天宴会想算什么,苏寒回府告诉一声不就完了。偏偏这个时候皇上脑子不够用,还惊讶夸叹周子琰神机妙算。幸好今晚有正事要做,不然这能让苏寒、周子琰,再加上屏风后面的陈盈,笑掉大牙。

      为了不让宴会上其他大臣发现朝廷重犯陈盈就躲在屏风后面,祁祤便叫一旁的小荣子拿出了昨晚在陈盈枕头里搜到的那块陆府家牌。

      周子琰接过家牌,将这一块巴掌大小的小木牌,上下一通细摸,边摸还边闭着眼,口里念念有词,一顿装模作样后,倏然睁大双眼。把祁祤活活吓了一跳,祁祤忙问道:“道长可算道什么?”

      周子琰摇摇头道:“算到了,只是贫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祤顿时异常兴奋,当然想知道谁是诬陷陈盈的人只是祁祤兴奋的小部分原因,真正让他兴奋的是世上还有如此神乎的技艺,若真算得准,祁祤觉得自己以后可以甩开膀子放心不务正业,反正有人能帮他预知未来事,那只要提前做好措施,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这皇上当的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听祁祤道:“道长尽管说,说对说错,朕都不会责怪你。如果这人你不敢得罪,也别担心,自有朕给你做主。”

      周子琰点点头,佯装颤抖地指向宴会中一人,小心翼翼道:“是他,就是他将陆府家牌放入陈统领枕头中的。”

      被周子琰指着的人还没开口,苏寒却先怒道:“严道长,我劝你小心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可是陈统领的亲爹,当朝礼部尚书。”

      俱时皇上祁祤同大殿上众大臣们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而那屏风后面的陈盈倏然想到了什么,堪堪留下了无声的泪水,泪水滴在他冰凉的镣铐上,透着那寒铁,一直腐蚀进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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