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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鲜血染出了一朵朵红花,红花红颜,酴醾残败,旖旎风光。

      原本寂静的房间里,此刻正充斥着剧烈的咳嗽声,子衿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来一般,鲜血顺着他捂住嘴的手指缝隙缓缓流下。

      叶三千懵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身体瘫软一时间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老天爷,你流。。。。。。流血了。”她大声的吼叫了起来,只觉得惊惧。

      “闭嘴。”子矜猛地将叶三千拉下水池,用双手捂住了她的嘴。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沁入了叶三千的鼻息之间,她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嘴里有股子咸甜腥腻的味道。

      子矜将头重重的靠在叶三千的肩上,剧烈的喘息着,鲜血沾湿了叶三千的头发,使它们凝结成一小股一小股的,在昏黄的光亮下,颇显的诡异而沉重。

      “你没事吧?”叶三千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

      “你是在害怕?或者是担心我?”子矜的嘴角牵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淡如水纹转瞬即逝。

      “害怕。”叶三千很诚实的回答。

      子矜眼中如流星一般划过一道光芒,转瞬即逝:“在我面前还能有主见的人很少,而这样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

      叶三千没有接话,兀自翻了个白眼,‘我们的目标没有自大,只有更自大’。

      浴室里叶三千与子矜紧紧相贴,近到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一个微弱呼吸,近到两个人的睫毛几乎都能纠缠在一起。

      血水渐渐洇散开,湖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清澈见底,花瓣寥寥,如一场春梦。

      “参见王上,奴才有急事禀报。”张德三急冲冲的跑了进来,隔着屏风跪下。

      “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叶三千轻轻挣脱子矜的桎梏,准备起身。

      子衿用手牢牢的将叶三千的身子搬了回来,他冷冷的扫了叶三千一眼,不管不顾的继续将头枕在叶三千的肩上:“准奏。”

      张德三低着头,神色严峻,思忖片刻:“禀主子,据可靠消息,楼兰国内正在悄无声息的征兵,囤积粮草,按照璎正狄大将军的分析楼兰这是在准备向我且末发兵。于是命人快马加鞭回来报信,望请主子定夺。”

      “本王知道了,退下吧。”子矜的声音清冷凛冽,神态却异常疲倦。

      叶三千好像有些明白了子矜的寂寞,略有犹豫,一双手轻拍上了他的背,为他平复勉强压下来的咳嗽,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两人只能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楼兰自从灭了大月氏和安息两国之后,获得了肥沃的土地,大力发展农牧,国力突飞猛进,更是野心勃勃一心想要统治西域三十六国。我子矜是且末王朝的第三代国王,至死不会让我的子民沦为亡国奴,不会让我且末的国土分毫落入外族之手,我要让且末这两个字在历史的书卷上留下最光辉的色彩。”子矜的背部突然浮现出一朵莲花,洁白的花瓣若隐若现。

      “难道你这就不叫野心。”叶三千忍不住开口淡淡的讥讽。

      “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子矜低低的冷笑,决绝而残酷,隐隐流露出一丝暴戾。

      叶三千背脊发凉,再一次责怪起自己的不识时务,这个年代哪里还有什么言论自由。

      “大先知说你是大梵天赐给我且末的因缘,叶三千你究竟能带给我怎样的命运,我很期待。”子矜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这样睡着了。

      叶三千隐隐觉得好像在那里听过类似的话,不过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她盯着子矜背上的莲花发呆,只觉得惊诧。

      “好看吗?”子矜突然出声问。

      “好看。”叶三千诚实的回答。

      “等到这朵白莲变成了红色,就是我的死期。”子矜抱着叶三千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水珠粘在子衿的背上,点缀着花瓣,如最清新的莲花,迎着朝阳,上面还有点点露珠。

      一滴眼泪从叶三千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好一副‘清明上荷图’。

      却道无常事,人间红尘三千
      飞雪寄来,几度梦魂与君同。
      闲来调侃,非缘非债,皆是命数。

      初秋的天气,若是换到平时早已颇显微凉,偏偏这大漠的气候四季严苛,倒也没什么变化。该热,热,该冷,冷,千篇一律。

      这日叶三千刚卸了值,只觉得整个人十分困倦,双眼饧忪,散漫的向歇息处走去。她从不以家称呼自己居住的地方,骨子里总认为这宫中来来往往的人,不过都是过客,即便是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也不指定什么时候就被打回了原形。

      做人还是踏踏实实为好,大起大落不适合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更是从不曾想过。

      “叶三千。”一位宫女唤住了她。

      叶三千瞧她面生,心中顿起狐疑:“不知姐姐叫我是有何事?”来这里好歹两个月有余,日常对话虽不至于能运用的那么得心应手,倒也还算熟练了起来。

      “敏妃娘娘传你过去呢。”这宫女生的一张瓜子脸,峨眉淡扫,模样清秀。

      “哦。”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料到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敏妃找自己过去,无非是为了两个目的,一是为了警讯我,二便是为了拉拢我。她一定以为王上对我存有私心,日后说不定能蒙圣宠。

      不知道又是敏妃安插在子衿身边的那位太监,宫女告得密、

      一路上树影扶苏,阳光透过密集的枝桠洒落在叶三千的肩头,细细密密的光影如穿了一身百蝶裙裳。

      永和宫
      子矜嘴角含笑,正襟危坐在金銮椅上,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两人,不怒而威。

      左都尉梦泉双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不知道子矜究竟在作何打算,冷汗淋淋。相比之下,户部侍郎左三思就显得镇定自如,恭敬的侯在一旁,等候子矜敕喻。

      “本王今日听见一件市井趣事,倒想说来与两位爱卿听听。”子矜命人看座与他俩,语气听起来格外轻松。

      “难得陛下如此兴致,臣自当洗耳恭听。”梦泉满脸堆笑,阿谀奉承。

      子矜突然重重搁下了手中茶盏,神色一敛,淡淡的瞟了一眼左三思,目光如炬。

      左三思不明所以,心中揣测着子矜的想法,难免露出一丝慌乱。

      子矜却又笑了:“据说近日市集上牛羊紧缺,百姓叫苦不迭,更有甚者一头种牛,种羊竟能买到比平时高三倍的价格。我且末自古便是游牧民族,百姓全靠驯养牲畜维持生计,缴纳赋税。如今既不逢天灾人祸,又没有爆发瘟疫,究竟为何如此?”

