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寻途——朔月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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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罗帐，细穗流纱。幽幽中转醒，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帐外一声轻唤，清音委婉悦耳动人，让人心脾都为之一振。
“嗯？”我轻巧的挥开罗帐，只见一身着明黄对襟夹衫，吊脚袖裤的俏婢端着水衾，垂目站在一旁。“你是谁？”我慢慢起了身，只觉的遍体乏力，头脑昏胀。
“回小姐，奴婢是香儿啊！”俏婢微微蹙眉，将水衾置放在一旁的隔间内。
“啊！香儿啊！”伸手抵住微痛的额头，懒懒的坐在床边，身体不舒服，就更加怠动做事。
“小姐不舒服吗？”香儿缓缓靠过来，将已经透湿的巾帕递到我手中。
“不碍。”我接过巾帕拭脸，“香儿，今日夫子什么时候到？”
“夫子？”香儿一脸怔忡，“小姐你怎么忘了，夫子自上月就回乡养老了呀！。”
“回乡了？”我抬眸喃喃的重复着香儿的话，对啊！夫子早就说想有一天回乡颐养天年的，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小姐，今儿一早，上官将军府上的人又来了，看来老爷已经下定决心，小姐如何打算还是要早早准备才是啊！”香儿一边为我梳妆，一边淡淡提醒，脸上却是隐隐的担忧。
“上官将军？”手拿着碧玉簪迟缓了一下，复又伸手簪在头上，“上官将军……”又是何人？本想问出口的话生生的憋了回来，“是……上官佑天吗？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怎样？我思忖，却突然想不起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这个人，我应该很熟悉吗？……抬手揉了揉额头，脑子里乱哄哄的，连带思维也跟着有些滞讷。
“……姐，小姐！”香儿怔怔的看着我拍着额头，“难道小姐的头疾又犯了？小姐忍一忍，香儿这就遣人去找大夫。”香儿急忙放下手中的桃木梳，转身欲走。
“不必！”我伸手拦住她，“歇会儿就好了，不必劳师动众的。”不知为何，现在我只想自己静一静，不想见其他人。
“那奴婢扶小姐到软塌上歇一会儿吧！”香儿没有坚持，小心的扶我安置在塌上，然后端着洗漱的东西出了房门。
卧室里薰香弥漫，淡淡的，微微缓解了头痛的不适。
“爹爹为什么要逼女儿呢？……”
“你是我尹家的女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只当遵从就好。……”
“不！我不要！爹爹难道真的想逼死女儿吗？……”
“以前我就是太宠惯你，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起来！你看看你姐姐……”
“不要跟我提姐姐！姐姐就是被你们左右，现在才不幸福，我才不要步姐姐的后尘！……”
“放肆！……”
“老爷莫动怒，月儿还小，慢慢的她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要我嫁给我不爱的人，我永远都不能明白！……”
“由不得你！来人！将二小姐关起来，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放她出来！”
“我不要！爹爹不要关我！二娘！……”
“老爷……”
“你也不必为她说情，若不是你从小太过娇纵于她，今日她也不会不知廉耻的在外面勾搭男人！”
“老爷……”
“爹爹！！”……
我猛地睁开眼睛，头上丝丝的抽痛着。刚刚那个……是梦吗？那个人……可是爹爹？但为什么我会感觉如此陌生？爹爹一向疼我的……
“吱呀！”房门轻响，缓缓抬眸透过纱帘看向门边，一个老者正推门而入，而后躬身站在门口，低头敛目，煞是恭敬。
正欲开口询问，香儿的声音便从外间传来：“李太医，奴婢先为小姐准备，烦请太医稍候。”
“不敢，老臣恭候。”
“小姐，李太医来为您诊脉了。”香儿一偏身撩开纱帘。
“不是说不用了吗？”我有些嗔怨的看着香儿，这丫头越来越自作主张了。
“是大小姐不放心，特意从宫中带了李太医过来的，说是小姐头疾的毛病一定要仔细了，莫要留下病根才好。”香儿说话总是头头是道，让人不好拒绝。
“知道了，那就看吧！”我恹恹的坐起身，任香儿将软垫放在身后，将一根红绳系在了手腕上，然后拉出垂帘之外。待到感觉手上的细线绷紧，我知道另一端已经交到了那个老太医手中。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香儿只是默默的站在我身边，而那个太医似乎并不着急，好一会儿后又让我换了手，前后大概诊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太医才缓缓开口：“二小姐最近可有出现头晕的症状？”
“有呀！今天一早小姐就好几次都伸手抚头呢！太医你快说是怎么回事？”我还未答话，香儿便抢道。
