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迷恋》温虞好好

6、He Dong Ting

　　倪语蹲下来凝视他。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说“我只爱你”这种话，那倪语只会回他一句：你放屁。
　　但贺东庭，不会说谎。
　　他人虽然话少，但却真实，这份真实有时也会让人抓狂。
　　真话往往都是刺耳的。

　　他醉了，又或是因为胆小，所以才在这个时机来问她。

　　倪语叹气，把凉了一半的醒酒汤放他手里：“如果你要去，我能拦得了吗？”
　　她嗓音无奈，“男人变心，就像下雨收衣一样。”
　　话归如此，可贺东庭怎么觉得这话就这么难听呢？

　　“那你也不能不闻不问呀。”他低头小撮几口，“你不问，就是不在乎我，觉得我不会只爱你...”
　　他恋爱经验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她一个。
　　过往经验并不能给予他多少参考，但身边却有的是人经验丰富，他又是人缘好的团宠。

　　这话令倪语失笑：“你就没想过，或者是我对自己太有自信？”那种普通姑娘怎么能赢她？

　　贺东庭一怔，他没往这个方面想。
　　现在被她提醒，好像也有道理。
　　空碗一放，他把人拉起来，头一歪，又腻在她身上：“那你也得告诉我呀，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跟我一样？”
　　“爱我就得让我知道，就像我，我爱你就得让你时时刻刻感受的到。”

　　贺东庭的心情好多了，鲜少听她说这些话，也顾不上问前男友的事，反正——前男友是个渣渣。
　　抱着她，他无比心安。

　　贺东庭睡熟，倪语当了一晚上人形人偶现在才有喘息空间。
　　现在她拿了平板出来当日记本，现在人心气浮躁，很少会有记日记的习惯，而她的习惯从大学开始，中间停了许久，再次记录也是因为她时间有限。

　　前半部分的日记，大多都关于一个男生，是她上大学开始才关注的一个学长。

　　笔尖沙沙声充斥着房间每一处角落，倪语坐姿好看，从小被古香玉教的，心情一旦陷入回忆，她就想留下点心情，未来如果等她不在，他也可以留作纪念。

　　贺东庭对她毫无防备，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她说的话。
　　可她心里却还有一半没说。
　　又或者，是她太过自卑，自卑到在他面前，不能够理直气壮问出那种话，只是她私心觉得——
　　能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很幸运的事。

　　-
　　翌日清早，倪语买了早点回了家，家里阿姨住家，这几天她回来的次数少了点，就发现奶奶一个人在家。
　　她这病时好时坏，却离不开人，昨晚看的时候阿姨还在，现在又去哪了？
　　倪语心情不悦，照顾着奶奶吃了饭，却被她一把拉住。

　　古香玉双眸清澈，很清晰地喊她：“小妮。”
　　倪语惊喜：“...奶奶？”

　　“怎么不见小陈来我们家了？是不是你又欺负他？”古奶奶拉着倪语的手，语速很慢，“我就跟你说了，家里的好东西要放好一点，怎么能乱放呢，你看，你妈妈的项链都找不到了。”

　　倪语安静听着，把她照顾着睡着，才去找她口中说的项链。
　　不就在她床头的小盒子里放着吗？
　　怎么会——

　　首饰盒开了，倪语愣在原地，里边空了。
　　回顾监控一看，难怪她找不到住家阿姨，当了贼岂不是要赶紧跑。
　　一条项链不值什么钱，但对她来讲意义却沉重，去附近公安局报了案又提供了相关的信息，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才回来。

　　今天一定不是个好日子。
　　天气都阴沉沉的。

　　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道女声：“妈，要不您跟我一块回去吧？阿延也是惦记着你的。你看这些东西，都是他让我送过来的。”

　　倪语推门而入，里边女人也回头看她，随机微微一笑，“倪语回来了。”

　　“嗯。”冷淡又疏离。
　　半晌后，她开口：“出去说吧。”

　　“好呀。”身后人跟了出去，没走太远，就在附近咖啡厅。
　　简柔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笑着评价：“你跟你妈妈长得是越来越像了。”

　　倪语对于这种客套话毫无心情，“你来是为了他给我转的钱？”她摊摊手，“我拒绝了，他非觉得给钱才能履行一个做父亲的职责，你找错人了。”

　　简柔是季延现在的老婆，也是季简绵那位娇生惯养出来的富家千金。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季延有多偏心。

　　“给你钱是应该的。”简柔笑了笑：“他抚养你，我没意见。”
　　“那你——”
　　“我来是想跟你聊聊以前的事，你一直都觉得我抢走了你爸爸，绵绵夺走了你的父亲，当然，她做了那么龌龊的事，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简柔言语中的“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当初你妈妈趁我出国，在季延身边有机可乘，说夺人所爱，她才是王者，就连我这个好朋友的人，她都能下得了手...”简柔陷入回忆中。

