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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缠斗 ...

  •   几名蓝衣人站定身形,但看他几个,女子娇俏男子俊朗,恍惚与千年前并无分毫差别,谁能想到其中竟横亘着悠悠久远的岁月,到如今尸骨早化成了烟,只余的冤魂煞气,痴缠于红尘中不肯散去。
      道士长剑出鞘,微风中杖剑而立,神色带着几分凝重,“尔等既已做了鬼,为何不肯转去往生,偏纠结在此,做些个害人害己的勾当?”
      他话音刚落,那方蓝衣女子咯咯一笑,笑声铃儿般清脆,众人听得却仿佛响在自己耳边,说不出的诡异恐怖,“这道士生的好生俊俏,月浓今日休要拦我,我可要尝尝新鲜,”话音未落就见她身形转折,几番起落,转眼竟已欺到道士身前。她这番腾挪功夫本是生前绝学,做了许久的鬼竟仍改不了习惯,将这厢娃子爹和张婶看的痴傻半晌。

      道士皱起眉头,持剑挡在自己身前,虽力持沉稳,但到底年轻,一张脸不由得带上三分薄怒。他在清风道观里辈数最低,修为却极佳,因此当日娃子爹去请人,便被师父派下了山,意在让其多多历练。如今被这女鬼的一番说辞相激,知她并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下拿定主意,捻了个诀,心经默诵,挥剑便斩了过来。

      蓝衣女子嗳呀惊叫一声,身形登时被打散,化成一股轻烟。娃子爹心里叫好,这小道士看起来文弱,法术倒是厉害无比,只这一会儿便解决了一个,可还没高兴完,就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几个蓝衣人身旁,捞起长袖,受了天大委屈一般,掩面哀哀啼哭,声音凄惨悲绝似要附骨蚀心,“好恨的心!可惜了这番好相貌……”抬眼向她瞧去,正看见她把袖子撤下来,脸上竟淌着两行血泪,甚是骇人。娃子爹被这一唬,险些背过气去。
      几个蓝衣人仍纹丝不动的站着,集体沉默:碧落啊碧落,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咋还是不着调……

      小道士从容挽了个剑花儿,扬起脸朗声道:“不管你等前世受了何等冤屈,做了鬼吸食阳气终是邪煞一类,我今日便替天行道,”略顿一顿,转头看了田娃子一眼,“也好免他人祸患,与人解难消灾。”
      一番话说完,这厢儿几个鬼都不言语,只有月浓轻叹一声,似带着几分笑意,又含着些许无奈,“与人解难消灾……不知我等千年愁结,阁下能解不能解……”话音方落,凭空里突地阴风四起,明明是炎炎夏日,霎时间却似秋尽冬来,漫天里流沙飞旋,遮天蔽日,四周一片昏暗,恍惚间已完全是另外天地,浓浓哀戚怨怼铺张席卷,竟生生逼得人透不得气,似有千斤愁绪盘旋凝聚,窒于胸口挣脱不得。
      道士敛息凝神,默念经文,心知那厉鬼正聚气为煞。这阴煞之气乃由心生,归根溯源是从凡世痴缠纠结的冤数幻化而来,生前越是痴缠不得解脱,死后煞气越是浓重,这厉鬼不知经历了何事,竟化的如此浓烈煞气。
      他这一番好奇心动,片刻疏失大意,耳听又一番清冷问询,悠悠荡荡似含着万千愁绪,
      “不知我等千年愁结,阁下能解不能解……”
      心头一颤,大呼不妙,可此时已来不及,强稳心神急诵经文,被侵入那几分邪神未定,两相冲突,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小道士暗道一声好厉害的鬼,眼下不能再做耽搁,一手由衣内取出一件物事,竟是个铃铛,托于掌心诵了个诀,那铃铛震动发生,叮铃铃好不悦耳,口中缓缓念诵,伴着铃音好似支歌儿,天籁一般传来,听在耳中,让人心智澄明,方才的阴暗晦涩登时淡去几分。