“不得无理！”我警告的看了香儿一眼，见她低了头，我才复问：“从今天一早开始就时常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是何原因？”
“嗯……二小姐上次坠楼导致脑中始终有血块淤塞，看来这几日又有越发严重的趋势。”老太医捋了捋胡子，“而且二小姐似乎有心事，郁结于心对于清血化淤也会造成阻碍，小姐当要看开些才是啊！”
“那会不会有危险？太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我还未回话，香儿倒先急了起来，这丫头倒是衷心。
“小姑娘莫急，这病急不得一时，须慢慢调养才是。”老人家仔细的斟酌了一番，提笔在笺纸上落笔，“老臣现在就开方子，二小姐每天也要多多放宽心，凡是不要太往心里去。”
“多谢太医。”我微微颔首，“不过小女还有一事……”
“二小姐有事请问，老臣定当如实回答。”
“我是想问太医，这……头疾可会影响我的记忆？”我不知道这话是否该问，只是隐隐的觉得从醒来时就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多事似乎记得，却又觉得好像一切不太对劲儿，到底是哪里错了呢？人？还是物？香儿，姐姐，爹爹和二娘，没错，这里是我的……家，可是我为什么会有如此陌生的感觉？
“二小姐这几天可是有什么症状出现吗？”老太医听后声音稍有慌乱，匆匆说道“请恕老臣冒昧，可否直接为二小姐把脉？”
嗯……我略微沉吟，便朝身边的香儿一点头。香儿会意，回身撩起了纱帘：“太医请！”
“请恕老臣冒犯！”太医躬身低头走进来，看我将手放在了诊包上，便轻轻抬手切上脉门，连头都没抬一下。我突然有些想笑，这哪里叫冒犯呢！明明是我在折腾人家老人家嘛！
正默然，不料那老太医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我疑惑的迎上他的眼睛。怎么？我的病很重？见那太医额头上突然冒出丝丝汗意，我心里一惊，难道我真的病入膏肓了？
“太医有话不防直说，是不是我的病……”
“不！不！不是，没有，二小姐的病并不严重……”太医经我一问，更是慌了手脚，一时间磕磕巴巴，竟语不成句。
“哎呀！我们小姐到底怎么了？太医你倒是说呀！”香儿在一旁也着急的询问，恨不得上来亲自帮我诊脉。
“这……这……”还切在我脉上的手不自觉地抖起来。
“好了香儿。”我回身制止还要出口的小丫头，又转回看向太医：“请太医为小女开方吧！不管今后是生是死，小女都不会怪在太医身上。”
那太医手一震，复又抬头看我一眼，“罢了，老臣已然老矣，无谓多话了。”说话间老人家已经冷静下来，不愧为在宫中行走多年的太医，“老臣这就开方，二小姐只需按方服药，不需多虑。”
“多谢太医。”我轻点头，回身吩咐丫头：“香儿，送太医出去，顺道看看姐姐在何处，请她来我这儿坐坐。”
“是，小姐。太医请！”香儿虽是满脸担忧，但也乖巧的答应着去了。
在屋内静静的坐了片刻，但觉得头痛越发的严重起来，索性披了外衣，推门走出闺房。
暖暖的光线一下子铺了满眼，清清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缓缓缠绕在身侧，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
沿着院墙一路踱出了小院，从没想过这小小院子的外面居然也会让我感到另一方天地。绿柳如丝，清风拂畔，从什么时候起我便再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致了？
深深吸了口气，沿着碎石小路享受着暖阳，漫无目的的轻行。
“小……二小姐？！”突然身边一声惊疑的轻呼。
回头看去，似乎一个长工模样的下人正惊恐的看着我。
“你……”
“小……小的下去了！”未等我开口，那人已经转身跑远，就像是厉鬼在身后索命一般。
“小姐？！”
“啊！小……小姐！”
一路走来，无论丫鬟、小厮还是长工，每个人都只悄悄的瞥我一眼，躬身请个安，便远远的跑开去。
为什么？我暗暗疑惑，为什么大家都会怕我？难道我的样貌如此吓人吗？伸手抚了抚脸颊，呵呵！摇头苦笑，我还真的是乏人问津的闺阁千金了。爹爹如此，二娘如此，连家中的下人也是如此了吗？
或者是我的病真的不好了？太医刚刚的神情又浮现眼前，坠楼的瘀血吗？我缓步向前，坠楼时……我……什么时候坠过楼呢？心里猛然一惊，想了又想可是印象中却丝毫没有坠过楼的印象，若是没有，为什么太医还会说起什么脑中的瘀血？“嗯……”头又狠狠的疼了起来，伸手抚上额头，难道是我忘记了？在哪里？我在哪里坠楼？回身望向整个园子，苦苦的思索着，这……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而我……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姐！”朦胧中，看到香儿急匆匆的向我跑来，而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少妇也是神色慌张，步履匆忙。