　　他们三个一个系的，大一开始她跟季延在一起，作为她好朋友，倪欢自然是老跟着一起玩，大二下半学期，简柔出国交换一年，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好多次听人说起，倪欢跟季延的事。

　　简柔：“你母亲并不无辜，季延本来就是一时脑热才会跟她在一起，后来为了对你负责才选择结婚生子，你母亲想不开出了车祸，我也很惋惜，但作为朋友，是她对不起我。”

　　倪语拿着银色勺子在慢慢搅拌着奶泡。
　　直到她说完，才重新抬眸。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倪语嗤笑：“不过也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简柔以为她一无所知。

　　“你什么意思？”

　　“季延是什么性格，你们相处这么多年还不清楚吗？当初他跟我妈妈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我妈妈允诺他帮他快速创业，那么巨大的第一桶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谁让你瞒着他，至于后来他为什么选择回到你身边，你是不是忘了那年发生的事。”

　　那年事情很多，全球金融海啸，国内好多大厂都没扛过风暴。
　　包括，当时还是大二学生的倪欢家里。

　　“我外祖父给他助力多少，他跟你说过吗？别把她代入第三者的角色，她不是。”倪语说：“你想告诉我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但很显然，这些事情作为当事人的简柔并不知晓，所以才会在这会露出无措的神情。

　　奶奶还在等她，倪语不方便久待，说话就要告辞，却被她喊住。
　　“你跟她一样能言善辩，这就是你抢了绵绵喜欢男孩的理由？”

　　倪语脚步未停，裹着大衣走的更快，她的声音跟风夹在一起吹回来。
　　“她喜欢就让她去追，别来烦我。”

　　回到家，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两个人的消息。
　　一个是新友验证，备注是刚才接待她的民警，而另一个则是——

　　贺东庭：【晚上你有空吗？我们科护士长订婚，想出来聚聚。】
　　倪语犹豫。
　　贺东庭：【我知道你不想公开咱俩关系，你跟林宴清一起来，她们会以为你们是朋友。】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既能看到她，也能慢慢让她适应出现在他朋友同事面前。

　　倪语知道他还在等她回答，断断续续显示还在输入中。
　　烦躁地揉了下眉心，终是妥协。
　　【好，时间地点发我。】

　　贺东庭：【我让他去接你。你...随意打扮一下就好。】别太漂亮了。
　　倪语没看出来他这话令一层含义，男人还是喜欢自己女人在别人面前拿得出手。
　　她下午还有课，临时让邻居阿姨帮忙照顾一下奶奶，她匆匆赶往学校，晚上又回家换了身衣服，快到时间，贺东庭给她发了消息。

　　【下楼吧，他到了。】

　　倪语没多耽搁，套了双裸靴往楼下走。跟不高，反正她站在193的贺东庭旁都是小矮人。
　　经过门镜时，她扫了一眼，里边女人面若桃花，她打了腮红，堪堪能遮病容，穿了件米色的修身毛衣裙，气质更加温柔。

　　她勾了下唇角，把原本散着的长卷发拿簪子挽在脑后。
　　这么松松一扎，头发掉了许多。

　　林宴清已经等在楼下，在跟贺东庭发消息。
　　余光一瞥，有道身影从里边走出，随后慢慢走近，直到坐在副驾驶上，里边突兀的一道人工声音把林宴清吓得半死。

　　她说：【小仙女，贺东庭今天也很想你。】

　　倪语一怔，林宴清跳脚尖叫：“...什么玩意！”
　　“就...他设的一点小东西。”

　　倪语觉得尴尬，却又不知道怎么关掉，这东西每次说的话都不一样，有时只是简单的问好。上一次他求婚，设定了求婚的话。
　　之后就没注意过。

　　没想到会被别人听到。

　　林宴清满眼敌意瞅着她，真不知道她给贺东庭吃了什么。

　　“今儿晚上去的，都是我们几个玩的好的。”等红绿灯时，他忽然开口道：“你跟我一起过去，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吗？”
　　倪语没答。
　　“你应该不知道贺东庭在大学的时候有多受欢迎吧。又乖又帅家里还有钱的学霸，追他的女孩从西门排到了东门，手拉手绕学校都能绕三圈，我真毫不夸张，在我们宿舍他就是团宠！谁见了都想疼一疼。”
　　那个时候的贺东庭，自然还没下定决定地叛逆，他没有多少想要的，所以才能顺着于敏来过日子。
　　话少、人帅、又聪明的男生。
　　每个女孩都觉得自己可以征服他。

　　直到他温柔地拒绝每一个人，告诉她们：“我大学期间不打算谈恋爱，抱歉。”

作者有话说

　　贺东庭：什么学长？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