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破之直道相思【重修】》庭中何奇树

2、初见（已修改）

　　第二日，正值天色蒙蒙，宗门广场就传来悠扬的钟声。

　　纳兰俨然起身梳洗，他掬起一捧清水，水中倒映出原身的天生丽质。在梳洗完后，他换上云岚宗特有的月白宗服，外罩远山窄袖衣，衬得他气质秀拔疏朗，犹如林下之风。

　　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纳兰俨然对着敲门者的身份了然于心，原身刚被云韵收徒，初来乍到只有一个名叫云槭的小师弟相处熟稔，只因为他是纳兰族的远方亲族。

　　“少宗主！”门外的云槭喊道，没有听到门内有任何声音。他又嘟嘟囔囔，“肯定还没起床吧？”

　　纳兰俨然突然打开门，一张俊脸看上去有一丝阴森森的笑意，“说什么呢，小子？”

　　云槭比纳兰俨然小个两三岁，身高比纳兰俨然稍矮，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透着少年人的精明，高鼻梁雪白牙，虽然身材还有少年人的圆润稚气，但看得出是个帅哥苗子。

　　晨光熹微洒在了殿外的青石台阶上，积出了少许暖意。清风习习，又将暖意吹散，整个云岚宗被笼罩在缱绻的薄雾中。

　　“下个月才会举行册立大典。所以，不要用‘少宗主’称呼我。”纳兰俨然横了云槭一眼，眉如远山之黛。接着他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模样灵动秀美，“这次修行之旅还顺利吗？”昨天，云槭和不少内门弟子去云岚山余脉修行并举行试炼，是云韵宗主亲自领队护法。

　　“有云韵宗主在，能出岔子吗？”云槭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过来，“师姐，你是不是也想出门？”

　　纳兰俨然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诺，你的书桌上大喇喇地摊着一张天罗关附近的地图，那里靠近加玛帝国的乌坦城。”云槭努努嘴，眼神飘向房间窗前的书桌。他的话其实并没挑明，乌坦城里的萧炎与纳兰师姐的娃娃亲是家里的长辈亲自定下的，但是这个婚约犹如纳兰嫣然身上的耻辱，之前每次被提及，师姐就会横生怒气，剑指肇事者。他自然没敢问纳兰俨然是不是想去乌坦城。

　　纳兰俨然一怔，暗自仔细打量了虎头虎脑的云槭，这家伙，还真有几分机灵劲。他屈着手指，轻轻敲了敲云槭的脑门以示警告，“你小子越来越滑了，竟然偷看，还看得有够仔细！”

　　“不过，”纳兰俨然收了戏谑神情，正经说道，“我正是要向老师请示去一趟乌坦城。”

　　纳兰俨然见云槭了然的神色也不再多解释。他问道：“云岚宗在乌坦城有据点吗？”

　　云槭摇头，“乌坦城仅仅是加玛帝国大型城市的末流，旁边的特兰城更为繁华，所以我们选择在特兰城设了据点。”

　　“那乌坦城中有依附我们的势力吗？”纳兰俨然问道。

　　“米特尔拍卖场在乌坦城经营多年，那里算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云岚宗在乌坦城影响有限。”云槭似乎想到什么，对着纳兰俨然挤眼睛，“黑山要塞的天罗关距离乌坦城很近，我们不仅在天罗关有据点，而且木战在天罗关担任镇关守将！如果师姐需要接应，不如先绕道去与木战打个招呼，再去乌坦城。”

　　木战，纳兰俨然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原身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因为追求雅妃闹出事端被木族族长撵出了加玛圣城，至今还在外历练。从原著中的描写篇幅可以看到，木战还因为雅妃与萧炎起了冲突，是一个能动手就不动口的暴躁小伙。此次前往乌坦城，也可顺道看望木战，巩固发小之情。

　　“你这主意不错。”纳兰俨然笑道，“话说，你来找我做什么？”

　　“还不是云韵宗主想你了，让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云槭懒洋洋的样子，“哼，自从你来了后，云韵宗主对我们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好像认为我们都应该奋不顾身勤加修炼向你看齐。师姐，你可真是害苦了我们，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天资卓绝。”

　　纳兰俨然敲了小师弟的脑袋一下，“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小心这些话别被老师听见。”

