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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石榴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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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贞与林氏还未走到叶家门口,坐在门前巴巴盼着小娘与阿姐的叶平就瞧见了二人,他即刻起身,朝着二人奔去。
叶平一头扎进林氏怀中:“小娘,平儿担心您一夜了,您无事儿罢?”
“傻孩子,小娘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吗?”
“平弟,你何时坐在门前的?”叶贞看着门槛上的一团水渍,无奈的质问叶平。
“啊?没多久。”
“是么。”叶贞将叶平拉到跟前,看了他的身后:“衣裳都湿了,还说谎。你不觉着凉么?”
门前就他坐着的那一块是湿的,这小家伙定是雨水还未干透就坐那的了,想来等了很久了的。
“这个——”叶平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对着林氏道:“小娘,阿姐欺负我。平儿还不是因为担心小娘和阿姐。”
“好了,贞姐儿是关心你,我们进去换衣裳好不好?”
“好的。”叶平乖巧的点头应和,一手牵着林氏,另一只手挽了叶贞,撒娇道:“日后平儿再也不离开小娘和阿姐了。”
“真粘人。”叶贞佯装嫌弃的推开叶平挽在臂上的手。
“小娘,你看阿姐。”
林氏温婉笑了,轻抚了叶平的头,对着叶贞道:“贞姐儿便是莫要逗弄平哥儿了,走,进去换衣裳罢。”
“是了,小娘。”叶贞得意笑着,捏了捏叶平白嫩嫩的面颊,才又是对林氏道:“小娘,当心些脚下。”
跛着脚走进院子,脚伤有些微微犯疼,她再次驻足,抬头看了院墙边的石榴树。狂风暴雨过去,压满枝头的石榴有的裂开了嘴,露出饱满晶莹的果实,看起来真的十分美味。
“贞姐?”林氏轻轻扯了叶贞,叶贞回神。
叶平顺着她所看的方向看去,嘿嘿笑着道:“阿姐想要吃石榴吗?”
叶贞轻轻点头。
“贞姐若是想吃,待你脚伤好了,小娘带你去摘罢?”
“我也要去小娘。”谈到摘石榴,叶平更是兴奋,接着对她道:“阿姐,先前你都不吃石榴,其实石榴很好吃的,特别是我们家这颗从镇子上石榴树,结出的果子可甜了。”
“嗯,改天尝尝。走罢,让小娘回去歇着,你也赶紧去换换衣裳,莫要着凉了。”
先前不是庶女叶贞不吃,而是杜撰话本的人本就是刻意针对她,她喜欢的,话本中的庶女叶贞一概不会得到就是了。
仔细照顾林氏上榻休息,叶贞又等着叶平换过衣裳,二人去往小厨房中煎药。整个过程中,叶平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他,实在被叶平絮叨得头疼,叶贞便转开话题,问起叶平功课。欲要将他支开去读书。
谁知叶平一听见,更是来了兴趣,滔滔不绝的与叶贞说起他看的书本上如何如何。
叶贞十分后悔,不该提起这般的话头。随即的,她又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平弟很喜欢读书?”
“啊?”听见叶贞忽的这般问,叶平一愣,所思片刻之后认真开口道:“不喜欢。”
“啊?”这回换叶贞懵了,不喜欢他说起来那般的滔滔不绝。
谁知叶平却是接着道:“阿姐,我不喜欢大娘子,所以我更愿意喜欢读书。”
“你是因为不喜欢大娘子才读书的?”
“不是。”叶平摇头,随即接着道:“阿姐,若是平儿好好读书,爹爹便会对小娘好些。平儿还想日后考得功名,为小娘和阿姐撑腰,所以想好好读书。”
“人小鬼大。”叶平摸了叶平的头:“想这么多你不累吗?”
“为了小娘和阿姐,平儿愿意好好读书。”
叶贞不住愣神。话本中所描写叶平却是喜好读书,但是为了给他悲惨的人生埋个引子,自话本中的桥段来看,只是为了与他被徐氏打成残废后郁郁不得志做个鲜明对比。
不想他心上竟是想这般多的么?还是,因为她阻止了徐氏作恶,已然改变的话本正是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了么。叶贞扶额,告诫自己清醒些,如今一切皆是变数,福祸难料,不可大意。
炉子上的汤药沸腾溢出了药罐,浇在火炉上发出呲呲声响,她赶紧拿了帕子将盖子揭开,之后才是笑着打趣叶平道:“我便是等着你为我撑腰的那日了,平弟可是莫要光说不做。”
“阿姐等着便是。”叶平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胡家。
自早上见过胡亦瑶,午饭吃食是叶贞送来的,进到屋中收拾碗碟的人却成了郎中胡绍。祁则再是未见到胡亦瑶,他暗自思忖:她是害羞了么。
寻思过后,他又是摸出绣帕,对着帕子里的半截人参傻笑。
到晚膳时候,瞧见送吃食过来的人依旧不是胡亦瑶,祁则心上又是暗自偷笑,这女子变扭起来,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正是自恋上头,确是不知胡亦瑶自早上走了一趟,觉着他太过轻浮,便是决意避开些。
而胡亦瑶心上已经有了良人,便是傅宁飞。
又过一日。
叶贞找了端了汤药让林氏服下,正在厨房中准备吃食,叶平双手背在身后,神神秘秘的走进小厨房中。
“怎么过来了?”方才她过来厨房时候还瞧着他在埋头用功。
“阿姐,你看。”叶平将背着的手伸到叶贞面前,手上捧着一个大大的石榴。
“你去摘石榴了?”
