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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捅娄子(二) ...

  •   第14章

      几人讲的方言,颜匪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他们吓掉了魂的神情,隐约涌出不祥的预感。

      他们都走了,周邕道:“是否同行?”

      当然。

      下楼追上马钊和报信的人,一路没歇气赶到一个地方。那处建的楼离办公处较远,走了好久才到;规模跟办公楼差不多,同样是灰瓦竹墙,院子用竹片做的篱笆围起来的。

      没猜错的话,是族长家。

      刚走近就听见十来个激愤的村民叫嚣着。他们在院里空地上围城一个密集的圈,人人手里拿着农具,表情狰狞,交头接耳,并不小声地嗡嗡议论。

      不知那圈子里逮到了豺狼,还是虎豹。

      颜匪上前,透过缝隙目睹圈里的情形顿时心一沉:地上躺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单薄的身躯被钉耙串了个透心凉!

      她的视野狭窄,仅能看见少年的上半身。从她的角度观察,少年的脸和马钊像极了,堪称翻版马钊。

      他就是那个“老幺”,马钊的弟弟?

      颜匪一时恍惚,没站稳,被周遭健壮的村民推搡了一下。正是如此,让她看到少年身后还躺着一人:这人两手紧握钉耙的杆,脸部擦伤了,手臂上有好几条割伤的血痕,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是靳谙!

      老幺是靳谙杀的?

      不,他没杀人动机。他来探望马薇,他想带马薇离开,就算跟老幺打起来了,顶多踹两脚。以他的身高和力量,对付老幺不必用钉耙。

      哪怕真是他杀的,大概也是失手误杀。又或者……受到了外界因素影响?

      否则杀完人,惊慌失措之下必定会逃跑,但他没有。

      就在这时,悲痛欲绝的马族长突然把靳谙拽到旁边拳打脚踢!在场围观的人谁都没阻拦,甚至有几人蠢蠢欲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似乎准备随时冲上去帮忙。

      很快靳谙被打醒了,他迷茫地看着众人,视线在族长和村民之间游荡,末了瞥见惨死的老幺,登时吓得后退。

      片刻后,他隐约反应过来了,难以置信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他的嘴角被打出了血,目光却没离开血迹斑斑的十指。

      颜匪浑身战栗,说不清是气愤还是怎样。她慢慢地深呼吸,再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冷静。

      大部分村民往靳谙那边包围,仅有一两人陪伴马钊守着老幺。颜匪无意识后退几步,只见周邕站在不远处的小黑屋窗口,往里打量。

      小黑屋是单独搭建的,没用竹子,少见的用了砖泥。看不清屋内什么情况,唯一的门紧锁,窗口焊了铁网,经风吹雨打锈迹斑斑。整体规模不大,但与竹屋一对比,显得坚如堡垒。

      如果马薇真的被关起来了,十有八、九在小黑屋里。

      她还清醒的话,一定目睹了全过程!

      颜匪重新站回马钊身边,她缓缓蹲下,发现马钊眼眶通红,时不时看向被暴打的靳谙:眼神里充斥着迷茫和不解,而不是痛恨——她倏地松了口气。

      “这小子他爹就不是个东西,他也不是好人!我看把他宰了祭祖,给老幺赔命!”报信的人冷不丁提议。

      这句话像火舌点燃了炸-药,砰一声,瞬间炸开了锅。群情激愤,众人纷纷举起农具怒骂。

      颜匪察觉情势不对,心一横,对马钊说:“我跟靳谙相处不久,感觉他虽然有点无赖,但还算好人。你们从小一块长大,肯定比我了解得多,你信他杀了你弟弟吗?”

      马钊微微抬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嘴巴紧抿着,颈部青筋毕显。许久,他低下头,摇了摇。

      颜匪再接再厉:“那间屋子的窗口正对院子,发生了什么事,里面有人的话,必然看得一清二楚。”

      马钊大惊,猝然抬头盯紧了黑洞洞的窗户,好像透过铁网看见一头凶猛的怪兽。

      颜匪再加一剂强心针:“你在锦蓉读书期间,靳谙的爸妈是不是经常看望你,给你做好吃的?你有没有和靳谙一起吃过饭、做作业、打过球?”

      马钊越回想,神情越痛苦:“他们对我很好。”

      颜匪叹了叹:“他拿你当兄弟,我知道你也不想失去他,对不对?”

      马钊暴躁地捶地,冷不防困兽般大吼一声。

      正当颜匪打算继续劝说时,他猛地起身,朝马族长边走边喊:“老幺到底死的时候,有谁看见了?叔,你看见了吗!”

