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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急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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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浅淡的银纹,从他的颈下穿过。
随着衣裳的解开,许辞生发现,这东西根本不能称之为一条银纹,而像是一条将他整个身体束缚住包缠住的长蛇。
想到长蛇,便想起项阡陌身上挂着的那条银链。
许辞生将所有衣裳都解开,发现那银纹从他的颈下开始,圈圈向下,连脚踝上都系了两道。
这是个什么东西?
许辞生叹了口气,将衣裳重新一件件穿上。
既然平常在身上都没有感觉,那么暂且放着,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与魏清池约定了两日后相见,在这两日间,许辞生准备出去逛逛,顺便解了心中的一个疑惑。
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黑猫。
黑猫赶忙将尾巴拍下,战战兢兢地坐着,装得一派无辜,仿佛刚才从来没有注意过许辞生。
许辞生将它抱起,顺了顺毛。
这小东西来的蹊跷,也不知是个什么。是灵兽还是妖,还有待商榷。
许辞生摸索了片刻,便在附近找到了典籍铺子。
这里的世界观,与书中的倒是很相似。魔界人界与妖界三足并立,只是妖界受过其余两界共同的征伐,因而势力极微小,封闭了界域,不与其他两界来往。
而偶尔误入人界与魔界的妖兽,也会被视为全民公敌。正是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许辞生正怀疑,手中的这个小家伙,会不会是个年纪比他还大的妖修。
不过妖必定有妖丹。有了这一认识以后,许辞生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出了探测妖丹的法子。
他抱起黑猫,运起灵力。
黑猫好似一点都不怕他,只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反抗的意思。
许辞生弯唇笑了笑,只希望这法子不要让小猫感到难受才好。
一番探测完了,许辞生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在这只猫的体内感受到妖丹,也就是说,这只是只灵兽罢了。
小猫之前的表现太过灵性,让他怀疑这是个妖修;现在看来,却只是一个稍微开了灵智的猫罢了。
小猫不是妖修,让许辞生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
倒不是说怕妖修对他做什么,而是一个流落人间的妖修,很难全身而退回到妖界。
在原作中,燕舟的心上人就是妖修,两人差点殉情,最后还是在男主的帮助下,才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
如今事事都与他想象的不同,倒不知如今燕舟的心上人如何了。许辞生安下心,手指若有若无地缠绕着,逗弄小猫。
项阡陌感受到了许辞生对他的探查,却没有任何担心。
他又不是妖修,现在也没有妖丹。曾经有过,不过被毁了而已。
现在看来,妖丹被毁也是件好事,至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亲近师兄。
他两爪用力,抱住许辞生的手指,用小舌头在上面舔了舔,把流氓耍的一派无辜。
许辞生毫无察觉,只当它是在像自己表示亲昵,一如往常地逗弄着小猫。
项阡陌以为,虽然解落叶惹了一堆的事情,但好歹魏清池这次做了件人事,让他能和师兄多多相处一会儿。
这种想法的破灭,就在当天晚上。
当天晚上,一个少年敲开了许辞生的门。
他开口便唤:“许恩公。”
许辞生不明所以,稍反应了一下,发觉可能是从前原主认识的人。
这孩子叫许辞生“恩公”,倒让许辞生感到有些触动。
来了几日,听到的都是关于许辞生哪里哪里不好的言辞。对他最友善的项阡陌,又偏偏是个魔界尊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现在突然来了个小孩,对许辞生仿佛很是感激,实在是大出所料。
少年进了房间,还没等许辞生开口问,就介绍起了自己:“恩公可能不记得,我叫谭宏。之前流落在街头时,恩公曾经带我吃过一顿饱饭。”
许辞生有些意外。那个别人口中杀生成性的“许辞生”,怎么也有善心大发的时候?
少年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吃惊:“我那时偷了恩公的乾坤袋,恩公抓住了,也没与我计较……从那时我便想,若是有一天能够逃出来,还是要投奔恩公。”
这少年的意思,是他被威胁着才偷了许辞生的乾坤袋?许辞生点破:“你话里有话。”
谭宏点点头:“我本不是流落街头,而是被人逼着装作乞儿;也不是为生计所迫偷了恩公的乾坤袋,而是我的任务本就是偷恩公的乾坤袋。”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不知道……解落叶不会告诉我这些。”少年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很轻,落到许辞生耳中,却如一枚炸弹。
“你是说,指使你的人是解落叶?”许辞生问。
谭宏肯定:“正是如此。”
“你是他的属下?”
