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星火熠熠》昝语枢

68、chapter 68

　　晨阳合作案谈妥之后，岑舒菱悬着的心稍稍放缓了些。
　　之前与税知行有约在先，所以，晨阳新型SUV上市广告策划之事，周凛尤为重视，特派岑舒菱所在的第一分部重点策划，由她直接盯着进度。

　　何晴虽说心中颇有微词，对报价更是不满，但此价格恰恰是在岑氏规划区间内，见这块难啃的骨头竟被周凛和岑舒菱啃下，她再不服，也只能憋着。

　　岑舒菱这几天几乎住在公司，每天游走在策划和设计组之间，生怕出一点岔子；项樾初入公司，近些天也没歇着，被汹涌而来的工作简直压垮的两人几乎没怎么见过面。

　　那天她还在电话里纳闷：“怎么同一城市的两人的待遇还不及之前的异地恋呢。”
　　异地恋起码还有时间煲一下电话粥，撒撒娇，腻歪一下。
　　那头的项樾闻言笑了，很轻，但那笑声里夹杂着疲惫。“想见我吗？下班后去找你？”
　　这头的岑舒菱无声笑着，其实，她理解，两人现在都处于事业初始期，对待新的事物必须投入一百分的学习精力，每天的电话已是难得联系纽带了，何谈见面。
　　即使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找她，她也未必有时间见他。

　　“不要，”她说，“你太累了，有时间早点回去休息，别来了，你来我估计也顾不上你。”
　　项樾揉着太阳穴，听闻此言，无奈笑开，打趣道：“我们这算不算一对苦命鸳鸯。”
　　明明相隔数里，却不能时时见面。

　　“瞎说，”岑舒菱赶紧打断，“我们好着呢，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项樾赞同，“是，忙过这段就好了，但……”
　　他停顿几秒，欲言又止。

　　岑舒菱：“干嘛？”
　　“菱果，有个办法，”项樾开口，“可以暂时解决我们现在的苦恼。”
　　“什么办法？”
　　笔头在指尖旋转，蓦地一停，他说：“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菱果！”

　　岑舒菱听闻，蓦地一怔。
　　回海都后，她一直住在城郊的别墅里，主要是离第一分部也近；而项樾，没有选择和父母一起住，他很早就在海都商贸最为繁华地段置办了房产，回来后，他一直住在那里。
　　岑舒菱作为他的女朋友，说来还有点惭愧，对他的住所，竟一次也没踏足过。
　　两人最近的温存还是过年期间在他父母家。

　　和他住一起，可以每天见面，一起吃饭，一起上班，凛凛冬夜，还有人暖床，抱着入眠，似乎有点让人心动。

　　想到此，岑舒菱脸有点红，“住你那吗？可我上班怎么办呢？”
　　“那不是问题，”项樾循循善诱，“我在‘金桔’有一套三室房子，那里离第一分部很近，隔项氏也不远，我们住那吧，我每天可以送你上班。”

　　此番话，说服性太强了，让本就想念项樾的岑舒菱几乎没有反对余地。
　　“可我们住一起了，衣食住行都连在一起了，你会见到我最丑陋最不修边幅的一面，会嫌弃我，会不喜欢我吗？”岑舒菱食指戳着桌面，问。

　　项樾闻言不失一笑，“菱果，从小到大，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如果见到最丑的一面就不喜欢，那我现在，应该对你避之不及了吧。”
　　岑舒菱嘟起嘴。
　　“可没有，我从没有比此刻更确定的是，此时的我，比任何时候都爱你，菱果，跟我一起住吧，让我好好地照顾你。”

　　一席话，岑舒菱眼又酸了，她觉得自己变矫情了，跟他在一起后，总是被他一两句话就感动的眼泪直掉。
　　她在电话这边点头，说好。
　　项樾撑了个懒腰，人舒缓的往座椅上靠，“那本周日腾一天时间给我，我们搬家？”
　　“好！”