狠狠扶住额头，痛！头像是要炸开般的疼痛！“快！快吩咐下去让太医别走！”恍惚中听到有人吩咐了一句，然后身边响起了无数慌乱的脚步声，之后便不再有任何声音入耳，只有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行，你今天编也要给我编一个故事出来！这可是我们说好的，你不能反悔！”她总是这么无赖的缠着我编故事，无奈的叹叹气，还是想想今天要掰一段什么样的故事吧！
“哎？我说……喂！你别走啊！我没说不给你讲故事的……喂！”见她转身我慌忙的追上去。
她越走越远了，甚至在我的叫声中连头都没有回。
“还是不听了，你都不愿意讲……”她说。
“谁说我不愿意的？我当然会讲给你听啊！”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她不是我的……我的……我猛地站定，为什么要追她？我明明……不认识她的。“你，你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给你讲故事？”
“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她似乎有些伤心，一双眼睛哀怨的盯着我，“你忘了？你每天都会给我讲故事的。”
“我吗？”可是……我并不认识她啊！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怎么就会忘了我？”她直直的盯着我瞧，似乎带着重重的埋怨。
“我……我不知道，我……你别走！”看到她又要转身离开，我惊慌得大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她却未再理会我，转身而去……
“你到底是谁？！！”我猛然睁开眼睛，“别走！”
“月儿！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一个少妇快步走到床前，满脸担忧的望向我，一双柔胰轻巧的佛过额头。
“你……”我大口得喘着粗气，感觉背上湿凉一片，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抬眼惊魂未定的看着床前的人，“你到底是谁？”
“月儿！”床前之人拿了绢帕抚掉我额头上的汗，芊芊素手温软而馨香，“月儿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是爹爹对不起你！是尹家对不起你！”
“你……不要哭！”看到她哭泣心中猛然泛起一丝瑟然。我慌忙想要起身，却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丝毫使不上力。
“不要动，你昨天烧了一夜，又没吃东西，还是好好歇着。”少妇轻轻按住我的身子，眼中犹带着清泪。
“大小姐，我把小姐的药端来了。”外间香儿小声的回话，似乎是怕吵醒我。
“进来吧！月儿已经醒了。”少妇转身迎上香儿。
大小姐？！姐姐？！我一惊，再抬头望去的时候，姐姐已经坐回到床边，“月儿，听话，把药喝了。”她小心的试着药的热度，然后放到我的嘴边。
“姐姐？”我犹豫的开口，凝眸再看，眼前之人真的是姐姐吗？为什么觉得似乎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姐姐以前是怎样的？我使劲儿的摇摇头，却完全记不起来在我心里的姐姐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姐姐的手猛地一颤，碗里的药汁也沁出少许在她纤长细嫩的手指上，但她似乎毫无察觉，只是一味的盯着我，然后不确定的又问一遍：“你刚刚……叫我姐姐？”
我皱眉，难道不是吗？“姐姐，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没！没有！”她的眼眶突然又红了起来，“月儿没有说错话，姐姐，姐姐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我轻哼，“姐姐怎么会高兴？你……明明过的不幸福，不是吗？”见她朦胧的双眸，我突然想起那天的梦，姐姐不幸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始终盘旋着这样一句话，姐姐是寂寞的，她生活的一点都不幸福！
“月儿……”姐姐的泪终于忍不住流过面颊。她回身将药碗交给香儿，然后轻轻的拥住了我，“姐姐对不起你！尹家也对不起你！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姐姐……”我迟疑，这话又从何说起。
“大小姐……药快凉了，还是让小姐先服药吧！”香儿诺诺的开口，脸上也写满疑惑，对于姐姐的话，我想她跟我一样摸不到头脑。
“啊！看我，又这么激动。”姐姐不好意思地松开我，“来月儿！把这药吃了，再好好歇歇，明天就会好起来了。”
“我不想吃。”无力的摇摇头，反正已经病入膏肓，又何必再作多余的浪费呢！“姐姐不必再为我这样的身子费心了。”
“胡说什么？”姐姐少有的瞪起一双水翦明眸，“太医说吃了药你很快就会恢复健康了，你只需好生修养，其他的事等身子好了再议也不迟。”
“姐姐又何必骗我？”我笑笑，却不想喝那碗药，“爹爹呢？他是否知道此事？”
“爹爹他……朝事繁忙，月儿……”姐姐犹豫的看着我答。
“姐姐，月儿累了，想歇一会儿。”不知为什么，我能看出姐姐眸中的疑惑和不解，不过此时我不想再过深究，一切只能听由天定了。
