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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Episode three ...

  •   Episode three

      “我对自己说,尽管我曾经那么热烈地爱过她,哪怕她是怎样地举世无双,但也和当年的境况分不开,我们是在那种境况中相识相爱的。在我看来,把一个所爱的女子,从和她相遇、交往时的整个环境中抽出来,朝思暮想,一心一意把她本身没有的东西理想化,也就是把和她一起生活的历史理想化,把促使爱情形成的历史理想化,这是一种错误的思考。
      说到底,我在这个女人身上所爱的,并不是她为自己的那部分,而是她对我的那部分,她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捷克】米兰·昆德拉《玩笑》

      回到我自己的书屋,我发现屋里的灯亮着。

      是野巡渊,也只有他有我书屋的钥匙。

      平心而论,我是喜欢野巡渊的。虽然我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有没有上升到爱情的高度。

      但我想,比起爱他,我更爱的还是自己。要不然,我为什么会一直都拒绝他的求婚。

      我和野巡渊的初次见面是在四战结束后,木叶才刚刚重建,而我刚刚盘下这个店。

      那是一个晴朗又慵懒的午后,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云也没有风,暖洋洋的初春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躲进被窝里昏昏入睡。那天店里没有多少人,我懒洋洋地躲在书架间的扶手椅上看一本小说,随后我听见门口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起初我没太在意,书店里人来人往都是常事,但不一会我感觉到有个人走到我的扶手椅边停了下来,这时我才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过去。

      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褐色的长袖衫,围着一条暖咖色的围巾——打眼一看就不是忍者的样子。他发现我在看他,好像有点局促不安,挠了挠头发,轻咳了一声,说:“打扰了,请问,这里有卖‘妙木仙人’写的书的嘛?”

      “妙木仙人的?”听着我还愣了一下,因为他的书虽然曾经挺出名的,但是因为他其实是很早之前的一个作家了——大概是我小时候的,而且已经弃坑好久了,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您说的是《根性忍传》?”

      “不是”,他好像显得更局促了,“名字叫《亲热天堂》,听说还是个连载的作品…”他说的有些犹豫,好像也是觉得这个书名有些让人念不出口。

      我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挺一本正经的帅小伙居然会喜欢这么重口的东西。不过顾客就是上帝,我给他包好书,还善意的提醒了他一句:“这个书是挺久以前的了,我这里也没有两本了,而且据说作者坑了,但是…嗯…怎么说呢,在同类书中,还是比较文雅精彩的了吧。”

      之后,他冲我很有礼貌的道谢,并离开了。我又接着坐会我的摇椅上看书,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缓缓流逝。等到傍晚,当我终于看完了一本小说,看看时间也正准备打烊的时候,我又听见一阵急促的铃铛声,然后听见他在门口喊:“老板——”

      他好像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所致的红晕,手上拿着我下午给他包上的书——已经拆过封皮了。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接触到我的视线后,瞬间把视线移开,脸变得更红了:“老板,这,这本书…”

      “怎么了?难道是印刷有问题?”我上前,想拿过那本书查看。

      但他赶忙后退了两步,还吧书藏到身后:“并,并不是书的问题…我好像买错书了…不是,我…我想买一本关于教人如何恋爱的书,然而…”他的声音变得更小了:“那帮家伙…”随后又一下子抬头,看着我,仿佛下定决心了似得,一鼓气儿,大声解释道:“栀,老板…我,我不喜欢这样的书的,是我的队友,啊,就是同事,他们推荐我买的,我不了解它的内容,所以,我…”我们对视着,他好像觉得不自在,鼓起的气又松了下去,声音又逐渐变小,直到消失。他的眼神也移开了,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可是脸却更红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样的他显得挺可爱的,不禁轻笑出声。

      他又抬头:“我叫野巡渊,我知道你是书店的老板,我,我也总能看到你在这里读书,我们交个朋友好吗?因为,我想,你一定读过很多书,有空时,我可以找你聊聊,或者让你帮我推荐几本书嘛?”

      “好啊”我向他微笑,“我叫千川栀子,叫我栀子就好啦~”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随着交流的深入,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观点,真像是找到了一个知己。我发现了他喜欢我,而且我对他也挺有好感的,于是自然而然的,我们牵手,约会,接吻,直到谈婚论嫁。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最适合彼此的伴侣,唯一有些小小的意见不合在于渊似乎对忍者这个职业充满好感,因为在我们约会过程中,他曾有意无意的带我去忍者的学校周围转,带我去逛忍者的武器店。我曾经怀疑过他是不是忍者,但是这种由于个人主观原因而产生的带有歧视性的问题我实在是问不出口,而且虽然渊的工作总是出差,但是每次他和我约会时都穿的是普通人的衣服,所以渐渐地,我也打消了疑虑,逐渐接受和他在充满忍者气息的地方约会——毕竟这是恋人的小爱好,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恋人是忍者而已,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那些小小的不合看起来也越来越不是问题,就这样,渊第一次向我求了婚。

      他把第一次求婚地点定在了忍者学校。那天傍晚,我顺着他给我留的信息,来到了忍者学校的大树下,看见他从大树背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盏橘红的灯笼。他问我:“栀子,你愿意嫁个我么?我愿意一辈子守护你,关心你,保护你。所以,请做我的妻子,好吗?我知道,你畏惧、害怕忍者,甚至有些厌恶忍者,所以我一直都在引导你,终于等到你对忍者的世界不再抵触了,我才向你求婚。虽然我是忍者,但是我在你面前永远是普通人,你不用害怕我,而且,我会永远保护你的。所以,你愿意和我组建一个家庭,一起度过之后的人生吗?”

