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启示录》无色轮回

18、羽川（三）

　　双目对视之时，羽川一震，我认识他？！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我跟他是同类？！
　　羽川迷茫了，一下子陷入无边的黑暗，仿佛四周的声音喧闹与人影全部都不见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与对面那个男子。
　　“走吧，楼汐。”突然一个清冷的女音打破沉寂，犹如一道闪电将羽川从梦魇一般的浓重黑色中解放出来。他怔怔看着从楼上走下的少女，利索的短发，一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目光在看到他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下，“早，羽川同学。”
　　“呃！！！”羽川突然痛苦地跪在地上，不住地喘息，身体好热，有一连串不连贯的画面和杂乱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脑中。羽川双手捶着脑袋，好痛，到底是什么东西？周围的老师与学生看到羽川的模样都担心地朝他聚集而来，但是他的眼睛却开始逐渐模糊了众人的身影，甚至脑中也开始听不到他们的呼唤。
　　身体仿佛有什么被束缚的东西解开了！越来越清晰的是来自内心深处，早已经遗忘的，属于神代的记忆……
　　“碧瞳，你再相逼休怪我不客气！”半空之中，一个美丽得近乎幻境的男子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情，双手轻轻一挥，一道风刃刮过，一双透明的利爪出现在他手中。
　　“天化哥哥！”可爱的少女扑进他的怀中，“你怎么那么久也不来看我呀？莫不是忘记妲己了？”说着说着，少女的眼睛就红了，一脸欲泣的模样惹人怜爱。
　　“这便是封神榜，麻烦碧瞳大人跑一趟。代我送去给昆仑山玉虚宫，交给元始天尊。”出尘绝丽的女子递给他一卷闪着金光的卷轴，雪白的轻纱之下，有如碧玉的蛇尾若隐若现。
　　“对不起，碧瞳大人，虽然您贵为上古天妖，但是这一切都是遵照娘娘的旨意，为了三界的和平，还希望大人切莫责怪我们。”一个身穿白色千袍羽衣的中年男子一声叹息，浑身散发出强者的气势，向他的体内打入一道又一道金色的禁止。
　　“碧瞳，我可以帮你的，也只有那么多了。”隐在黑雾之中的女子让人看不清楚脸，白玉一般的手中端着一碗淡绿色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药香。
　　时光最终定格在他殒命的那一瞬间，在沙场之上，无数人在厮杀拼命，仿佛只有死亡才能得到倒下的权力。身边一道道金光冲天而起，所飞向的都是同一个地方。他渐渐感到力竭，然而却拒绝后退，他的发，他的衣服，他的双手与皮肤都沾满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天化！”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声音，他一回头，却见父亲为他飞身挡了一箭，这无声无息的一箭，闪烁着淡淡七彩之光的羽箭，本应该是射中他的，现在却射入了他父亲，黄飞虎的身体之中。
　　“爹！”他急忙扶住黄飞虎，按住了父亲的伤口就无法止住那奔流的鲜血，很快他的双手已经被父亲的血染得通红。
　　抬起颤抖的手，黄飞虎摸了摸儿子焦急的脸，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天化…你长大了…”缓缓闭上双目，带着满足，他终于可以放心地走了，去见自己心爱的妻子，一道明亮的金光从他身体中冲天而出，似乎要照亮整个战场一般。
　　“啊！！！！”他的双手握紧成拳，他太清楚那道金光意味着什么了。慢慢放下父亲的遗体，冰冷的目光扫向战场之上的敌人，被鲜血染成暗红的头发开始变色，变成真正犹如鲜血一般的殷红，一双黑眸之中闪烁着妖异地金绿。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恐怖莫名而又强大的气息，让殷商的每一个将领与士兵从心底开始战栗颤抖。
　　看不清移动，所有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绿影，就见数十人被切割成了碎块，他冷冷看向他们，带着嗜血的微笑。原本应该早已黯淡的光剑在他身边宛如蝴蝶飞舞，带着青翠欲滴的碧色，美丽得惊人，却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他半眯起眼睛，舔过嘴角敌人的鲜血，脸上的微笑更加冰冷嗜血。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他所到之处，所有的人全部被分割成了碎屑，甚至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肉与内脏，所有的人都开始从心底感觉到了那份恐怖，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怪物。
　　“啊！！”终于一个殷商的士兵大叫着逃离战场，所有人都开始逃离这个恐怖的地狱，或许在他们心中，这样的战场已经比地狱更加可怕，死去的人甚至找不到他的尸首。