“我算不得他的属下,只是被他要挟利用的人。”谭宏神色落寞,“我替他办了许多事,本没想要取得许恩公的原谅……他虽然没告诉我乾坤袋中有什么,但告诉了我,你的身份。我前几日逃出来时,就见过恩公,可是没敢来找你。”
为什么不敢来找?恐怕不是因为怕麻烦他,而是怕来找了自己,就因为帮解落叶做过事而被冠上个“罪恶”的名号,还没来得及说自己有什么事情,就被一剑杀了吧。许辞生哭笑不得。但同时更好奇,有什么事情,能让这孩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也要来找他。
谭宏果然愤愤道:“可不论如何,我也不能让解落秋一个人将所有人都给骗了!”
“他是如何骗的?”
“解落秋他……没有死。”少年说话时,还有些胆怯的模样,仿佛害怕解落叶下一秒出来将他给吃了。
因为见过了正堂内蹊跷的尸体,心中有些预料,所以对“解落叶并未身死”的消息,许辞生没有过多反应。但落在少年眼里,就变成了他处变不惊的象征。于是更加言辞恳切道:“恳请恩公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这词用的有些尴尬,然而少年在谈到解落叶时,眼中的怨恨不似作伪。
许辞生便问:“他做了什么有害苍生的事情?”
“他欺世盗名!”少年仿佛早已想好了说辞,只待许辞生发问。
原来解落叶现如今已经将解家家主之位传了下去,否则若是许辞生一剑杀了一家之主,解家早已来找他拼命了,哪能像现在这么风平浪静?
然而如果少年的话是真的,那么这个解家所谓的新家主,只是解落叶为了在暗中操控解家,而设下的一个幌子罢了。
解家如今的家主,明面上是解落叶的儿子,实际上另有其人。
“解家如今的家主是谁?”
少年语气轻蔑道:“他叫谭青,是我的同胞兄长。是个小人。”
解家如今的家主,竟然不是个解家人,而是解落叶的手下。若是传出去,恐怕解家的声名将土崩瓦解。
解落叶将家主之位让出去,而自己却要做什么呢?
问了少年,少年也只做不知。许辞生便又想起原作中解落叶投奔魔修一事。可项阡陌口口声声说解落叶与魔界没有联系。许辞生也不知应该相信谁。
许辞生将旁的事情都先放了放:“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将解落叶给杀了?”
“正是如此!我知道解落叶的老巢,请恩公为民除害,在那以后,恩公若是想要我的命,我定当提头来见!”
少年义愤填膺,许辞生也没有推辞的理由。况且就是没有少年这一茬,因为解落秋蹊跷的死法,原主若是知道了解落叶还活着的消息,也不会放过他。
许辞生打定了主意,用这事将自己与原主做个了结。
原主在这世上活了不知多少年,关系千丝万缕;可他许归却是初来乍到,只想重新开始。若是接手了许辞生的一切,不管他是不是迷惑,会不会露馅,原主定然是不会满意的。
许辞生在从前的世界中,连鸡都没杀过,这初来乍到却要杀人,心中不由有些惴惴。黑猫不知何时跳到他的肩上,许辞生用手安抚了一下它,也平静了自己。
用了旁人的身体,总得付出点代价啊。
于是便打定了主意要随着少年去杀解落叶。只是在此之前,许辞生还有件事要处理。
便是与魏清池的约定。
可当许辞生提出要晚两天再去时,少年却急了:“解落叶这几天正好在老巢中走不开,若是他得了空,恐怕就找不见踪影了!”
许辞生知道他其实是怕解落叶来抓他,所有的目的也只是将解落叶置于死地,与天下众生无关,口中那句“恩公”也没有什么诚意,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他与解落叶的私仇罢了。
可许辞生何尝不是,只是求自己一个心安罢了。
两人心思南辕北辙,目的倒是相同。目的相同了,做事上又产生了分歧,让许辞生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准备交代那位茶馆的说书人,让他朝魏清池转达自己的歉意。
只是当他去茶馆时,却没见着那位说书人。
听旁人说,他在那一日与许辞生交谈完后便走了,仿佛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