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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花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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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你当是放心了罢。”祁则立在叶贞身侧,看着马车没入黑夜。
叶贞侧首,一双潋滟眸子看着他,“谢谢你。”
“这都小事。”如今只要是她所求的,他皆会竭力去办好。
“喏,还你。”叶贞将手中的金鱼花灯递给祁则。
他将花灯推回叶贞跟前,“挺好看的罢。本就是给你买的,我一大男子,一路提这花灯过来,已是很显眼了。前几日惹得姑娘不快,送你花灯赔礼了。”
“我说你平白给我买花灯作甚。”她将手中的花灯举到眼前,“看在这条小金鱼的份上,本姑娘便不与你计较了。再说,你也答应不出手搅场子,我可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姑娘大度。”祁则朝叶贞鞠了一礼。
叶贞被他逗笑,“那是,今夜的好戏,便是劳公子出力些了。”
“且放心就是。鱼儿已是上钩了。”他拉了身上长披,“走罢,一路逛着回去驿站了,我可是还等着看好戏呢。”
二人折回热闹的街道上,叶贞手上一直提着金鱼花灯。闲庭信步间,祁则余光时不时便是瞟向她,只觉似是回到了话本外,他带着叶贞自皇宫中偷跑出去逛灯会之时。
凉风徐徐,空气中萦绕的淡淡梅花香气不减,二人静静走着。叶贞不时驻足看看摊子上的物件,祁则便是安静的陪在一旁。
忽的,兮水河边响起了尖叫声,本是有序的人群霎时骚乱起来。
不少人口中皆是呼喊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放花灯的河中浮出了许多尸体,冤魂来索命了!”
随着呼喊,场面霎的更是混乱一片。尖叫不减,更甚有人被撞倒,哭喊声不绝。人潮拥挤而来,叶贞下意识去护着手上的金鱼花灯,猝不及防被人潮挤走。
方是寻到她踪迹的陈莫见状,便是即刻朝着人潮奔去,今日一切是为了吸引孟承允的注意,其它更为重要的,是要看护叶贞周全。
月明镇府衙。钦差尹巳接过侍卫送来的茶水,端进屋中。
“大人,你请用茶。”他讨好笑着将茶水搁到贺章跟前。
贺章乃是朝中尚书,年过半百一头花白头发,面上纵横着经年岁月刻下的皱纹。他搁下书信,端了茶水浅啜一口,“你可是去驿站中瞧过?”
“回禀大人,近日忙于搜寻贪墨案子的证据,下官一直在府衙,还未来得及去驿站。”他擦了额间的汗珠。
端坐桌案边的贺章搁下茶水,再是拿起书信,“倒是有趣,估摸这位已是知晓我在此处,便将信送来你手上。偌大宣国,失踪一个郡主,不算大事,而若是出走对象,是战功赫赫炙手可热的准皇子妃,便成了震动朝野的大事。”
前些日子,已是寻到了华宁郡主的尸体,他将消息按下,并未将情况上报到朝廷,只是想借此事大做文章,让孟承朗同孟云伊背后的势力生出嫌隙。
不想这位三皇子不知何处得到孟云伊出走的风声,直接便打算寻个样貌神似的,才是大战告捷便冲着叶家村去了,想必早已有了李代桃僵的心思。如此,还少得他去挑拨,只需将其揭穿就是。
“大人所言甚是。”尹巳狗腿的附和着。
“你明日便去驿站,见见三皇子带回的人。”他一只手抬着信,另一只手搁在桌上不断敲打着,“还有徐家三子那边,都是处理干净了?”
“回禀大人,昨日属下来报,已是处理好了。”
“很好。我不便出面,一切劳你辛苦了。”
尹巳狗腿笑着,“应当的。”由于案子的牵扯,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贺章老谋深算,未留下半分马脚。他冒险自京都而来,只是审视需不需将他舍去,若是做得不干净,仅仅是一小小府尹和里长,如何能担下所有罪责。
到时,被推出去定罪的,恐便是他尹巳。
“大人,不好了。”衙役急急拍打着屋门。
尹巳跨步到门前将门打开,“出了何事,如此慌张作甚。”
“启禀大人,出,出事了。方才巡街衙役来报,兮水河中出现了浮尸。”
他转而看向屋中,贺章抬手一挥,尹巳跨步出门,口中吩咐道:“叫上所有衙役,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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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骚乱的人群中,祁则急急呼喊着叶贞。
她早是淹没去人潮中,一直被人潮带着往后退。叶贞小心翼翼的逆着未走几步,几番险些被撞倒。人声嘈杂,祁则在推搡叫喊的人群中四下寻不见她的身影,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陈莫寻了大半日,在找错两三身形相似之人,他终于瞥见人潮中跌跌拌拌逆行而来的那抹身影。
“当心!”
叶贞再次被撞到,手中金鱼花灯落到脚畔,身子往后跌去。陈莫急急过,她已被一弯坚实的臂膀扶住。
他愣在原处,随着人潮被左右推搡着。
“祁则。”叶贞看着扶住她的人,再看四周人来人往汹涌慌乱,不时仍旧推搡着二人。她被人一推,扑跌到祁则怀中。
浅淡如松柏的熏香味钻入她鼻中,她不住心悸,慌乱的将其推开,不想才是退开一步,又被拥挤而来的人将她撞到祁则怀中。
祁则嘴角克制不住的挂起笑意,双臂将叶贞与周围推搡的人群割开,避免她被推倒。
叶贞欲要挣开,他低声道:“莫动,当心摔了。”
甜腻的脂粉香气袭入鼻腔,祁则仔细的护着怀中的人,已是笑得满面傻气。就这般,亦是挺好的。
人潮中,陈莫双手紧紧握拳,眸光定定锁着不远处拥在一处的二人。他兀的被挤到街边的摊贩处,撞倒了木摊上搁置的布匹。
摊主见乱,早已闻讯躲了起来,自是没有人与他纠缠所要赔偿。
当下他若是过去,与祁则起了争执,那先前布局所做的一切,便是前功尽弃了。陈莫松开握成拳的手,没落的转身离去,只此一次,孟承朗,再无下次。
人潮散去,街道上稀疏躺着三三两两受伤的人。
“多谢。”她自祁则怀中脱开,蹲下身去拾捡脚边被踩破的金鱼花灯。
温软不在怀,他心中略是怅然,看她去捡花灯,弯腰去扶叶贞,“无需客气,你无事便好,莫捡了。”
叶贞拿着破了的花灯站起身,“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