　　虽然是这么笑闹着，但是他的心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比起大陆上隐世不出的大族传人，拥有斗帝血脉的远古魔兽，他算什么天资卓绝。即使在加玛帝国，就有小医仙身怀厄难毒体，未来在出云帝国纵横一方。还有萧炎，当他杀灭魂天帝、斗帝破空后，恐怕原著里的纳兰嫣然只到斗宗水平吧。

　　现在，原身看似是加玛帝国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年轻俊才，将来又如何？

　　萤火之辉，何敢与日月争光？

　　纳兰不自觉扯开了一个微笑，笑容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意，“今天我还没去拜见过老师。走，现在就去！”

　　由远望去，宗门大殿巍峨耸立，渺渺间仙气萦绕。其背后就是云岚山最高的入云峰，山下宗门广场有弟子合诵功法，清音阵阵，不绝如缕。山腰间冰雪嶙峋，蔓延而上直至峰顶入云。

　　大殿前的台阶庄严古朴，纳兰俨然走在上面，感到清风习习。这股清风是历代宗主的斗气提供，如云岚宗二十三代的宗门传承，亘古已存今时仍在。

　　走进大殿，风就消失了，好像进入了另一维度的空间。纳兰俨然看着坐在宗主之位上的老师，行云流水地向云韵行弟子礼，之后对着旁边的云棱长老打了招呼。昨晚撞见的云镜正好站在云棱长老旁边，正默然看他，眼中的晦暗神色很快被按下去。

　　“嫣儿，”云韵老师轻轻地挥了挥手，招呼他过去，“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修为。”

　　纳兰俨然乖乖走了过去，心里却在开小差。自己的老师真是温柔如水啊，连招个手都是这么的风华绝代。他手中聚起一股斗气，伸手给云韵查看。此时的纳兰俨然还偷瞟了一眼云镜，对方面无异色。

　　“老师，我昨天修炼突破到斗者三星了。”纳兰俨然如实相告。其实，昨天他待在云岚宗内门弟子的修炼室里，感到体内斗气突然横冲直撞，但又很快有条理地分成小股，行走于经脉之间。于是，他就猜是不是自己精益了，半夜里就跑到宗门广场的测验魔碑去查看，没想到碰到了云镜和云棱。

　　云韵以自己的斗气覆盖在纳兰俨然的手上，检测一番，“不错，确实已经到了斗者三星，而且斗气比以往更加精纯了，在经脉之间融会贯通。”

　　“嫣然这孩子天资聪颖，而且勤奋刻苦。哪怕您不在宗门，她也是待在修炼室里狠下功夫。不愧是您的爱徒。”云棱笑眯眯地对着云韵说道。

　　这马屁拍得让人舒坦。果然是能坐上大长老的人，纳兰俨然心想，怪不得原著里上代宗主云山死命护着他。一段话就把未来可能的云岚宗接班人夸得如沐春风。

　　云韵满意地收了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爱徒的秀发。这个亲昵的动作却让纳兰俨然浑身不自在，甚至耳朵有些发红。

　　他忍不住开口道：“老师，徒儿有一项事情想要禀报。”一听这话，云韵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说吧，是什么事？”

　　大殿里所有人看着他。他清了清喉咙，道：“老师知道，我爷爷纳兰桀曾与他的至交好友萧林定过儿女婚姻，刚好是把我......指腹为婚给萧林的孙子萧炎。听说，之前他是个十一岁成功凝聚斗之气旋的天才。但现在好像变得不尽人意。”

　　出于一种莫名的心理，他没有用废物这类词去形容萧炎。可云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云镜面上掩饰不了一丝轻蔑，大家都知道乌坦城曾经惊才绝艳的萧炎如今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和他有婚约，我想去乌坦城瞧一瞧他是不是这般落魄，如果是的话，还有没有方法解决。如果实在不行......”

　　纳兰俨然说得很委婉。退婚肯定是会退婚的，他可不能嫁给一个男的，即使那是斗气大陆千万年唯一的举世天才，那也不行！穿越这件事真的是令人吐血，穿什么不好，偏偏穿成纳兰俨然。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可能谨慎微妙地去处理萧炎与云岚宗的关系。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退婚。”云棱接过纳兰俨然的未尽之语，语气凛然，“怎么能让我们云岚宗未来的少宗主嫁给一个斗之气三段的废物。一个连斗者都不是的人来云岚宗当上门女婿，这会让我们云岚宗成为加玛帝国的笑话！”