　　***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连续加班三个星期将晨阳广告策划方案提交之后，岑舒菱本以为终于可以松懈几分。
　　就在她忙里偷闲装扮一番准备去项氏找项樾时，周凛一通电话急促打来了。
　　“小舒，赶紧到总部来一趟！”
　　岑舒菱收拾文件的手一顿，“怎么了？”
　　“三两句不太能说清楚形势，你来了就知道了。”

　　电话一挂，岑舒菱二话不说打车往总部赶，周凛做事周全，处事冷静，一般不会在电话里表现出焦虑的语气，此时，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刚踏进总经办楼层，就听见走廊尽头周凛办公室传来的呵斥声。

　　“你们到底怎么审查的？！！……”
　　岑舒菱一愣，加快步伐，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周凛前面站了一排人，她带着疑惑走进，这才看见，是企划部领导层。

　　周凛见到她，脸上愠色才淡下一些，大手一挥，“出去给我好好反思，两万字检讨，明天上班交上来。”
　　气氛凝滞，落针可闻，众人屏气凝神，一一退出。
　　门被带上，岑舒菱走向正在揉太阳穴的周凛。

　　“出什么事了，周叔？”
　　“惠键集团涉嫌虚假宣传被查，现在他们一口咬定，广告内容及方案是岑氏提出、设计、策划、发行，目前，岑氏因虚假广告面临着严重的公关危机！”周凛回。

　　“惠键？”岑舒菱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们是保健品行业的？”
　　周凛：“没错！”

　　“爷爷生前不是定过制度，药品广告一律不接的吗？”岑舒菱倒吸一口气。
　　“那这就要问一下市场部和企划部是怎么执行命令的了！”周凛怒气未消。

　　几经沉默，他长叹一口气，绕回落地窗旁，视线朝外，爬上皱纹的手慢吞吞点了根烟。
　　“晨阳新车策划怎么样了？”周凛情绪平稳了些，似乎不想再谈论此事，悄无声息转移了话题。

　　“只等那边审核通过，这三个星期，我亲自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就好。”周凛点点头，“这次公关危机若处理得好，正面效益会提升很多，但若处理不好，损失不可想象，所以，晨阳这单，必须尽快拿下。”

　　岑舒菱点头，周凛的话不无道理，她自己对目前形势也了然于心。

　　短暂约会计划瞬间泡汤，翌日，岑舒菱带着已经成型的广告方案赶往晨阳，左佳开着车，副驾驶座是此方案的主设计师欧阳。
　　昨天晨阳反馈意见，方案均已按照要求修改完毕，此次前去，岑舒菱是抱着合作能一锤定音。

　　路上，项樾来电，岑舒菱正跟欧阳对方案情况。
　　“在路上了吗？”那边有引擎声传来。
　　岑舒菱出发前跟他报了行踪，简单介绍了今天的目的。

　　“过圣域桥了，还有十分钟左右到。”岑舒菱敲打着键盘。
　　“今天晨阳谁和你们谈？”

　　岑舒菱余光扫了眼左佳整理的行程表，“他们的企宣部总监杨立一行。”
　　项樾眯了眯眼，“税知行今天不在？”
　　“听说到广州出差去了，这个方案，杨立可以代表他直接做决定。”

　　那头应该在马路的十字交叉路口，喇叭车流声此起彼伏。
　　“你在外面？”岑舒菱疑惑。
　　“嗯，等红绿灯，马上也到了。”项樾语气没什么变化。

　　“你……？”岑舒菱心神一动。
　　“嗯，”没等她问出，项樾就证实了她的猜想。“是到晨阳，不是没很大把握吗？有我在，底气会不会足一点？”
　　“阿樾……”岑舒菱满是震惊，敲键盘的手也停了，“你今天不忙？”

　　那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自喉间振动发出的一声，低哑磁性，煞是好听，她耳朵都麻了。
　　“比起工作，菱果，我今天更想见你。”

　　***

　　推开车门，岑舒菱躬身下车，在停车站出口处，风口浪尖，她回头，毫不意外的见到了项樾，周身清俊，笔直地站在那儿。
　　只那一眼，恍如隔世。
　　工作的疲惫让两人此刻都变得有点颓，不如往昔光鲜，但见到彼此的那刻，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难耐的笑容。