“嗯。”叶平高兴的点头。随后,他将石榴递到叶贞手上:“阿姐,我们剥开尝尝罢。就尝一尝,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的,好的。”叶贞脚伤未痊愈,依旧有些跛脚。
她走到砧板前,将石榴放到砧板上,用菜刀轻轻割开几道口子,认真剥了起来。
剥好,她分了一半给叶平,二人开心的吃了起来。
“阿姐,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是不是很甜?”
“却是很甜。”叶贞将一粒粒宝石般的石榴不断送往口中,随即对叶平道:“平弟,你可是喝过石榴酒?”
“没有。”叶平摇头。
“我给你酿石榴酒喝,如何?”
“好啊,好啊。”叶平兴奋拉着叶贞,道:“那阿姐,我再去摘些石榴来罢?”
“不着急,等我做好吃食,服侍阿娘用了午膳,日头落下去些,你我再去摘。”
“嗯,好的。”
林氏自鬼门关走了一遭却是命大活了过来。消息传到徐氏耳中,还在娘家等着“好消息”的徐氏即刻带着儿子叶康自月明镇赶回叶家。
周婆子依照她的吩咐,先去了于家找杏子嫂,想要问清来龙去脉。
她到了于家门前,却是见门上落了锁,仔细问了旁的邻居。她才是得知于勇下午时候扛着锄头去了田地里,杏子嫂昨日就带着于香巧回了娘家,说是娘家那边托人来了消息,让她回去一趟。
如实将消息带到徐氏耳中,徐氏晒然一笑,跑得倒是快。
叶贞正与叶平在石榴树边摘石榴。
树干上搭了木梯,叶平爬在石榴树上,将竹篮挂在一边的树枝上,开始挑肥拣瘦。未过多久,竹篮中已是装了一堆石榴,个顶个的大,他仍旧贪心的看着枝桠上的果实,迟迟不愿下去。
“平弟,你当心些,摘得差不多就下来了。”
“知道了阿姐。”
树上的人应着,却是不见下来,叶贞都看见竹篮中堆的石榴冒了头。她接着又道:“我看你也摘了不少了,快是下来吧。”
“再摘一个。”
周婆子搀着叶康与徐氏走进大门,就看见石榴树那边热闹得紧。徐氏面色阴沉了几分,周婆子欲要走过去,徐氏对她使了眼色,便是朝着花厅走去。三人在花厅前驻足片刻,徐氏朝着周婆子交代了几句,她便是扶着叶康穿进花厅。
徐氏转而走向林氏所住的侧屋而去。
叶贞一心扑在树上叶平怀中的石榴上,又是担心叶平大意自石榴树上摔下来,丝毫没心思注意其它的。
叶平摘得心满意足,正要自石榴树上下来,便是瞥见走向花厅那边的徐氏与周婆子。
他急急对着树下的叶贞道:“阿姐,大娘子回来!”
“回来了?”叶贞下意识的瞧了大门前,不见徐氏,随即便是看向花厅那边,果真瞧见了人。
叶平自石榴树上提着竹篮下来,将一篮子石榴搁在叶贞脚边,急急道:“阿姐,我瞧着大娘子朝着侧屋去了,如何是好。”
“平弟,你我且过去。”
叶贞脚扭伤了,心上火急火燎,由着叶平扶着一起走,还是走得不快。为了不让叶平过于忧心,她还得掩饰住心上的焦急。
屋中,林氏见到徐氏,赶紧自榻上起身。徐氏笑着走到榻边,虚情假意说了几句让她莫要起身的言语,而后坐在一边的木椅上去了。林氏如何听不出她是在客气,拖着还在病中的身子爬了起来,陪着她坐在椅子上。
叶贞与叶平二人前脚进去屋中与徐氏问过安好,后脚周婆子便是送了叶康折返回来,徐氏与她低语几句,周婆子便是又走了出去。
她接着与林氏说道:“慧娘,听闻你落水了,身子可是还好?”
“劳烦大娘子记挂,奴家身子已是好多了。”
徐氏拉了林氏的手,如同好姐妹话家常一般,笑意俨然的说道:“好了就好。那日娘家有事儿,前脚才是赶着回去,你后脚就是落水了。待我得了消息,也是过了一日多了,我还在想,若是你有个好歹,我该是如何与老爷交代。”
“奴家能到叶家做妾已是福分深了,哪日若是真的没了,亦是命。怎能怪罪到大娘子身上,要大娘子与老爷交代。”
“阿娘。”叶平听见林氏自怨自艾的言语,很是难受。
“平弟。”叶贞拉扯了叶平,轻轻摇头。
徐氏瞧着二人的小动作,笑靥更是灿烂,对着林氏道:“你这话说的,老爷如今在外公干,我若是不能为顾好内宅,不是平白招了她人的口舌,落得里外不是人了。”
听着徐氏话里有话,林氏一时之间便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