“这……也好。”她点点头，“香儿，去把小姐的药温着，不要过了药性，等小姐醒了再端来。”
“是！大小姐。”香儿点点头去了。
“月儿，照顾好自己，姐姐的身份不便在府里久留，你……”
“姐姐放心，月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我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姐姐了呢？为什么对姐姐也会突然生出了陌生的感觉？以前我们明明是……以前……是什么样子呢？呵呵！我不禁苦笑，我不知道呢！
恍惚中并没有发觉姐姐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她又说了些什么话，我只能怔怔的看着帐顶，一瞬不瞬的，脑中却是越发的空白起来。这是哪里？我又是谁？一切犹如清梦一场，醒来却也依然犹在梦中。
豁然一抹强光灼痛了我的双眼。极为不情愿的扭头，窗外的暖阳正照在妆台上的什么东西，发散过来的光线很是刺眼。
呼！轻呼一口气，扶着床柱缓缓的下了床，慢慢的走向妆前台。那是什么？我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神经也在不知名的雀跃，是什么？抬手轻轻抓住心口，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在脑中浮现出来，却快的转瞬即逝……
镜子？！我拿起妆台上的半块的铜镜，“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是谁说过这样的话？是谁曾在我的耳畔如此的呢喃？我茫然的垂首，青丝划过脸颊，同样遮住了铜镜中苍白着的脸，就似是一抹幽魂……
还有一半！还有一半！心里对自己狂喊着，却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如此的笃定，只是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那是必需的，那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要找到另外一半，必须找到另外一半！！
“啊！小姐！”
“香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我不顾被撞翻在地的香儿，也不顾身上被泼上了药汁，举起手中的半块铜镜便问。我要找到另一半镜子！我要找到！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香儿胆怯的望着我的疯狂，“小姐……”
“你快说啊！！！”我朝她吼道。
“啊……那是小姐的随身之物啊！”香儿被我吼的眼圈红了起来，“小姐从小就戴在身边的，是夫人的遗物。”
“那另一半呢？”我急切的抓住她。
“另……另一半在大小姐那……啊！小姐！！”
顾不得身上只穿了单衣，也顾不上在身后大声唤我的香儿。姐姐！我只要找到姐姐，我只要找到另外半块镜子，我知道，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月儿！！”府门外姐姐惊慌的迎了上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
“姐姐！镜子！镜子在什么地方？”我顾不得门外有多少人惊恐的看着我，顾不上姐姐担忧的眼神。
“什么镜子？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我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半块铜镜，身子再也承受不住疲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月儿！你不要吓唬姐姐！姐姐已经很对不起你了……”
“我要镜子！我要镜子！”我不管她惊恐、慌乱的表情，大声地嘶吼着，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渴望而焦急的盼望着……
“娘娘，二小姐的情绪似乎不稳，我看……”
“月儿，你不要激动，姐姐给你镜子！呐！”姐姐慌乱的伸手从怀里取出另外半块铜镜递到我手中，同时另一只手轻拍我的背，似安抚，似娇哄。
我一把抢过，心里的叫嚣停止了，我缓缓的抚着手中的两片碎镜，脑中一个声音不断的说着：答案就要揭晓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突然颈后一痛，头顿时眩晕起来，眼前的景物随之一片漆黑，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只来得及听到姐姐一声惊痛的喊声，同时下意识里紧紧的攥住了手中的两片铜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寻途——朔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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