      报信人被喝得一怔。

      “在场的人都不能作证,谁讲的话都不可信!”马钊突然噤声,他粗鲁地抹了一把眼睛,嗓音嘶哑地说,“但是有人看见了,她一定看见了!阿爸,求您把门打开,问问阿妹,她一定都看见了!”

      几乎是死地的局面,马钊竟敢独自跟“权威”对抗。

      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善良正直的人了。

      不知周邕什么时候靠近的,他轻轻一叹,用无比温柔却异常清醒的语气说:“未见家犬。”

      家犬?

      颜匪才记起,马钊曾叮嘱靳谙,小心家里的狗。

      狗没见过靳谙,所以他才要提醒。那么靳谙进到院子,即使老幺没发现,狗一定察觉到了。狗见到陌生人必然大叫,一旦靳谙和老幺械斗,狗受惊狂吠,能把整个寨子的家犬都带动起来。

      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

      所以,八成有人在靳谙之前潜入,杀了老幺。又想办法弄晕了靳谙,恶意陷害他。

      颜匪倒抽一口凉气,低声道:“熟人作案。”

      马钊一顿出人意料的操作,立刻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村民们不由地放下农具,开始小声讨论起马薇。

      “马大的妹子不就只有薇妮儿嘛,我记得薇妮儿在城里读书的呀。”

      “薇妮儿早就毕业了,听说成绩好得嘞,能考大学!”

      “哎等等,马大是不是说薇妮儿在那间房里啊?薇妮儿怎么会被关起来了?”

      “马大说得对,薇妮儿要是被关在房里,一定看见谁杀了老幺!族长,把门打开,让薇妮儿来讲嘛。”

      “对啊,听薇妮儿怎么说。”

      颜匪扫了一眼逼问马族长的村民,很好,局势变了。

      适时,马钊再次爆喝:“阿爸!求您开门吧!”

      提议狂轰滥炸马族长的耳朵,而他却自始至终背对小黑屋,一个劲盯着惨死老幺。半晌,他微不可察地轻叹。颜匪听得出他这声叹息里有无奈,有决绝。

      随着叹气声落地,马族长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好像换了个人:“不能开!”

      马钊追问,马族长又丢下一句话走了。

      不多时,颜匪注意到几名男性村民把靳谙绑在了院中的石磨上,另一批人抬着老幺随马族长离开。

      人没救出,靳谙的命好歹暂时保住,颜匪长长松了口气,心头悬着的大石平稳落地。

      之后,靳谙被移至寨子的办公所关押。那是用于暂押嫌犯的地方,窗口焊死,门外至少有两名男性青壮年看着,没有族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马钊把情况告诉颜匪和周邕,分明是好心提醒,劝他们不要妄想冲进去救人。

      “对了,这里是我外公外婆住过的地方。他们去世以后,许久没再进人,到处都是灰,我已经让人清理过了……颜老师、周老师,我要去帮忙处理老幺的后事,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马钊的模样十分疲惫,说完就要走。

      颜匪忙问:“刚才那位到办公所通知的人,是你的亲戚吗?”

      马钊没想到她会问那个人,愣了愣:“老魏叔吗?跟我不是,非要挂边的话,他跟靳谙有点关联。早些年,听说靳谙的姑姑要嫁给他的,但因为失火,姑姑被活活烧死了,就没做成亲戚。”

      马钊顿了顿:“老魏叔应该挺恨靳谙他爸的。”

      颜匪:“为什么?”

      马钊道:“听靳谙说,他爸不准姑姑嫁给老魏叔。有人传言,说姑姑是被靳谙他爸放烧死的,老魏叔没准信了传言——颜老师你怀疑他?”

      “你多虑了。”周邕道,“她见那人异常激动,便误以为是你们的亲属。”

      周邕拿出手机看时间:“当下十五点过半,令弟之事更为重要,不耽误你了。”

      马钊点头,忽然想起还没告诉他们联络方式:“存一下我的号码吧,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颜匪明白周邕的意思,没有确凿证据,胡乱怀疑只会打草惊蛇。好在马钊很聪明,提点三分,他能猜出七分,就算没证据,他也会防备老魏的。

      送走马钊,周邕幽幽地叹息一声。

      颜匪:“有话快说。”

      周邕在她旁边坐下,矜持地说:“我在想,此处仅有一张床,你我要如何处置。”

      “……”颜匪忘了,他告诉马钊,他们是夫妻。

      “莫恼,说笑的。”周邕注视着她,轻柔地提醒,“资料中记载,此地乃异能者聚居之处。但至目前,一路见到数十人,未曾发现任何异能者迹象。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颜匪眼皮一跳,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资料出错,还是……”

      话音没落,后窗冷不防响起一阵窸窣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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