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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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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迹斑驳的铁门框,随着“哐当”的一声撞上,红色的铁锈刷刷而落,在白色地板上铺上了浅浅一层。
岑舒菱掏出钥匙,悬进锁孔,往右轻轻一扭,铁门随即“啪嗒”反锁。
她用手扒拉几下雪纺长袖的领子,将钥匙往包里一扔,踏着蒙蒙天色,步履匆匆的向外走去。
六月的琉河镇脱去春的嫩绿妩媚,换上了夏的深沉热烈,连空气也变的烦闷燥热起来。
梅雨季节,昨夜倾盆暴雨,地面一片潮湿,刚一出门,岑舒菱那双小白鞋彻底报废,整个鞋底全被水浸湿。
她盯着着那双惨不忍睹的脚,又回头瞧见天空零星落下的几滴雨水,苦笑一声,无奈伸手站在路边拦车。
五分钟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她站定,拉开后车门,弯腰倾身入座。
车在路口调了个头,随即四驱发动,一路飞驰而去。
远处青山匆匆,雨此时又开始淅沥起来,往外看去,那巍巍山娥上空浮着一层薄雾,增添了些许神秘。
车绕着城镇中心的沥青路洋洋洒洒的往前开,岑舒菱整个人窝在坐垫里,半阖着眼,透过车窗看周围景色漂移,安静,不语。
车内气氛沉默且压抑,司机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几次挑起话题无果后,也不再言语,于是就着后车镜,悄悄打量起后座的女人来。
那女人身着普通的雪纺白衬衫,一条水洗白的牛仔裤,清水寻常。
只是大夏天的,除了那双随意搭在靠椅上葱白纤细的双手裸、露在外,整个身体全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衬衫的最上面一颗纽扣也不放过,像丝毫感觉不到外面三十几度的热度般。
司机随意抬手揉揉鼻尖,视线慢慢向上转移。
白,视线所及之处,触目惊心的雪白,那脸庞像不曾见过天日般,连皮肤底下的青筋血管都能清晰看见。
一头乌黑利索的短发至下巴,将整个巴掌脸映衬的精致细嫩,下巴尖俏,唇珠饱满微抿,再往上了些,那“驼峰鼻”弧度适中,小巧饱满,眼睛尽管半阖着,但仍能从那眼睑中瞧见深深的一根褶皱。
这么细细一打量,竟是一个不显山露水的美女。
美则美矣,只是,司机叹息着摇摇头,周身清冷萦绕,只可远观啊。
正惊叹着,蓦地,后座终于有了动静。
下一秒,那双清凉冷媚的眸子倏的转了过来,在后视镜了与司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空气骤然逼仄起来,那眼神明明波澜不惊,但是隐隐的,有让人瞬间窒息的压迫感。
“咳咳。”司机尴尬地哂笑一番,假装不经意道:“这鬼天气,真的是烦人哦。”
说着伸手,按开了车内广播,缓解尴尬。
磁性而又清朗的嗓音透着无线电流在车厢内舒缓散开,一如当初少年的干净清澈,像远方空谷传来的天籁般。
岑舒菱心猛地一缩,瞬间剧烈的震动起来,跳到了嗓子眼。
她蓦地死死掐住食指,阵痛袭来时,她才感觉自己存在着。
本以为早就炼就了一副铜墙铁壁,原来,当再次触碰到这熟悉的声音时,还是会溃不成军。
这首歌是《欢愉》,是那人最近新出的专辑的主打歌,一经推出,霎时引起一阵轰动,瞬间火遍大街小巷。
宛转悠扬的乐曲包裹着他低沉的声线,他唱着“一心向往的阳光,犹如初见你时的笑靥如花,清澈而纯洁;”
“我走过无数遍从前驻足的泥泞路,却再难寻觅那时的欢愉。”
“……”
深情且炙热。
歌曲末梢,电台主播将歌中的背景娓娓道来;
“项樾的欢愉也是青春的欢愉,这是收录在他最新专辑<回来的路>中的主打歌,这首歌一经推出,瞬间传遍大街小巷,传唱度极高,将青春时期青涩的美好囊括其中,又带着点无限的怀念与洒脱,这首歌已入围了今年“金音奖”最佳歌曲,我们也期待他能得偿所愿。”
是钟蕾吧?岑舒菱想。
他想要留住的、怀念的、青春的过往,是钟蕾吧。
那年冬夜寒风凛冽,“呈碧圆”门口高大粗壮的梧桐树下,光秃秃的枝丫随风摇曳着,那男孩一改往常的自信果敢,取而代之的是内敛含蓄、神情紧张,他背对着那惊愕不安的女孩,含情脉脉的吐出“我喜欢你时”,是那样的热烈而坚定。
岑舒菱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驽定的叫嚣着,它深深撞破她心中掩饰的、隐藏着的期许,将现实的大幕拉下,裸、露在她面前。
她瞬间跌落谷底,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苦涩自心间到口鼻,舌尖往上颚抵了抵,皆是苦涩。
“到了。”司机一声突兀的提醒,打碎了岑舒菱纷乱如麻的思绪,她匆匆付了钱,机械麻木的弯腰下了车。
踩到实地的那一刻,抬头瞧见前方不远的大大的“琉河百货”的标志,这才大梦初醒。
岑舒菱是在两个月前来到琉河镇的,逃脱了近三年的黑暗梦靥,终于天光大亮,彻底回归。
琉河镇不大,隶属于襄铃市,是一个国内的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地方。当初李亦轮问她回国之后想要去哪儿时,她毫不犹豫的选在了这。
这是岑舒菱爷爷岑政生前的向往,也是他一辈子执着的地方。
若干年前,岑政每每说起这个地方,眼中总有千万种柔情,与奶奶杨澜娟邂逅、生离包括死别好像就在昨日,就在眼前。
这天气大抵又有风雨欲来的架势,岑舒菱收敛些情绪,裹紧背包,匆匆迈向百货商店旁边的一家便利店。
工作是一月之前敲定的,没有身份证,没有学历,岑舒菱刚来时身上的钱也是相形见绌,那还是走之前李亦轮硬塞给她的,是他几乎所有积蓄。
她用几乎一半的钱在破旧的镇东老小区租了个单身公寓,租期一年。解决完落脚点之后,经房东介绍,又找到了这家便利店收银的工作。
工作简单而琐碎,工资不高,但好在,终于让飘荡的心有了一点归属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生活下去。
“小岑,来了?”刚进店门,一个女人站在货物架后笑着问候。
岑舒菱对她笑笑,算作是回应。
打招呼的是便利店的老板王姐,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是房东太太的亲姐姐,为人倒还和善,经常将店里的一些商品塞给她带回家。
岑舒菱脱下背包,立马套上了工作马夹,开始收拾收银台的卫生,准备工作。
王姐见她手脚勤快麻利,顿时笑弯了眼角,青睐有加。
“小岑啊,昨天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啊?”王姐悄悄凑上来,眼睛眯成一条线,问道。
岑舒菱拖地的手一顿,随即恢复寻常,耐着性子扯着嘴角应对:“我现在还小,还没有考虑这回事呢!”
