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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朵浪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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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一把大毛带回家这短短几步路,走得差点怀疑人生。
狗倒是不怎么操心,就是一大袋子的重物拎得她手臂发麻,换了好几个姿势,弄得自己半条胳膊和手掌上都是道道红痕。
好不容易到了大院门口,还是门口的警卫员看她一小姑娘搞得自己狼狈不堪,把她给送到了家。
她到家的时候,阮文邦也刚从车上下来,见自己女儿手里牵着一条大狗,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了过来,这就是今天姜小同志汇报的事情吧。回家路上一个劲的在他耳边夸他家女儿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是为了这事儿啊。
他也知道阮一喜欢小动物,之前是不能养,现在让她养条狗放松放松也行。
父女俩对上一眼,阮文邦什么也没说,阮一也不想主动开口,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言地往里走。一进门,大毛慢慢悠悠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天气正好,太阳下山以后就没有那么热了,它停在院子里,就跟回了自己家似的轻车熟路靠着花坛边前腿一曲,懒洋洋地侧卧了下来。
老人家刚去隔壁下了棋回来,见到一条大狗在院子里卧着,吓了一跳,转向蹲在墙角拾掇狗盆的阮一,“一一啊?你说的要养狗,是这条?怎么看着年纪都大了?”
阮一背朝着门厅兀自点了点头,“没人要它,我捡回来的。看着挺可怜的。”
昨天刚答应了孙女可以养狗,今天她就把狗带回来了,阮爷爷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是宠着她,“行吧。白天你上学去了,我带它在大院里溜达溜达。”
少女一听开心了,挑了个屋檐下避光的地方放下狗盆,柔柔地对狗说,“大毛,白天你就跟着爷爷混吧!叫爷爷。”
八九岁的大型犬也算是花甲年纪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少女,又看看她喊的爷爷,垂下眼睑继续睡起觉来。
原本祖孙三代的家,也就三个人,算不上热闹,三人间的代沟还横跨了半个世纪。阮一低头看了看手表,今天这个日子,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大毛。
白天不在家的时候,有爷爷照顾大毛,她也就放心了。
……
隔天刚到班级坐下,高远就来通知她,说可以去领校服了。阮一点头答应,后边的吴许萌戳了戳她后背,憋着一股子笑,“最迟不过下周一,你也要穿校服了哈哈哈哈…你可不知道这几天老刘盯着你的背啊,那眼神,忧愁又绝望,都快把自己愁得更秃了!”
阮一抿嘴,想到了前天晚上收到的信息,其中就有还留在南边的表弟发来的慰问消息。
表弟江让,比她小一岁,是个脑回路清奇的神奇人物,经常干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临她北上之前,在姑姑家吃饭,江让送了她几件衣服,件件白T,上头的字五花八门。
他勾着她肩膀笑得一脸奸诈,“一一姐,听我的,包没错。去了新学校要是想把一些麻烦事儿扼杀在摇篮里,就穿我送的这几件衣服,开过光的。绝对没人敢惹你!”
她接过衣服随手翻了翻,皱眉不说话。
江让拍了拍她肩膀,怂恿道,“你看,咱俩在一个校区的时候,有什么麻烦事还不是靠我帮你解决,你这次过去了一个人,山高皇帝远的,我怎么帮你呀!你得率先塑造一下那种,别惹我我炸天的那种形象,懂吧?”
江让说完还特意把一头凌乱的碎发往脑袋尖推了个造型,极力塑造自己杀马特的形象。
这句话说得有半句的理,那时候她高一,江让初三,初中部高中部合并在一个校区。阮一从小就不缺追她的人,几乎都是江让出面帮她搞定的,他这么一说,阮一也觉得有点道理。千里迢迢带来了他送的衣服,也像他说的那样天天穿在了身上。
第一天是“丧”。
第二天穿了件“囧”。
今天是第三天,后背上一个加粗的草书,“衰”。
然而她这个吊炸天的形象塑造得成不成功她不知道,从吴许萌的语气里,她倒是听出了自己逗逼的气质。
要是校服还没发下来,她也没打算再穿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竟然会信了江让的鬼话。
阮一扯了扯衣襟,转身对吴许萌说,“其实我还有好几件没来得及穿,全新的,你看得上的话我送你?”
