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明》志怪者也

10、黎明前刻

　　拉菲克站在水边，弯下腰拨了一下水面，感受到了水的触感。想要双手捧出湖水仔细观察的时候，试了很多次，却发现像是竹篮打水一样，再怎么也捧不出来。这片湖水就像是虚假的景象一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拉菲克对站在自己旁边的雪莱问了一句。回首却发现自己的同伴站在里水边很远的地方，将外面套着的一件衣服脱了下来，整齐的折叠成一个小方块挂在树枝上。露出里面洁白的「仪式服」圣歌，将发带解开，将象征着永夜教会的三芒星吊坠从衣服里面掏出来，手摸上还有一丝丝的人的体温。

　　见到雪莱做着准备，拉菲克也安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打扰她，还将自己的三芒星握在手上祈祷了起来。

　　「信仰神的光辉，行走在大地呼唤

　　迷途的魂灵请随着歌声前来

　　卑微如我，守着微光为你照亮前路的方向。

　　歌声为你注入感知，我的言语将为你提供前行之力

　　在终结之冬，在此时此刻呼唤。

　　至高无上的神明啊，你的信徒在虔诚的祷告

　　我高举您的荣耀，歌唱你的赞歌

　　无能如我，祈求神明为万物点亮希望

　　请您给我的歌声注入力量，让你的力量在需要之人的耳边回响

　　在终结之冬，在亡去的结尾

　　在苦痛的彼岸，在绝望的深渊」（引领之歌第二卷第18首）

　　雪莱站在岸边唱着神圣的赞美歌，歌词是一种早就失传的文字，她并不知晓它的意义，只是用死记硬背的方式记住了文字的发音和唱法。

　　这首诗是一本叫做《夜之歌》的宗教书籍，是一个收录教会圣歌的集子，一直在教会流传，传承并没有断裂过。《夜之歌》一共有13卷本，前4卷被称为旧歌，是用一种名为可洛雅其语的文字书写的，该语言已经失传，目前旧歌4卷是目前仅存的克洛雅其语的语言材料。

　　事实上，如果没有如果没有旧歌作为文献材料，克洛雅其语将不会存在任何痕迹。所以说，或许只有神明知道有多少历史的痕迹销匿在时光的长河里。

　　在雪莱神秘的歌声之中，夹杂了许多以人的发音器官绝对无法发出的音节。这些音节相互勾连，在此时此地显现出了一些神秘的现象。

　　雪莱的「仪式服」上面用金属丝线纺织出来的图案，正在发出强烈的白光。颈上项链的三芒星吊坠脱离了下来，在空中飞快的转着圈，同样在旋转的三芒星的中心，有一股黑色的力量在生成。

　　附近森林地面与树叶上的黑色斑点痕迹被一股力量吹拂而起，所有的尘埃组合成大大小小的黑色羽毛的形状，在吊坠的引导下，纷纷飘入黑色的湖水之中，像火山灰飘飘洒洒得下落。融化在湖水之中的羽毛，并未使湖中的颜色加深，但是在人的感知之中，总觉得湖中的黑暗似乎比刚才完整了一点点。像是被补全了一般。

　　事后，雪莱将一个金属制作的拳头大的小球从包里拿了出来，这个小球是镂空的，华丽繁复的围笼之中，是挺大空余部分。所以显得极为轻巧。雅克城由于有金属矿区，所以会聚了不少加工金属的能工巧匠。

　　小球被雪莱一抛，在水面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慢慢停在水面上之后，才一点一点的沉入水里面。

　　将吊坠通过小机关再次挂在链子上，用发带捆上了长发。树上的外套重新裹在了衣服上。

　　“所以说，雪莱你没有打算告诉过我，这里有圣鸟的尸体的事情吗？”

　　雪莱甩了他一个白眼：“惊喜吧！当然不会告诉你，夜莺陨落在这里的事情目前只有主教和我知道，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又要惹起不少腥风血雨。不过你竟然会发现夜莺这件事情，我突然对修亚城的学校教育重燃了信心。”

　　“所以说，你不相信我。”拉菲克说。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这件事情要是被你知道了，恐怕过不了一两个小时，就会通过你数量奇多的酒友的嘴巴，就会传遍整个雅克城。还有，夜莺不会真真正正的死去，用尸体来形容我们的圣鸟，再过去可是会上宗教法庭的。”

　　“这里怎么会有夜莺死在这里，而且看起来不是正常的衰老。难道是前几天的强大的斗法，是造成这个事件的元凶？谁又想挑起宗教争端了吗？”拉菲克猜测到。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插一脚的，我收到主教的直接命令是收集圣鸟的躯骸。剩下的其余事情，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看上去雪莱扔下去的小球还挺有效果的，才过了不到一刻，湖水边缘的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清澈见底的湖水波光粼粼，散射着阳光的。而只有中心部分的湖水还没有恢复，换而言之还是一副漆黑的模样。

