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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对峙（已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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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儿！”云韵蹙眉，又不忍心责怪，“你真是太鲁莽了，为何要与萧炎立下三年之约？我听说还是生死之约。”
若是在以前，嫣儿这个称呼一定会让纳兰俨然浑身起鸡皮疙瘩。但现在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云韵旁边的云棱大长老。一句“嫣儿”在他耳边轻轻地飘过去了。
“禀告老师，萧炎曾经答应过我，在顾全他与萧家颜面的情况下会解除婚约。”纳兰俨然心中冷笑，他可是准备了一场好戏。
“为何他出尔反尔？”云韵紧蹙的眉峰如远山重峦。
纳兰俨然的语气略带嘲讽，仿佛在脑海中回想当时的场景，“我答应过他要顾全他颜面，结果替我退婚的内门弟子蒙济前往萧家，目中无人做派轻狂。萧炎气不过，与我定下三年之约。”
“本来解除婚约之事我已经快摆平了，结果蒙济一到萧家，趾高气扬地拿出聚气散还说要宣告整个加玛帝国。萧炎少年心气怎么能忍？萧家也断然不会接受如此盛气凌人的退婚。我就想问问，老师为什么要派人去萧家退婚？是不是有人在旁撺掇？”
纳兰俨然的视线牢牢盯着云棱，话中的暗示昭然若揭，“我听说，蒙济是云棱大长老新收的弟子。”
云棱手指缓缓拂去袖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道：“蒙济办事是有些张狂。但是，当时是你发给云韵宗主书信，云韵宗主才派蒙济出面去萧家退婚。纳兰嫣然，你是在质疑宗门的决定吗？”
“我发出的书信？”纳兰俨然微微一笑，眼眸中的锐利远远超乎他外表的年龄和阅历，让云韵看得都心中一惊，“我来设想一下当时的情况。老师接到一封我的密函，用我的斗气纹理打开它，上面写着我与萧炎约好婚约解除的消息，或许还有让老师派人前往萧家退婚的请求。”
纳兰俨然的语气平淡，唯有最后一句话略带冰冷，“然后，云棱长老您就顺水推舟地举荐您的弟子蒙济去萧家退婚。蒙济是加玛帝国镇鬼关副统领蒙力的儿子，素来飞扬跋扈。他去萧家必然会将这件事闹大。此事如同向加玛帝国世人宣告，云岚宗瞧不上乌坦城的萧炎，”到了最末尾的一句话，纳兰俨然一字一句说得既缓且重，“宗门长老会为纳兰嫣然另择佳婿。”
云棱的面容逐渐阴沉。正如纳兰俨然所说，他确实在这件事情动了手脚。
照理说纳兰年龄轻阅历浅，怎么可能找到其中的关窍？没想到对方能够将当时的事猜测得如此详尽，如同亲眼所见一般，连他的心思都洞悉得一清二楚。若是洞悉关窍也就罢了，云棱施展手腕时，料定对方即使猜到原委也不敢找他对峙。毕竟，纳兰嫣然刚入宗门根基尚浅，除了云韵的宠爱几乎算是一无所有。而他是云岚宗拥有实权的大长老！
“嫣儿！”云韵嗅出纳兰俨然与云棱对话中的火药味。她呵住纳兰俨然，示意他慎言。
然而纳兰俨然有备而来。
“这个计划非常巧妙，只是必须有一个条件，”纳兰俨然决定一战到底，“那就是我的信！”
“信？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云韵朱唇轻启，发出疑惑。旁边的云棱脸庞平静，但缩在袖袍中的手掌紧紧握着，显露出内心的烦躁。
“我的信里没有让老师派人来萧家退婚的请求，与之相反的是，我让老师帮我遮掩婚约解除的事，甚至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纳兰俨然淡淡地说道，“因为我答应了萧炎，要顾全他的颜面。”
“怎么会？我收到的信上并没有这些话。”云韵失声说道，她狭长的指尖扎在宗主宝座的扶手上。云棱顿时心中一紧——
