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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心 ...

  •   谢清池来竹林找虞夏的时候,便看见她百无聊赖地摘了片柳叶衔在嘴里,听见脚步声,忙拿袖子捂着眼睛“嘤嘤”了两声,装模作样回过头,从袖子透出来的缝儿里瞧见是他,便一把放下了胳膊,挑了挑眉含糊问道,“走了?”

      他看她做戏都不舍得吐了嘴里那片柳叶儿,哪里像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忽地想起虞夏前世其实也有过这般做派,她其实一直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姑娘,若不是从前生在虞府,想来也能像今日这般无拘无束。

      她终究是个古灵精怪的性子,如今彻底寻回自个儿,再不必什么压抑着,他想,他得保护好她的骄纵才好。

      他沉默着点点头,“人已经回去了,我跟他说得清楚,不会再来下聘了。”

      “呼——哎哟,谢天谢地!”

      她靠在树上长出一口气,敲了敲胸口,翻着眼睛自顾自后悔道,“真麻烦……以后可不能找天界的美仙君玩了,大家都知根知底儿的,我也不能用化名……要再像今天似的,我跑都跑不了!”

      他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沉默半晌,忍了又忍,到底问她,“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虞夏没骨头似的靠在柳树枝干上,嫩绿的枝条随沧澜的风摇曳,像女神君纤细身段扭出的姿势一般诱人,她抬眼皮看着谢清池不解道,“什么?”

      他觉得几乎要说不出口,可心里再难,还是得问出来,他得知道如今的虞夏是怎么想的。

      “你喜欢他?或者是其他什么……和你有纠缠的人?”

      她理解了一下他这句话,问他,“你说那些漂亮的小郎君们啊?”

      那双凤目阖了一瞬,他极轻地点了点头。

      女仙君靠在树上,整个是半躺的姿势,右膝屈起蹬在枝干上,虞夏歪了歪头,认真道,“喜欢么……没有吧?只是他们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我看见好看的人就想听他们说话,当然能有发展更好了,可是聊着聊着,我就觉得他们就也只是挺好看的。”

      她语气不要太无所谓,话都能气得他发抖,偏说完又看了眼谢清池,笑着拿手里的柳叶儿去抬他的下巴,轻飘飘一片嫩叶搔在光洁下颔上,像面前神女轻飘飘的眼神一样令人心痒难耐。

      “就像我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师弟,也想同你讲话。”

      他面色沉沉,依旧未发一言,偏就是这么冷峻的面容,教她越看越上瘾,越看越觉得好看。

      她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浑身上下有股劲儿,和其他漂亮郎君都不同。

      她说不上来,可确实每次见到他这么板起一张脸,她都忍不住要再放肆一点,更放肆一点,放肆到破出他规定好的界限,看他到底能奈她何。

      那双眼睛笑起来哪里是女神君,灼灼颜色分明像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妖,她声音放得轻,语气啧啧称奇道,“小师弟是怎么长的?嗯?确实好看,比我看过的美男子加起来,还都要好看些。”

      他眸色渐渐深得像海,吸引着虞夏不自觉半真半假地呢喃,“好看到师姐都不止想同你讲话了,还想同你……”

      她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谢清池倾身上前,一手抚上她面庞强迫她仰头,一手飞速揽过她的腰,一个吻,铺天盖地便落了下来。

      她眼见那双好看到令人窒息的凤眸逼近,他看了错愕的她一眼,然后便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闭上眼,忘情地吻她。

      这个吻,对她而言是猝不及防,对他而言,却是失而复得。

      她是他失落十年的至宝,一朝入怀,情难自抑。

      他要得急,虞夏几乎喘不上气来,谢清池周身气息都霸道难驯,偏又不是盲目地强硬,那股刻在他骨子里的风流和只对她的温柔都是刀枪,一刀刀将她剐得丢盔弃甲。

      只能也祭献全部柔软供他品尝。

      心跳声加急,她分不清是谁的呼吸那般沉,又那般急,她浑身都在颤,酥麻感从手指尖窜起来,窜得她一颗心又痛又痒。

      窜得她莫名鼻尖一酸,想要落泪。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依旧捧着她的面庞,微微分开两人的距离,睁开眼含笑看她,“想同我这样?”

      虞夏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有一点好,那就是身体诚实。

      尽管害羞,尽管有些丢师姐的身份,但是她此刻愣愣看着他,仔细想了下,还是点了头,“想的。”

      她看着那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被美色几乎迷晕了过去,不自觉伸出舌尖,又舔了舔唇角。

      他喉结上下滚动,微微偏着头,瞳孔收缩一瞬,低声问她,“同其他好看的男子,也想这样?”

      她在他掌控之下终于乖得很了,眨了眨大眼睛,诚实摇头道,“那没有,不想的,只想和他们说话来着。”

      他唇角一寸寸弯了起来,满意地缓缓凑近,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警告道,“不许想。”

      虞夏在美色当前这种紧要关头难得回过了点神,蹙着眉看他,觉得这好看小师弟实在是恃美行凶,不得不教育一下。

      她理了理心绪,看着他摆出点架子道,“我是你师姐,你凭什么管起我来了!”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逞强的模样,就像猫看手中的猎物,忽地勾起唇角一笑,“师姐,我是你师弟不假,可你记得……”

      他一寸寸凑近她,耐心地贴近她的耳廓,将唇贴了上去,每说一个字,她便颤栗一分——

      “我还是你夫君。”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叫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舌尖似温软羽毛,勾了勾她珠玉一般的耳垂,引得虞夏心尖儿狠狠一抖。

      说完,谢清池终于解了气,转身往竹林外面走,虞夏鬼迷了心窍,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开口问他,“你去哪儿?”