      那个瞬间,我很想回答他:我愿意,不过我听到自己很冷静地问他:“渊,你是…忍者?为什么之前没告诉过我?”

      “我…”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那天在书店,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很早之前,在孤儿院时,我们就认识了啊。可能你好像不太记得我了,但是我从小就想保护你啊。”

      我回想着,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个形象:“所以,你是…当初的那个抱着我哭的男孩?”

      “嘛…”他脸上泛起红晕:“不要说那么丢脸的事了啊…总之,我其实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你。我知道你一直对忍者的世间感到恐惧,所以我特意打扮成普通人的样子去找你借书,还被给我出主意的那些家伙坑了…但是,当时你果然不记得我了。”他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低落,不过又转瞬兴奋起来:“不过栀子,你看,随着我们交往以来,我逐渐地带你走进忍者的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的,你也逐渐接受了这一切啊。”
      我无法回答他,尤其在他这么兴高采烈的状态下。我怎么能全盘否定我们的感情呢,仅仅因为他是一名忍者?但是我也没办法轻易地答应他,所以我对他说,他的求婚有点突兀,我想回去仔细考虑考虑。

      他虽然有点惊讶于我的答案,却并没有多想,笑着说了声:“好,栀子,我等着你。”

      那之后,我们不一会儿就分开了,他还是送我到书屋,然后微笑着对我道别。

      我犹豫了好几天。我的情感迫不及待地让我答应他,然而我的理智却死守着底线,它说:栀子,你忘了听过的宇智波樱和宇智波佐助的爱情故事了吗?在别人都赞叹他们的爱情时,你不是嗤之以鼻,而且下定决心不嫁给忍者了么?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则断吧。

      终于,几天后,当我下定决心、鼓起勇气,去找渊说明白时,却突然收到渊留给我的信,信上说,他有一个紧急的任务,长期的,可能一年后才会回来。他说他很抱歉,因为任务保密的原因这期间不能和我通信。他希望我能等他,然后等他回来时希望我能嫁给他。

      我确实没有再谈恋爱,但也不代表我准备嫁给他。日子平平淡淡地流逝,春夏秋冬在人们不经意间就过去,终于一年后的春天的一天,井野告诉我渊要回来了,任务完成得很顺利,而且还立了个大功。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很激动,虽然我的内心对他充满了思念。但是我想,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提出分手,理由是:我仔细地想了想,我们不太合适,以后可能不会幸福的。他很吃惊和不解,所以那次我们第一次有些不欢而散。没两天,他又收到指令要出任务,他找到我,说他不知道求婚时他做错了什么,所以他希望等他出任务回来之后再解决我们的问题。

      于是就这样,断断续续,我拒绝他,他出任务,他回来后再一次求婚,然后又因为紧急任务而分…兜兜转转,不留意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多。

      我看着窗户中透出的明黄的灯光,推开门,心里却叹了一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想:‘这一次,不论怎样,我都会给我们之间,划出一个结局。’

      我推开门,看见渊刚刚把做好的汤端上桌,他微笑着问我:“栀子,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我脱下鞋,对他说:“渊,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嗯,我也觉得。”他又进厨房,端出来一盘天妇罗和一盘鳗鱼卷。“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你好好聊聊的,快来吃饭,我做的你喜欢的鳗鱼卷。然后今天我回来时,看到山田婆婆家的豆腐挺新鲜的,就买了一块,做的豆腐汤,快尝尝。”

      我洗净手,机械式地坐到桌子边上。虽然早已想好,但是感觉还是很难和他说出口。
      “渊,”我深吸了一口气:“以后不用来找我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和你结婚的。”

      “栀子,”他也坐下来,浅灰色的眼睛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包容:“为什么呢?是害怕我会因为出任务而经常不在家?”