“纳兰嫣然，你是在暗示什么？”云棱严厉的面容颇有威严，“依你的意思，有人在云韵宗主看信前就打开了你的信，将信的内容掉换了？你应该知道你的信件是密封的吧？上面的骨片是云山宗主带回的五阶阴阳无影麟所制，除了知道你斗气纹理的云韵宗主，没人能够打开！又有何人能够将信的内容掉包？”
“是吗？”纳兰俨然拍手示意，“云镜师兄，你怎么说？”
一个颀长的阴影从黑暗中飘出来。他神色倦怠地跪倒在地，眉间流露出一丝不堪重负，犹如被巨石压倒的亡灵。
“弟子向宗主和云棱长老请罪，是弟子掉包换纳兰师妹信件中的纸张，误导云韵宗主派人去萧家退婚，毁掉了纳兰师妹的婚姻大事。”他最后一句话中压抑着一抹自嘲，但大殿里其余三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认罪上，没有人听出他话中的苦涩。
云韵愕然，她的纤纤玉指径直指向跪着的云镜，难掩愤怒，“掌管天听坊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叫什么？这叫监守自盗！”云镜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没有收他为亲传弟子，但她了解云镜的品行。云韵对他也算是寄予厚望，几乎默认他是宗门大长老云棱的接班人。
云棱袖袍中捏出青筋的拳头可算松开了。他的胡须微微动了动，安抚道：“宗主，消消气，我们先听听云镜怎么说。”
纳兰俨然颇为好笑地说道：“云棱长老刚才不是还反驳我吗？说没有人可以掉包我信中的内容。现在云镜师兄承认是他所为，您又想置身事外了？”
听到纳兰俨然对自己的老师毫不客气，云镜语气平静而极有力量地否定了纳兰俨然：“纳兰师妹，请不要迁怒我的老师。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云棱长老无关。五阶阴阳无影麟确实只有写信人的斗气纹理才能开启。老师……云棱长老无法拿到你的斗气纹理。”
纳兰俨然就站在跪着的云镜旁边，他心里捉摸着，明明云镜是在认罪，为什么这人的黑眸一如既往凛冽清明？
纳兰俨然悠悠说道：“那你说，我的斗气纹理是你在哪里得到的？”
很显然，这是明知故问。纳兰能猜到的答案，他也能猜到。云镜心头浮出一丝无端的悲凉，“测验魔碑。一月前在宗门广场，我巡夜的时候撞见纳兰师妹在测验魔碑处测试自己的等级，测验魔碑能够短暂记录测验者的斗气纹理。当时云棱长老也在场，纳兰师妹和云棱长老走后，我便将测验魔碑里的精纯斗气提取出来，留待它用。”
“确有此事，”云棱点点头，“当时我还疑惑你为何还不去其他地方检查宵禁，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你可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纳兰俨然戏谑地戳破道，“云棱长老就不要为云镜师兄开脱，云镜师兄自己都承认了——‘留待它用’。”
“一个月前，我仅仅是去测验魔碑测试斗气等级，就被云镜师兄抓住机会记录下斗气纹理。云镜师兄，你可真是心机深沉。还有你掉换的信也在天听坊不翼而飞了，是怕我回来对峙时留下证据吧。”纳兰俨然俯着身子看向云镜，对方的瞳孔里倒影着他的面容。纳兰俨然发现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是这种模样，快意而残忍。
“如果不是我对你说，我是在天罗关木战的陪伴下写出给老师的信，你怕是不会这么爽快地承认掉换的人是你。我有人证，而且还是木家的木战。所以你怕了，便答应我在宗主面前承认是你做的。”
“可惜，”纳兰俨然轻轻地靠近云镜的耳畔，如同在他的耳边呼气，声音只有彼此可闻，“之前我与你说木战看过我的信，是诳你的。你、上、当、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你跪在这儿认错，后不后悔？”
云镜笔直的身躯微微一颤，一瞬间凝固在原地，犹如跪着的陶像。
纳兰俨然对此并不满意，他更乐意看到云镜的无尽懊悔。就是因为云镜动了手脚，才招来草包蒙济上萧家退婚，才引来萧炎与他的三年之约。纳兰俨然一想到三年之约，心中就百味杂陈。而此刻，罪魁祸首跪在他旁边，所有的情绪都成了怒火的燃料。
