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二班》火千九

30、第30章

　　颜怀在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比划半天，坏笑着对左元白说：“你看这个尺寸像不像那个妹子？”

　　左元白看向正靠在男人身上吃饼干的女人，再瞅瞅那坑，是挺像：“你怀疑……”

　　“不不不，”颜怀打断他可怕的猜想，“你别忘了小李和小赵是怎么说的。”

　　他们昨晚在落脚的地方挖出一具白骨。

　　左元白脸色微变：“这里是他们昨晚露营的地方？”

　　颜怀摊手：“谁知道呢。”

　　左元白再三打量四周，还是无法和昨晚借着鬼火瞧见的景色对上号。

　　颜怀有些无奈：“咱们在井边看见的是鬼火，不是白骨。”

　　鬼火会飘，白骨会动，俩人会跑，谁又能说他们瞧见鬼火的时候，小李和小赵是第几站了呢。

　　左元白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这里是他们昨晚露营的地方，他们为什么没反应？”

　　小李和小赵正在捡柴生火，又从不知名的树上弄了点野果，可怜巴巴啃着。

　　颜怀也想不通这点，不过自打上山就没有他能想通的事，钻牛角尖没有意义，还不如顺其自然，他倒要看看这四个人到底怀揣了怎样的目的与心事。

　　吃饱喝足后，六个人分三队在火堆旁休息，小李和小赵两天一夜没合眼，这会儿躺下便鼾声如雷。颜怀和左元白也很疲倦，却不敢像他俩这么没心没肺，万一他们都睡着了，那男人一刀一个把他们穿了糖葫芦可怎么办。

　　颜怀打了个哈气：“我先睡会，后半夜叫我。”

　　人可以强撑着一直不睡，可一旦睡着再想爬起来就需要莫大的毅力了，左元白明白他这是在挑难度系数大的活儿，嘴上没说，心里却打定主意等天快亮时再叫颜怀起来接班。

　　不知从何时起，山林里的虫鸣鸟叫全都偃旗息鼓，四周静悄悄的，连小李小赵的胡噜声都变得缥缈起来。

　　左元白假装玩手机，眼睛偷偷在两伙人间转来转去。男人和他差不多，女人躺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他则时而看手机时而警惕地瞪左元白一眼。左元白不避不闪，和男人的目光来个长达半分钟的对视，然后两人同时转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视时不露情绪的左元白低下头，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厌恶，他很少对初相识的人有这么直观的好感或恶感，可这个男人从初见时的表现再到刚才对视时释放的浓浓敌意，都让他打心眼里不舒服。人家对他们抱有敌意，他也不会上赶着去贴冷屁股。

　　何况他在男人的眼睛里读到了点无法解读的情绪，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只有“杀气四溢”能够形容。

　　这个男人不会是普通游客。左元白在心里给男人盖了章。

　　午夜零点，颜怀准时睁眼，可把正犯迷糊的左元白吓够呛。

　　颜怀仿佛打了鸡血，爬起来先给左元白拍背顺气，然后颠颠跑去不远处的小河取水，自己连洗脸带喝，再给左元白带点解渴。

　　“你醒得也太准时了吧？”左元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颜怀的手机坏了，他都以为颜怀偷偷定闹钟了。

　　颜怀晃晃腕上的表：“这个宝贝自带漏电叫醒服务，牛吧。”

　　左元白嘴角直抽，懒得跟他犟嘴。

　　颜怀把左元白按在他捂热乎那地儿，自个起身到处转悠，活动筋骨。他发现打从自己起来，男人的目光就一直盯着他，这会儿更是如临大敌，好像他要变身食人野兽去吃人一样。颜怀觉得有点好笑，五男一女的队伍里，女人的老公精神紧张倒也合情合理，可这个男人前后反差太大，容不得他不多想。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小李“妈呀”一声跳起来，撒腿就跑。

　　这一嗓子可谓石破天惊，不仅把刚睡着的左元白吵醒了，女人和小赵也都坐起来，茫然地东张西望。

　　“出什么事了？”左元白问颜怀。

　　颜怀摊手，随即望向那个男人：“哥们，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男人边安抚老婆边沉着脸摇头。

　　颜怀转回身朝左元白耸肩：“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小李睡毛了。”

　　小赵可能是怕同伴出事，第一个起身去追，颜怀有心让左元白留在原地休息，又怕左元白单独面对那个男人会有危险，正不知如何决定时，早跑没影的小李如离弦之箭般从草丛里跳出来：“啊啊白骨，那具白骨。”