      因为任务而不得不离家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虽然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事实大概是忍者的通病。我害怕因素之一,是由此产生的距离。不仅仅指身体上彼此身处两地的距离感,更是因为长时间分开的缘故,导致两个人心里不再贴合的距离。

      “大概是吧,我不知道。”我盯着桌上的豆腐汤,眼神却无法聚焦于此:“因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像宇智波佐助那样接到长期离村的任务。你知道吗,今天我听结衣说小莎拉之前居然不记得她爸爸的样子时,我第一反应觉得这简直荒谬,不过后来想想也能明白,宇智波佐助离村执行秘密任务多年,小莎拉自从记事起,一次也没见过他吧,真是个不称职的爸爸呢。所以我一直一直很佩服宇智波樱,不仅仅是她高超的医疗手段,更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居然可以忍受和恋人那么长久的分离,而且她几乎是一个人把小莎拉带大的。所以,她的心,该是有多坚强啊。”刚出锅的豆腐汤散发着热气。初春的温度还是有些微冷啊,我想,要不然豆腐汤的蒸汽怎么会浓到使我的视线都模糊了呢?“我有时会想,如果你一年,两年…甚至几年都不能回来的时候,我会变成什么样?大概会疑神疑鬼的怀疑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吧,所以才不回家。那样的我,还会是你喜欢的样子么?而且由于忍者任务的保密性,这么长的时间里,我都不能够知道你的消息,所以我连你的模样变没变,喜好有什么不同了或者关注的事件是什么都不清楚,这样的我们,和陌生人有什么差别?这样的我,与你的距离那么远,又怎么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恋人,我又该拿什么去爱着对我来说越来越陌生的你?”

      “别哭了,栀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春的天气有些冷的缘故,渊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沙哑,却有种异样的温柔:“我们不会变得陌生的。不用担心,我早已经和暗部部长请示过了,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做外派的任务。等到我们结婚后,我就可以不再接那些任务了,到时候,我会在村子里陪着你,如果是需要离村的任务,最多也是几天,我就会赶回来了,所以不要害怕,栀子。”直到渊站起来,俯下身,隔着桌子替我擦去眼泪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哭了。

      他专注地看着我,我却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也许是怕看到他眼神里可能会有的痛苦和挣扎吧。渊说,他愿意为我放弃长期的任务,这个我是相信的,虽然我并不认同这件事——我怎么能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而绊住他呢?在这个瞬间,我从来没有如此清楚地意识到‘我爱他’这个事实——我希望他能做任何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实现他所有的抱负与理想,即使不考虑我,即使他会长期的离村在外。虽然我的理智一直叫嚣着‘这不合适’,但是我的情感却条件发射式地给出了我答案: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原来是愿意等他的,即使他的任务需要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我想,我是愿意在我们的‘家’里,等待着他的归来的。

      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挥开了他的手。此时的我,好像被撕裂成两个人。属于‘情感’的那个我,好像漂浮在半空中,焦急地看着一切将会发生的事——想去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告诉他我可以忍受分离在木叶等他归来,希望他能实现所有他想做的事情——然而却无能为力;另一个名为‘理智’的怪物却占据了我的身躯,用着最冰冷的声音和最冷酷的表情,吐露着我心底最隐蔽,也是最恶毒的想法。

      “可是,你会死的。”渊有一点想错了。我从来都不是畏惧忍者的世界,而是深深的厌恶。

      “明明忍者是那么危险的职业,不是么?”那个声音无比残忍地吐露着那些恶毒的字句:“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随时会死去的人的。野巡渊,你可真自私。无尽的思念已经不够惩罚我了,你还希望我用一生去赌,去提心吊胆地活着么,活在每天都会失去你的恐惧之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爱上你的我会遭受怎样的痛苦吗?”

      属于‘情感’的那个我拼命想阻止自己说下去,可是嘴唇好像不受我的控制:“你凭什么让我放弃原本可以平淡而幸福的一生,去和你在一起?去迎接一个可能拥有许多未知的苦难的未来?”余光中,我看到渊被我打开手之后又抬起手想拉我,却在听到我的话语之后顿住,然后慢慢无力地落下。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垂下的手深深地攥成拳,不知道指尖有没有掐到肉里。

      室内一片令人心寒的沉默,好像被冬天剩下的冷气一起涌入人身体,直到心窝。静的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千川栀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听见脑海里,我对自己说:‘渊有多么爱你,你就伤得他多深。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爱,分开也好。’明明,我不想伤害他的,我宁可他骂我打我,狠狠地指责我,也比他这样默默地承受好。我想对他解释,我想乞求他的原谅,可是我能解释什么呢?这些都是我心底最恶毒的想法啊,是我自作自受,我又怎么能奢求他的原谅?

      良久,沉默。我终于鼓起勇气,即使他永远不会原谅我,我也不希望他因为我的话而继续伤心:“渊,我…”

      可是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看见他抬起头,努力地想向我挤出一个笑容,可是眼神却悲伤到显得几分绝望:“栀子,哈哈,”他抬手摸摸后脑勺,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却在我的目光下溃不成军,像是失去了所有动力,手臂慢慢放下,声音也低到几乎不可听闻。“对,对不起啊,栀子…我本来…我本来是想守护你的,可是,我却…给你造成这些困扰,对不起…”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跌跌撞撞地想要逃离这里,甚至都没拿衣架上的大衣。不知道是不是心神不宁的缘故,他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渊——”我冲到门口试图叫住他,但他只是回头冲我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又挥了挥手,脚步却不停地离开,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迹。

      我跌坐在门口。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屋里的豆腐汤已经冷了下来,不再散发热气,我觉得我的心就像是那碗冷下来的汤,也许永远也不会热起来了。
      我是如此,如此地。

      厌恶着我自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Episode th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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