　　湖中的任何生命在接触这些的时候，肯定全部死绝了，无论是鱼类，还是水藻之类的。这些湖水看上去像是经过七八十次过滤，装进水晶瓶子里面的水一样。不过也没差，反正按照常理，湖中的生物就算没这件事情，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为什么是我？”他说道。教会这么多的守卫，雪莱却偏偏选择和他一起。

　　“当然是我相信你啊，拉菲克。”雪莱的话让拉菲克感动了一下下，“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听说你水性很好。”

　　“什么？”拉菲克有点不能理解，这和自己会游泳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你快下去把圣骨盒给我捞起来。”在不经意之间便离拉菲克只有咫尺的距离，轻轻一推便在他没有戒心的情况下将他推入冰冷的水中。

　　落入冰冷的水里面，拉菲克的那一丝丝的感动完全消失了。雪莱恶趣味的说道：“这种程度的水温，应该对你的影响不会很大吧，毕竟你也还是经受过训练的教会守卫。圣骨盒大概就在中央水域，还劳烦你仔细找一找。”

　　拉菲克狠狠的恨了她一眼，便一头扎进水里。水里的温度的确对身强力壮的拉菲克没什么影响，但是吸水之后，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是很大的阻碍，特别是衣服上有很多的金属成分。但在雪莱这个女孩子的面前，却又不能脱掉自己的衣服。不过衣服是一个小问题。

　　清澈见底的湖水让任务简单了不少，往大致的方位一寻找，便看见了闪闪发光的圣骨盒，在它的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拉菲克仔细打量了一下，然后将圣骨盒拿了起来，向着水面游去。

　　刚一出水面，拉菲克就将篮球大小的圣骨盒抛给了早就等待在岸上的雪莱。球形的笼子可以根据情况扩大自己，在这个球的中心，被一些黑色的流体充满了，这些流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牢牢地困在中央。雪莱用衣袖将水迹擦干，她自己带的布包口径有点小，她只有将它硬塞进去了。

　　“喂，雪莱。我在湖底还发现了一具尸体，人的尸体。要我怎么办？”

　　“大概是我们的同僚，「人理协会」马上就要来了，将他留在这里也不好。你受累将他打捞起，到了教会之后我们联系一下他的家人。”

　　拉菲克耸了耸肩膀，潜入水中，摒住呼吸将他抱起，将他拖拽回了岸上。

　　到了岸上，雪莱说道：“就被水泡过五六天来说，这位同僚的尸体未免也保存了太好了吧。”除了脸上煞白，嘴唇青紫，身体有点僵硬而外，雪莱竟然被一个尸体的外表给惊艳了。要知道她在学校里面，可是看过不少的帅哥的。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他还有呼吸？”拉菲克注意到这个陌生人的胸脯开始有了一些起伏。

　　雪莱皱起了眉头：“这可有一点麻烦了。本来以为只用带一些骨灰和衣物回去，现在却得带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回去了。不知道飞行翼能不能承担两个人的重量。”

　　听到拉斐尔口中开始念着咒语,雪莱说道：“拉斐尔，你要是不想自残的话，还是等我们离开这个区域再使用魔术烘干自己。在这种环境曲度的干扰下，使用魔术*的效果是无法预料的，要不然我自己就用魔术将圣骨盒打捞起来了。”

　　“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我只是这一行你找的搬运工而已。”

　　雪莱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请我最伟大的守护者，将这个陌生人带到教会吧。”

　　“什么？又是我！”

　　“难道你要让我一个弱女子，扛着一个男性回雅克城吗？这可一点也不绅士哦，拉菲克骑士。”雪莱俏皮对拉菲克说完后，便开始向着森林的边界走去。

　　拉菲克叹了一口气，无奈对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陌生人说道：“你这么虚弱，不要等我将你扛到教堂，你就咽气了。”然后便像扛沙袋一样，将他放到自己的左肩上。快步跟了上去。

　　*注，雪莱使用的「圣歌」并不是魔术，而是神术，借用的是神明的力量完成的奇迹，使用的不是雪莱自身的力量。

　　*环境曲度，即特异现象对自然规则环境的扭曲程度。任何魔术魔法等异常现象都会产生遗存，根据具体的现象有不同的度数。自然环境可以逐渐修复扭曲影响，但是造成的后遗症是极其严重的。在此章节由一点点的描写。这也是「魔法使」被授予「位置限定」的原因。

　　*「人理协会」，全称人类文明线管理协会，对世界有极高的影响，世人对此组织的认识不是很多。对于该协会的记载极其稀少，无法确定成员，成员数目和其成立的时期。被称为三大抑制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