      左三思一张脸忽白忽红,双手紧握成拳,欲言又止。

      “王上恕罪,臣罪该万死。”梦泉早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跪在了子矜面前,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整个一个面如死灰。

      “恕罪?不知爱卿何罪之有啊?”子矜语调清冷,如珠落玉盘一字一句敲击着梦泉的身心。

      上明察秋毫,臣不敢有半分隐瞒。”左三思跪在子矜脚下,沉吟片刻后说。

      “今日我特地招两位爱卿前来,原本是想分享下市井趣事,两位爱卿何需如此激动?真是扫兴,跪安吧”子矜挥一挥手,冷笑着说。

      左三思与梦泉相互对望了一眼,尽是狐疑,连忙谢了恩退下。

      出了永和宫大门,外面阳光灼灼,梦泉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只感叹,宦海沉浮,自己这一生恐怕就是要到头了。

      子矜目送着两人踉跄离去的脚步,神色间尽是运筹帷幄的王者之气。嘴角含着一抹淡淡嘲讽的笑意,神色飘忽。

      闲真殿

      敏妃慵懒的躺在软椅上晒太阳,旁边两位奴婢摇动着羽扇为她扇风,她眉目间尽是厌倦,浑身散发出冷酷的气息。

      两位奴婢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激怒了她们的主子。

      叶三千瞧见这般情景,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停顿片刻镇定了下心神,满脸微笑着迎了上去:“奴婢给敏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妹妹请起。”敏妃嘴上亲切的唤着,身子却一动也未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娘娘这不是在折杀奴婢吗?奴婢是何种身份怎敢妄想与娘娘称为姐妹。”叶三千露出慌乱的神色,连忙解释。心中一声冷笑,想以退为进,致我于不义。

      “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念你好歹也是我闲真殿出去的人,我这才说你几句。这宫中像你这样的贱籍女子,还是本本分分为好。”敏妃这番话,可谓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狠狠的侮辱了叶三千一把,还要标榜自己的清高和善。

      “娘娘说的极是,三千自有思忖。”她心知敏妃是想让她求饶,偏偏叶三千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一根傲骨顶在脊梁,是砍也砍不断了。

      敏妃越是瞧见叶三千这种淡漠的态度,心中就越是气极,偏偏又莫可奈何,只得逞口舌之快:“好个不识抬举的奴才。

      叶三千不再说话,膝盖跪在坚硬的地板上太久了,微微作痛。

      难道要我跪在你的脚下表露对你的忠心,要我对你再三保证我不会勾引王上,才叫识抬举?休想!

      “滚。“敏妃叫骂。

      “谢娘娘。“叶三千鞠躬退下。心中气极,表面上确实是默默含笑,未露声色。

      歌中唱的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是俗话说的更好‘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叶三千越想越觉得可笑,心中如压了一座火山一般,随时都欲喷发。

      她轻轻的推开了门,就见一美貌女子坐在炕上,神态安详手中做着针黹的活络。叶三千心中一阵惊喜,眉开眼笑:“梦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今日才接到御监房的通知调来永和宫的。”梦梨花娴静一笑,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拉过叶三千坐到身边。

      “我。。。。。。”叶三千未语哽咽,只觉得心中压抑着千般委屈,梦梨花便是她在这世上如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不免觉得心酸不已。
      “傻妹妹,好端端的哭什么,以后我们就可以日日作伴了。你性子傲气,难免受了一些委屈,想开些便好。”梦梨花笑着擦掉了叶三千眼角的泪,自己不知怎么的也开始哭了出声。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搂头痛哭,友情在无声无息中蔓延滋长。这宫中真的很小,小到只有一方天地,这宫中真的很大,多得数不清的人,各怀心思,深似海底针。

      第二天早上,叶三千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滚铺盖,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哗,万般无奈之下,她不耐烦的起身,梦梨花却是早早就去上值了,她端着铜盆出去打水,顺便向一位过路的宫女打听了下:“这位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女神态惊慌的看了叶三千一眼:“你不知道吗?昨儿个深夜,敏妃娘娘突然甍逝了。”

      不可能啊!昨天中午我才见过敏妃,瞧她身子骨好好的,无病也无灾,怎么不过才过了一天的时间而已,她就会死了呢?

      叶三千手中的铜盆‘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只觉得整个人如身处十二月寒冬里一般,冷的浑身发抖,‘我完了’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池里的芙蓉正值当季,灼灼盛放,开得妖娆多姿,红色,紫色,白色,染艳了湖泊。

      十月芙蓉开,暗香万里飘,佳期问归期,断肠人儿垂泪湖边,扶疏花影风吹破,绮香含情默默语,昼里粉嫩夜里艳。

      叶三千静站在池塘边,神色飘忽,复而仔仔细细的瞧着这一池塘的芙蓉,忍不住下水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只觉得花香怡人,却不知以后还有机会再欣赏到此等景色不。虽然沙漠素来炎热,这池塘里的水却是来自地下,冰冰凉凉,寒冷彻骨。

      如今的她,好像有点明白了,小说里所说‘何必无事话宫闱’。

      其实我真的很无辜啊!叶三千苦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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