“小什么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要上学了。”
说到这事岑舒菱头又开始疼了,王姐人确实不错,但这八卦爱操心的女人的通病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岑舒菱这一个月来,长得漂亮,话不多,只会闷头做事,手脚也挺麻利,非常得这女人的心,这寻思着将家里表叔的儿子介绍给她呢。
王姐还在念叨,“女人嘛,就是吃青春饭的,还不趁着年轻,找个多金体贴的男人嘛,不然到时后悔去吧。”
“……”
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洗脑似的,直到岑舒菱无奈的点头答应去看看,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头打电话去了。
***
琉河镇不远的沙河镇,大气磅礴的襄铃古城屹立于此,不少剧组慕名前来,在此地取景拍摄。
随着导演大喊一声“咔,完美,收工。”
剧务人员纷纷散开,开始清理现场,收拾机器。
一个通宵的大夜戏,众人脸上疲惫尽显。
“樾哥!”助理王铮拿着水杯凑到正卸妆的男人面前,“喝口水吧。”
男人气宇轩昂,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清冷气息,将军扮相将整个头帘全都掀了上去,他眉目清俊硬朗,五官像是精雕细琢般立体,下颚线冷冽,薄唇微抿,棱角分明。
项樾整个身子全然倚靠在座椅的后背上,任化妆师在脸上混乱的擦拭着,听到动静,他眼皮动了动,慢慢掀开一层缝隙,抬手接过水杯。
“几点了?”他抿了一口温水,抬头问道。
“八点。”
他眉目蓦地皱了起来,太阳穴烧心的阵痛,他抬手,揉揉眉心,“今天有别的通告吗?”
王铮盯着他的疲态瞧了半晌,试着商量:“今天按照安排有一个电影节的红毯,可你夜戏通宵一整夜,要不,别去了?”
“记者多吗?”男人揉了半晌,索性放弃,整个眼睑重新闭上,冷不丁的一句。
王铮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想到他问的是电影节的媒体数量。
忙不迭回道:“主办方这次下了血本,立志打造中国最闪耀的电影节,媒体数量达到100家,其中包括16家国外媒体……”
“去!”还没等他将话说完,一声令下,男人的回答掷地有声。
“可是樾哥……”
“说了去!”
项樾倏然睁开眼,浓墨深邃的眸子猛地睁开,眼中坚定的表明了态度,不容置疑。
“好,我马上去安排。”王铮妥协,掏出手机就向外走去。
“等一下。”
王铮站定,掐着的手机还没凑到耳旁。
“怎么了,樾哥?”
“有烟吗?”
王铮左掏又掏,口袋空空如也,抓着头发回道:“……没。”
“哪里可以买到烟?”
项樾眉间止不住的烦闷,那股躁动阵痛蔓延上来,急需什么压抑住。
王铮在手机上查地图,“这里地势偏僻,买烟恐怕得去邻镇的琉河镇上。”
边查边像个小媳妇嘀咕道:“栋哥说了,你这嗓子,可不能在抽烟了。”
项樾像没听到后面一句话似的,“开车多少分钟?”
“半个小时。”
化妆师卸下妆,收拾下出去了,项樾从椅子上站起来,欣长高大的身形逼近,匀称有力的双手往前一伸,眉目一挑。
“……什么?”
“钥匙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语来啦,这篇文的设定在写末路阑珊时就想好了,那段时间总有一些人的轮廓在脑海中飘荡。
蓝衫一完结,就迅速着手更这篇文了。
这篇文在写作手法上也换了,全部用第三人称,文笔较上篇文有了一个提升。
我也相信,在情节上也会更跌宕起伏一些。
所以,我希望,这篇文,数据能好看一点,不要再像上篇文那样,冷到底了。
最近也辞了工作,让自己放一个月的假,专心写作,更新上应该有保障一些。
总之,希望大家多收藏,多评论,多与我留言撒花啦!
感激不尽。
——漫漫冬夜求抱抱的昝语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