　　阳光刺眼，项樾背着光朝她们走进，左佳和欧阳见此，很有眼力见的先行一步。
　　他直接过来牵住她的手，眼底青色一片，但那笑意，明晃耀眼。
　　“几个星期不见，不认识了？”他见到岑舒菱直勾勾的眼神，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揶揄出声。

　　不见面不觉得，一见面那刻，翻涌的、委屈的、复杂交加的情绪全涌了上来，岑舒菱盯着项樾的眼睛，眼圈都红了。
　　“阿樾……”岑舒菱搂住项樾劲瘦的腰，将脸埋进他胸膛，“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项樾顺势抱紧她，低头吻了吻她鬓角，“电话里不是说了吗，真想你了。”
　　岑舒菱没说话，双臂箍的更紧了。

　　两人在停车场静静相拥几分钟，有正事在前，项樾牵着岑舒菱出了停车场。

　　“晨阳上市后市值影响一直不高，归根到底，营销很大程度拖了后腿，知名度一直打不开。”项樾搂着岑舒菱进了电梯，跟她解释今天来的另一层目的，“今年它们想换个营销方案，意向与当今最火的男子组合‘VlookS’合作，拍一部品牌的微电影，由项氏牵头。”
　　“那你今天来谈合作？”岑舒菱歪头问。

　　项樾笑了一声，摇摇头，“Vlooks的合约虽说在项氏，但项氏目前没有合作的想法。”
　　“那……”岑舒菱有点迷惑。

　　瞧她一脸茫然的样子，项樾心念一动，余光瞥了眼楼层，头一低，直接吻上了她。
　　贴在她唇上两秒，喷涌的热气萦绕，晃得人有点晕，项樾退开，眼底深情一片。

　　唇上温润的触感一触就逝，岑舒菱耳朵热度迅速蔓延，红了一片，她轻推开他些，视线左右瞟了眼，低低地说：“有监控。”
　　他笑出声来，右手将她搂紧了些，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没事，让他们看吧。”

　　两人谈话中，楼层抵达，岑舒菱跟着项樾走出楼道，“你还没告诉我原因呢。”
　　眼看着他们即将步入晨阳前台，岑舒菱眼疾手快拉住他，非要问个明白。

　　项樾环视四周一圈，身子一侧，将她拖入安全门内。
　　“真那么想知道？”安全门内环境逼仄，墙角隐蔽，清洁工很难顾及，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灰尘的味道，项樾压低着嗓音，轻轻的在她耳边问。

　　岑舒菱始料不及他会直接拉她进来这里，空间的狭窄，让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他的耳语此时也格外清晰。
　　她点头。

　　“晨阳和岑氏的谈判现在处于一个不对等的关系，以至于你们现在陷入被动，”项樾清了清嗓子，耐心跟她解释，“尤其现在网络上对你们不利的消息不胫而走，税知行今天缺席谈判，甚至连个一把手都没留下，这是有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试探我们？”岑舒菱明白过来了。

　　“这本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商场上，更不可小觑每一个人，菱果，”他勾勾她的鼻子，“晨阳是你们的甲方，而项氏，是他们目前极力争取的利器，当任何事和‘利’这个字挂上钩，一切都好谈了，这就是今天我为什么和你同时抵达的另一层意图。”

　　“所以，你这是……”
　　岑舒菱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了。

　　今天他出现在这里，并不仅仅代表着他，而是代表着他背后的整个项氏，或者说代表着他在媒体界和娱乐圈里的影响力去跟晨阳谈！

　　濒临轰塌的残垣里，他为她建筑了一方铜墙铁壁；
　　让她有底气去狠狠甩那些趁机而入的奸客耳光。

　　被感动的七荤八素，岑舒菱拉下项樾的脖颈，不知脸上滚滚的泪水是否沾湿他的衣襟，她只想不管不顾的好好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