吴许萌还真对这几件别具一格的衣服充满了兴趣,勾着她的肩膀问,“后面啥字?酷不酷?”在她目前的人生信条里,别的不重要,一定要够酷够带劲儿!
“还行吧,”阮一转着眼眸想了想,靠着记忆缓缓念了起来,“穷,丑,平,矬,你喜欢哪件?加上我这几天穿的,正好凑齐一套葫芦娃。要不洗洗干净都给你?”
“哈……算了吧。”后座的短发少女撑着下巴,竟然觉得这几个字里面,“衰”已经算是最酷炫炸天的了,也不知道是谁想到的点子买了这些,于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这套神奇装备。
受了阮一的启发,她决定去万能的某宝上定一件加粗加大版的“帅”字。
这节早读课阮一靠着后座,吴许萌趴在桌上,俩人隔着书偷摸聊了会儿天。一下课接下来就是刘建斌的课,老刘腋下夹着数学课本走进教室,路过阮一课桌的时候还不忘再次提醒了一下她记得去领校服,看来是这几天被她的私服吓得够呛,现在终于算是长舒了口气。
中午还是吴许萌陪她去领的校服。
一共是9套,春夏秋冬各两套,再加上一套重大活动才穿的正装。女生夏季校服是裙子,照理现在天还热着,放眼整个校园却没有几个女孩子会穿校裙。
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身体特征逐渐发育突出的时候,大家内心里的羞赧劲儿都很足,谁都不愿意把又长又白的双腿就这么露着,平白惹得男生在背后瞎排腿玩年名次,更何况上下楼梯还挺不方便的。
这个天虽有些秋老虎的势头,倒也不至于燥得难受,穿上春秋季的校服单裤也不嫌热,于是就形成了校园里十个女生九个校裤,只剩一个穿裙子的风景线。
吴许萌就穿着校裤,时七也是。女生之间的相处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咱几个是好朋友,谁也不许做特立独行的那个。
这种潜规则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同一个道理。
阮一放学回家以后,就让刘嫂把夏季上衣配着校裤先洗了烘干,刘嫂还不明白,怎么挺好看的小格子裙不穿呢?反正晚上也不忙,她就索性把所有的校服都给洗干净烘干了送上了楼。
她上去的时候,阮一估计在琴房待着,房间里没有人,也听不见有人练琴的声音。小姑娘来了这么些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听话又有礼貌,可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独立倔强和那么一点儿性格上的矛盾。
刘嫂觉得自己不应该管主人家的事情,送完衣服就兀自下楼了。
等阮一回到房间,凳子上已经整整齐齐放好了明天穿的校服。她往身上比了比,大小应该差不了太多。
第二天早上正式穿上的时候,才发现上衣倒是正好,可裤子长了一截儿。
看了一眼旁边洗干净放着的裙子,说实话,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些抵触穿裙子的,即便里头打了底也觉得没有安全感。
于是弯腰把裤管儿沿着边向上卷了几道,掖平整照了照镜子,还行,灰色的直筒校裤虽然宽松,版型却意外服帖,不太像去下乡插秧。
就这样收拾好了去学校,竟然在校门口遇上了李朗贤。
阮一也没和他打招呼,自顾自走在后面,想必他知道自己不待见他也不会大清早的来自讨没趣。
谁知前面那人突然停了下来,站在路边打量起她来。
少女收拾得干干净净,眉眼精致,是个实足的美人胚子,就算穿着校服也能看出些祸害的味道来。白皙精致的脚踝露在外面,引得人对她那双还未见过的又直又细的双腿浮想联翩。
青春期的少年觉得自己思想有向危险地段发展的趋势,暗自呸了一声,目光落在少女脚脖子上,一皱眉,
“阮同学,插秧去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