　　这下连那对男女也站起来，警惕而惊恐地盯住小李身后的草丛。

　　草丛晃动间，一个黑影蹿了出来，在女人穿破耳膜的尖叫中，小赵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小赵？”颜怀眨眨眼，“白骨在你后头？”

　　“啊？”小赵惊恐地回头瞅瞅，“没有啊。”

　　突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颤着手指指正前方，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转身又钻回到草丛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刚跑过去的小李吗？

　　小李可能是跑迷糊了，从那头绕了一圈又跑回来，直奔小赵逃跑的草丛。

　　“这俩人……”女人颤抖的声音引起了颜怀和左元白的注意，两人看过去，就见女人正在指自己的脑袋。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小李和小赵是在相互追逐，而他们口中的白骨，很可能是自己的同伴。

　　男人没好气地说：“我就说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吧，还什么鬼火，会动的白骨，呸，都是神经病。”

　　颜怀问左元白：“他是不是把咱俩也给骂了？”

　　左元白冷哼，连好脸都懒得给男人。

　　小李和小赵的追逐还在继续，不知他们是有心还是无意，跑来跑去始终在这片空地，扰得其余人想再睡会都睡不着。

　　“难道真的没有白骨？”左元白皱眉，若是没有白骨，那他们昨晚瞧见的鬼火又是哪来的。

　　颜怀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发现尸坑的草丛，用极低的声音说：“白骨也许是假的，但尸体一定是有的，坑可不是咱们刨出来的。”

　　听了颜怀这话，左元白忍不住看向小鸟依人靠在男人怀里的女人：“那她……”

　　“不会是她，”颜怀再次截住左元白脑子里那可怕的念头，“那个坑里埋的人没有头，咱们在井下遇见个头，刚好凑一对，不多不少。就算头和身体今天会师了，它也没时间去找个那么讨厌的男人来扮演她丈夫。”

　　左元白觉得他说得在理，可：“不是她的话，会是谁？”

　　颜怀往地上一坐：“你这道题超纲了，我是学渣我不会。”

　　左元白：“可……”

　　颜怀使劲一拽，把左元白也拉得坐下来：“没有可是，人要学会放松，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现在唯一的任务是睡觉。”

　　左元白也知道自己再不睡觉容易猝死，虽然环境嘈杂得有点扰民，他还是不断催眠自己，勉强睡了半小时。

　　当他再睁开眼，小李和小赵已然瘫在地上大口喘粗气了，男人和女人把随身的背包整理好，话都没留一句就要走。

　　颜怀靠在他身上假寐，等一男一女走远了才坐起来：“可算送走两尊瘟神。”

　　左元白不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颜怀瞅瞅他：“不然呢，换你你愿意留下来跟四个神经病玩耍？”

　　左元白：“……你说得有道理。”

　　颜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别瞎操心了，他们的目的地是情人树，咱也是呀。等把小李和小赵整明白了，咱就去追他们。他们一看就没什么野外跋涉经验，沿途会留下不少痕迹，好找。再说现在大半夜的，他们八成是换了个清静的地方休息，咱们速度够快的话没准能走到他们前面去。”

　　这话说服了左元白，于是他不再纠结那对夫妻，转而将注意力全放在小李和小赵身上。这二位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像死鱼，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他蹲到两人身边，问：“你们刚才看见白骨了？”

　　两人有气无力地点头。

　　左元白：“白骨什么样？”

　　小李狠狠哆嗦了下：“白骨不都一个样吗？”

　　“白骨怎么能是一个样呢，”颜怀突然凑过来，紧张兮兮地比划，“就比如刚才追我那个，这么高，重点是没有头！”

　　小赵立刻触电般弹起来，表情都狰狞了：“你说什么？没有头的白骨？”

　　“对啊，”颜怀瑟缩在左元白的怀里，抽抽搭搭地说，“其实我们昨晚不仅看见了鬼火，还瞧见了一颗人头，就是那颗人头追了我们半座山头，我是怕你们尤其是那个女的害怕才忍住没说的。”

　　小赵全身紧绷，绷到极点又变成泄气的皮球，软软瘫坐在地上：“她，是她！”

　　颜怀看向左元白：哟，熟人？

　　左元白瞬间警惕起来，这是……碰上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