“云镜，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留待它用’这四个字能让云韵声音气得发抖。
“纳兰师妹天资卓绝，我心生爱慕。只是她对自己的婚约缓缓图之，我却等不了。若是不及早地昭告世间，我怎么会有机会？我自然是希望宗门能够早日为纳兰师妹另择佳婿，最好这个人还是我。”云镜平淡说道，仿佛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理由。
纳兰俨然听到了预料之中的话，心里有一抹不自在。即使如此，他打算细细观察这个被他设套招认的人。只见云镜的目光平静淡然，宛如云雾渐散的湖面。云镜，简直就是人如其名。
对方的眼睛就像镜面，予取予求地照出世人想法。心生爱慕？反正纳兰俨然没有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半点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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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镜掌管天听坊却私自掉换信件，监守自盗，还引发嫣然必须在三年后与萧炎决斗，后果严重。罚在静思堂幽闭三年，剥夺一切宗门职务。保留内门弟子身份，”纳兰俨然不以为然，老师肯定是看在云棱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但是不允许修炼新的宗门斗技，以前所借的功法典籍斗技卷轴需还给宗门！”
云镜猛地抬头看向云韵，这是断了他的修炼之路。但云韵的态度坚定不移，而云棱暗自向他摇了摇头。
纳兰俨然看到云镜僵直的脊背晃了一晃，随后毅然地挺立着，承受住了宗主之怒。听云槭说，云镜作为宗门执事，有赏罚同门之权。平时为人刚直的他对同门严格约束，积威甚重，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身份倒转。
“蒙济骄纵跋扈，损害宗门名声，剥夺蒙济内门弟子身份，仍为外门弟子。”只有内门弟子才能留在修炼圣地云岚宗，外门弟子要镇守各方据点。可怜蒙济削破脑尖当上内门弟子，想来是给云棱塞了不少好处吧。
一边想着，纳兰俨然一边悄悄瞄着云棱。云棱作为宗门大长老什么场面没见过，此时的他面不改色。纳兰俨然心中大叫不好，云镜认罪导致云棱的过错似有若无，极有可能任何惩罚都落不到他身上。
“云棱长老作为云镜、蒙济的老师，对自己的弟子约束不严，造成今日局面，”云韵作为一宗之主，心中自有成算，“解除宗门事务半年的管理权。”
云棱面容肃敬地行礼，服膺地说道：“多谢宗主宽宥。但是云镜、蒙济都是我的弟子，如果不加重处罚，恐怕大家不服。我自请在静思堂思过一年，解除我一年的宗门事务管理权。”
云韵连忙伸出玉臂将云棱长老扶起来，“云棱长老，您劳苦功高。即使你自请处罚，那我也不能让你在静思堂待上一年，怕是要寒了众长老的心。”
云棱执意不肯。
云韵犹豫地说道：“那免除静思堂思过的惩罚，解除您一年的宗门事务管理权。”
云棱又要延长时间。
“不能再多了，宗门执事勉强应付得过来一年的宗门事务。要是三年，这偌大的云岚宗怕是就要被俗务压塌了。”云韵如此说道。
纳兰俨然内心一沉。不，一年的时间远远不够！
然而今天的事已然被老师了结。他必须要想办法在云岚宗获得话语权，阻止云棱再度掌权。至少，绝不能让云棱来主持三年之约的决斗！
他牢牢地盯着大殿里与老师交谈的老者，却没有察觉自己思量的模样全然落在云镜平淡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要说： 伏笔算是都收住了，俨然马上要去见我们的云尊者了。
大家觉得云镜是怎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