　　看着云韵蹙眉的模样，纳兰俨然知道这件事确实棘手，老师肯定舍不得他嫁给沦为末流的萧炎，但又鉴于婚约本就是纳兰嫣然的家事，看在纳兰族长纳兰桀的面子上又不易插手。

　　他连忙说道，“这次我去见萧炎是想看看他的情况，也是想看看他怎么想的。如果他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宵小之辈，我自然会回禀老师和爷爷，并与萧家商量退婚的事。如果他只是陷入窘境的落魄之徒，但品行端正，我想可以多考虑一下他的想法和意愿。婚约是两家的事，婚姻是两人的事，我一人说了也不算。”

　　云棱脸上颇有嘲讽之意，笑道：“嫣然，你现在已经是云岚宗少宗主。那萧炎是谁？乌坦城的一条泥鳅，与你有云泥之别。当他见到你袍服上绣的云岚宗时，是个正常人都会对你笑脸相迎另眼相待，你分得清楚他是什么性情吗？”

　　云棱缓和了语气，用一番话把纳兰高高架起来，“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别人着想。那你想想，你说婚约是两家的事，但其实是三家的事，你背后不只有纳兰家，还有云岚宗。你的婚姻大事也是云岚宗的婚姻大事，退了那门婚。之后大陆上的天纵英才还不是任你挑选，依我看，不如早早将那萧炎抛开。”

　　此时，云镜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默然不语，这个话题他没资格也没必要插言，完全做为旁观者，不过他当然知道云棱的心思。

　　随后，云棱又向着云韵毅然决然地道：“云韵宗主，为了云岚宗考虑，尽快派人去萧家退婚才是良策。”

　　纳兰俨然简直要被云棱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说服了。

　　云棱是云岚宗的大长老，为宗门考虑当然是责无旁贷。在原著里以主角的视角来看，云棱确实是一个与萧炎有血海之仇的狠厉之人。但从云岚宗的角度来想，云棱性情虽然狠厉却都是为宗门的颜面考虑，尽管他的所作所为掺杂不少私心。

　　但萧炎是《斗破》的主角，所以云棱所做的一切斩草除根行动都对萧炎无用，反而越发加重了萧家与云岚宗的仇恨。纳兰俨然也很想听从云棱的话，赶紧把婚退了。但是，他偏偏知道萧炎是《斗破》的主角，而且还知道萧炎将会是拯救斗气大陆的人，他要做的就是避免云棱这种激进派将事情搞砸。

　　“云棱长老，您说得很有道理。为了云岚宗着想，我肯定是会考虑退婚的，”纳兰俨然温和地说道，“但我还是想先看看萧炎是怎样的人？如果他真的只是陷入一时困境，那我贸然登门退婚让萧家颜面扫地，这么做实在是会让我于心不安。而且这门亲是我爷爷定下的，我爷爷身体不好，我不敢做这种事来气他。”

　　最后一句话，纳兰俨然退步而下，对着云韵表决心，“老师，我保证我会自行处理好这件事，尽量会在与萧炎商议的情况下与之退婚。”

　　纳兰俨然心想，只要不以权压人，不上门羞辱，退婚这件事也没那么难吧。一则，萧炎根本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二则，毕竟有个萧薰儿在，也不见得萧炎会有多想娶他这个云岚宗少主。原著中三年之约里，萧炎与纳兰嫣然算是和解了，而且也承认了纳兰嫣然的婚姻自己做主的观念，仅仅是指责她的方式错了。

　　云韵思考良久，道，“好，嫣儿。观你话语，想来你对此事颇有谋划，你想去乌坦城就去吧。不过，为师要叮嘱你一番，你现在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云岚宗，需要谨慎行事。另一方面——”

　　"既然你已经是云岚宗的弟子，出门在外，依靠我们云岚宗的宗门力量理所当然。这块腰牌你拿着，所到之处的云岚弟子都会助你。"

　　一块纹理繁饰的青玉腰牌被丝缕般的斗气轻柔地送到了纳兰俨然的眼前。他伸手去接，青玉腰牌坠入掌中。细细摸着，碧青色的玉石表面还残有余温。而玉石里面被注入了一股强悍的精纯斗气，那来自一位威震一方的斗皇强者。

　　它不仅是一块显示身份的腰牌，还是老师送给他的一张保命符。

　　纳兰俨然心头一震，抬头看向坐在高台上的云韵，她对着自己温柔一笑，盈盈眉眼中尽显爱护之意。

　　绝代美人一笑自然是缱绻如水，让人分外心动。但他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难以言明的温暖。云韵，当是他这个飘荡异世之人的老师，一如药老之于萧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