      问完她就后悔了——女人不问要走的男人去哪儿,才显得不在乎他,才看似在这段关系里游刃有余,才能拔得头筹!

      男人若是真在意你,自会告诉你他要去哪儿。

      不然这话一问,显得她多在乎他似的。

      他步子顿住,侧过身朝她笑,“怎么?师姐舍不得我走?可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想同我做?”

      叱咤美男届无往不利的虞夏向来都是让男人神魂颠倒的,何曾被人这样揶揄拿捏过?!

      她怄得想跳脚,红着耳朵站直了身子刚想说话,他却宠着她主动道,“我去刷碗。”

      她被他这么一噎一顺给搞愣住了,彻底傻着问道,“饭你都没吃,刷什么碗?”

      谢清池轻飘飘给了她一个眼神,“气都气饱了,就不吃了罢。”

      说完,便自顾自大摇大摆走出了柳林,虞夏站在原地半晌,碰了碰自个儿温软的嘴唇,小师弟那张妖精似的俊脸在眼前挥之不去,越想越来气,“他气什么??他占尽了我的便宜……这是跟我俩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出柳林的时候,黎生吃饱了正坐在竹楼前头的摇椅上晒太阳,姿态十分符合他这把活了五百多岁的年纪。

      瞧见谢清池露面,打了个招呼,掀起眼皮问道,“没有好进展?为师都准备好了,你怎么不摸串子呢?”

      自家风流俊逸的徒弟脸上不见方才与虞夏打趣儿的轻松,又变得沉重了些,静默半晌,终究笑了笑道,“再等等吧……我瞧着她如今还不知道情爱究竟为何物,同她拿从前我们的夫妻关系说事儿,我觉着没劲。”

      黎生摇了摇扇子,“噢”了声,“懂了,你是要她再次爱上你。”

      谢清池没遮掩,大大方方点了点头,“我要她的心。从前她的心是我的,如今也还会是我的。”

      黎生十分捧场,附和道,“没错儿,永永远远都是你的。”

      谢清池朝他一笑,安慰道,“放心吧师父,一有进展我就知会你。”

      说完,挽起袖子道,“我去洗碗了。”

      黎生文雅地捂着嘴,悠悠打了个饱嗝,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好郎君,疼娘子!像我!”

      谢清池无所谓地一摆手就进了屋,黎生在摇椅上扇着扇子又悠了悠,不多时,虞夏便也走了出来,一脸的怒气冲冲,还泛着可疑的红晕。

      黎生睁眼瞧了瞧,又闭上眼睛装没看见,等虞夏走近,忽然翻了个身拉长声音叫住她,“夏夏啊。”

      虞夏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翻白眼,“师父,您老人家没睡着啊?”

      黎生却答非所问,只撑起身子看着她,高深莫测地拿腔拿调道,“你要知道,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有个人无条件偏宠着你,任你怎么作怎么闹,都疼你容你陪着你啊……”

      虞夏被他这么无厘头的一句弄得一头雾水,站在原地一脸的“听不懂”。

      黎生也不再多说,径自笑了笑,摆了摆扇子,便又闭上眼躺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连找谢清池算账的心思都被他这么一出搞没了。有时候虞夏也想不懂,是不是神仙做久了,哪怕像他师父这般面容甜美的俊秀少年,也能活活在寂寞里逼出一副老生常谈看破红尘的做派?

      这叫什么?

      官/僚/主义?

      感觉有些许油腻,担心自己日后做派的女神君虞夏默默回了房间,再不理沧澜这两个臭男人了。

      夜半时候,她躺在床上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虞府里生母早亡,不受宠的大小姐,事事都得自个儿去抢去争,要照顾自个儿,要养一身的病痛,更要护着身边两个忠心耿耿的奴仆。

      那一晚,虞夏画了三幅画,又题了五幅字,书画完红烛已灭,正是天明。

      她在透进天光来的风荷院里用发颤的手指包好那些书画,仔细交到望愈怀里,嘱咐她白天偷偷拿出去变卖。

      小丫头心疼她,担心这事儿有风险,劝阻着不肯。

      她心里其实也怕得不行,手臂几乎抬不起来,熬了一夜起了疹子又酸又痒,却还要撑出没事儿人似的笑,费力地抬起手揉了揉望愈的头,安慰她说没事。

      好说歹说,小丫鬟才抱着字画走了,剩她一个人,慢慢地挪到榻边,花了全部的力气扶着床,才能缓缓坐下去。

      坐在榻边看窗外模糊的天光,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像是她生的希望。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算命人的谶语,她听见前世的自己,偷偷在心里感叹——

      “若是有一个人能时时刻刻伴着她,护着她,爱重她,懂她所思所想……就好了。”

      她在这场无望的噩梦里醒来,长发披散,怔怔看着帐顶大口喘息。

      她觉得慌乱,手掌抓着松软锦被,一颗心却依旧空荡荡悬着没着落。

      虞夏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她在这片慌乱里竟想起谢清池。

      手指缓缓抚过嫣红的温软唇瓣,她想起白日里,自己美貌近妖的小师弟,压着她在柳树上的缠绵一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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