　　光剑飞舞，每次碧芒闪过都有数不清的生命陨落，战场之上一道道或深或淡的金光冲天而起。他毫不在意，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和无尽的杀意。杀、杀、杀！他要杀光这战场上所有的人！渐渐地，他的光剑已经开始分不清敌人和自己人，光幕之下，无数殷商与周的士兵化为齑粉，但是还不够！这些人远远不能满足他杀戮与战斗的欲望！
　　遥远的地方，一个女子皱着眉头看着战场上的一切，看到宛如杀神的黄天化，再下去，他会将所有看见的生物都杀死，还未完全解开的封印在黄飞虎去世的刺激下，已经激发出了黄天化体内，上古天妖碧瞳的杀戮之心。
　　“后羿，你还能射第二箭么？”指着远方的黄天化，女子缓缓问道。她没有想到灭神箭会被黄飞虎以性命所挡，化去无上的神力。失策了，没想到黄飞虎以一介凡人的躯体，单单是修炼武技的极致也可以修成神心。
　　名为后羿的男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是自小被伏羲收养的人类，虽然原本只是凡人，但是在伏羲的指点之下，他已经有了不下于四代古神的力量，而此时，他的双目紧紧闭合，脸色苍白，嘴角也流出了鲜血。沉吟了一下，后羿毅然道，“娘娘，射出第二支灭神箭我需要借用师傅的力量，使用之后我就会陷入沉睡，万年之内我无法再觉醒。”
　　“……”女娲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复又睁开，抬起手，遥遥指向战场上的一人，“杀了他！”
　　“是，娘娘。”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后羿右手微动，那枚闪烁着七彩之光的灭神箭已经出现在他手中，宁心静气。以他不过四代神的神力，想抹杀一位与三代神同等级的天妖，如果不是因为手中的灭神箭与他修炼的秘法—窥神眼，绝对毫无可能。弓已经满月，后羿突然睁开双目，他的眼睛已经一片赤红，就在箭离弦的瞬间，后羿也倒在女娲脚下，双目之中已经流下了血泪。他所修炼的秘法已经因为这超出他范围的第二箭，完全被废了。
　　“辛苦你了。”女娲轻轻将后羿抱起，目光落在战场之上，那里，在后羿倒下去的同时，那一箭无声无息的灭神箭已经湮没在黄天化的身体之中，光幕黯淡了，他跪在地上，身边的漓鸢剑身没入土中，发出一阵哀鸣。在他的身边，方圆百米没有一个生物，没有一个士兵敢上前，即便他已经杀入敌人的大本营，周围站满了殷商的士兵。
　　黄天化抬起头，天是蓝色的，云是白色的。神智开始从他的脑中慢慢远去，总觉得，他忘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眼前开始渐渐模糊了天边的景色，恍惚间，一个十二三岁，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的影像出现在半空之中，“天化哥哥，你怎么那么久也不来看我呀？”少女落寞的眼神让他的胸口微微泛起疼痛。泪水终于从他的双目中滑落，他怎么会忘记了？
　　“妲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伸向半空中的人儿，却又慢慢垂落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夹杂着翠玉的颜色冲天而起。直到此时，四周的士兵才敢靠近。
　　“杀呀！杀了这个凶神！”伴随着那些凡人士兵的叫嚣，一个小兵上前一挥砍刀，黄天化的头颅应声滚落，漓鸢的哀鸣更盛，却终于褪去满剑的碧玉，化作了一柄古朴破旧的残剑。那些殷商的士兵有无数亲友死于黄天化之手，个个已经恨得他入骨，全部都恨不得吃他的肉，见他已死，全部开始朝他的尸体砍去。
　　此时，突然天上彩光四射，然后出现一个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她一抬手，娇叱一声，“大胆！碧瞳大人的遗体岂是能容尔等玷污的？！”手一挥，殷商的士兵已经全部被打到一边，再睁眼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破旧无华的漓鸢。
　　而另外一边，在封神台的方向，那夹杂着翠玉光华的金光面前出现了一个全身蒙在黑雾之中的人，“上古天妖的尊严岂容你等如此作践？！”遥遥看向三十三天女娲宫的方向，黑雾之中传来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转眼间那道金光已经与那团黑雾又消失在半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此时，带着后羿回到三十三天的女娲突然浑身一震，一双美目惊疑不定地看向封神台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碧瞳的神魂会消失？为什么他没有去封神台？刚才那股气息到底是什么人？莫非……”她住了嘴，摇了摇头，“不可能，算了。碧瞳已经被封印，而且因为黄天化的关系，他的气息已经不纯，失去漓鸢，失去本体，上古天妖还能称之为上古天妖么？”她转过身，不再去思考碧瞳的事，因为有一个更难缠更麻烦的对手在等着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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