      蓝衣厉鬼们反应迅捷,对这道士生出几分佩服,立刻严阵以待,只见虚无中淡淡几道影子穿插开来,围绕道士周身漂浮摇摆,几名蓝衣人生前便是挚交,且久经沙场,自然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彼动此伏自有顺序,月浓公子立于中心,身形缓缓融进一片黑暗,小道士只觉周身似有万千游魂缠绕着攀附,耳听得哀哀鬼哭,男女老少各式声音齐全,纷繁往复凄绝哽咽,不由得震惊,万料不到这鬼居然还能修的驱鬼之术,即到了如此地步,再不能犹豫,口中急念咒语,手里金铃跟着叮铃铃一阵脆响。须知他这金铃很有名堂,乃是百年难遇的道家法器,叫做锁魂铃,最是能吸魂食魄。锁魂金铃一开启,便可将这一干鬼怪悉数锁住。
      道士集中精力敛气屏息,却突地听的铮的一声响,刺的人一个机灵。
      心下一惊,收起宝贝验看,金铃身上竟裂了一道缝。大骇之下抬头,月浓正立在他前面,淡然一笑,“实是罪过,坏了仙家宝贝。”

      “你!”道士怔愣之间心痛不已,要知道金铃是他花费三年才由师父处求来,如今竟被自己毁了,他年纪尚轻,这会子焦急悔恨的竟滴下眼泪,转念又觉事情太过可疑,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揪住月浓衣衫,“你倒是使了什么招数?!”
      距离拉近便觉得阴气逼人,抬头细瞧,但见他面如寒霜无分毫血色,一双眼眸竟隐隐透出迷离华光,心头不由得一颤,略定定了神,突想起一事,“难道是滟璍珠?!”

      月浓不动声色,淡出他掌握,但笑不答。
      滟璍珠乃稀世奇珍,聚天地精气采日月华光。那人说话算话,用滟璍珠换了他的命,同他尸身一同入棺。
      这一干冤魂,受滟璍珠灵气牵绊滋养,又岂是小小一枚金铃能锁的住的。

      此刻道士恨不能狠抽自己几巴掌,他做法重现当年旧事,却忘了那珠子有可能就在此地,不甘心,却又无法可想,将月浓望上一望,深知此番终是奈何他不得,转头迈步,叹息一声,“是我道行清浅,待他日……定会重来此地,那时定要与你将今番悉数算还。”挪步到老树底下,终觉无颜面对,由怀里掏出一锭银钱,“你去我观里一趟,难免破费……是我无能……”又回头望了一望,折过身子,竟独自一个下山去了。

      “就这么走了吗?可惜了可惜了……”碧落轻飘飘浮到半空中吃吃遥望,颇有要跟上去的意思,下首一蓝衣鬼按捺不住,“丢脸……还……不够……?”这鬼气儿不是很足,说话时断时续。几道身影慢慢变淡,欲消弭于空气中。
      突听一个声音响起,瑟瑟发抖又坚定决绝,“你们……请,等一等!”

      碧落哎呀一声,“倒是把这几个忘了!”

      田娃子他们隐身的老树之处被道士使了趋避的招数,厉鬼纵能瞧见他们却近不得前,这会儿田娃子站起身来,疾跑几步走到坟地当中,月浓身形已隐匿大半,只剩淡淡影子,田娃子情急之下便去扯他衣袖,却是虚空一片什么都抓不住,心里凄楚无依万般情愁不得发泄,眼泪又噼里啪啦掉下来,小心圈起臂弯,于虚空中环住那个背影,“你停一停……不要急着走。”

      却说,今日一场,历经煎熬苦楚的便是田娃子了。跟上山来,一心想给那惹人厌的道士使坏,不想竟看到了一幕真实杀戮,真切往事竟像是曾经发生在他生命之中,似早知道此事缘由,又理不出这万千头绪,直到最后月浓于东南方遥问,仿佛就是在质问他自己,一时苦涩悔恨盘绕旋转着由心内升腾而起,昏昏然万千景象一一闪过,看月浓一剑贯胸而入,正正是插在他自己心上,一痛之下竟厥了过去。

      道士给他爹一锭银子,这当口他才悠悠转醒,眼见月浓便要隐身而去,再也把持不住,于是抱着个影子哭起来,“不要走,……求你……”

      臂弯里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心下怅惘,苦楚难言,却听到那熟悉冰冷的声音轻拂着耳际,月浓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低头望着他,“你却是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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