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迷恋》温虞好好

4、He Dong Ting

　　倪语早就该知道，季延对她根本没多少感情，从他婚内出轨，她就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脾性。
　　可偏偏，她就是想看看他还能做到什么程度。
　　从餐厅出来已经快九点半了，她空着肚子回了贺东庭那儿，还想着跟他一块，一推门，里边黑漆漆的，她叹了口气，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哪。
　　顺手去拿了他之前放在冷冻室里包好的饺子，往冷水里扔了十几颗，她没什么概念，觉得差不多了才停。

　　贺东庭工作忙，习惯性在冰箱里存一点速食来打发。

　　等水开的时间，那人回了消息。
　　【还在医院，临时来了急诊找不到人，我过来支援。】
　　还显示在输入中。
　　【抱歉，我要晚回去一会，你先别走。】
　　他大概怕她晚上要回去，急着嘱咐她。

　　倪语：【奶奶有人照顾，我晚上住这。】

　　手机安静下来，吃饭前，倪语先往喉咙里塞了几颗药片后才动筷。
　　贺东庭在忙的时候，就会忽然不跟她说话，等他忙完，话题自然而然就接上了。
　　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有的默契，但更多时候，他就像个人形挂件，只要他有空，跟她说话就跟呼吸一样。
　　对她的黏糊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普通热恋中的情侣。
　　更像是一种病态。

　　好像她就是那颗救命稻草，可以拯救他。

　　倪语觉着，没人能受得了他这么粘人，热恋期或许可以，但等身体激素褪去，谁能受得了一个成年人无时无刻都要需要自己？
　　她叹了口气，饺子没吃一半就没了胃口，不知不觉就这么睡着。

　　-
　　贺东庭在厕所里呆了十几分钟都没出来，于敏推了下贺成光，问：“你要不要看看？最近天冷下来，他还穿那么少。”
　　贺成光为人一向死板，刚要起身，厕所门开了，贺东庭重新入座后，把彻底凉了的那碗汤一口气喝完，才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于敏一怔，脸上怒气又重新拢在一起：“贺东庭，这儿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家？”

　　“你自己买房子就算了，当初你非要学医也行，可我跟你爸都是读到博士的，你呢？安安心心搞研究不好吗？非要去做医生，医生能带给你什么？你赚的那点钱，还不够你爷爷留给你的百分之一！”

　　于敏说着说着就想哭，贺东庭从小到大没让她操过一点心，从小成绩优异，而且她跟贺成光都是学历拔尖的人，对待子女自然以严要求来对待，可他，高考志愿自作主张报了医学，而在研究生毕业要不要考博的问题上，再一次忤逆他们！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骂我也是为了我好吗？”贺东庭忽然开口道：“我只要一次没考一百分，你就能骂我一个小时，这也是为我好？我穿什么，吃什么，用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我自己做决定？就像这鱼汤，每次喝我都觉得想吐，我跟你说过，可你还不是每次都做？”

　　男人眼神陌生，冷眼环视周围一圈：“这哪还是一个家。”
　　冰冷，束缚，让他喘不过气。
　　家里的装修，家具跟五星级酒店没差。
　　他就像条任人宰割的鱼，案板上的肉，只能任人拿捏，他不能有一点自我想法，更可怕的是，连他喜欢什么，他都得藏着掖着，只要被她发现，结果都是一样。
　　被她摧毁或者夺走，要不就是无休止的争吵，直到他退步为止。

　　这样的反抗没有意义，贺东庭没想跟她争，“我走了，你们慢吃。”

　　“坐下！”于敏厉声吼道：“说什么不想喝鱼汤，你还不是因为怕我们让你去相亲才说这些有的没的？”
　　“贺东庭，你别真以为你那个什么倪语，我们会同意，我告诉你，趁早跟她分手，我已经给你约好了你李叔家女儿，刚留学回来。”
　　“你不去的话，我就自己找她谈。”

　　贺东庭背对着她，脚步一置却很快离开。

　　门“砰”一声关上，很快又传来了窸窣吃饭的声音，毫无交谈。

　　-
　　压抑的情绪，随着路程慢慢拉近而有所缓解。
　　于敏说的没错，在她眼中，她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就该照着他们的路走，一路走到博士，然后去一所高校，写论文，搞研究。
　　他该听从父母意见，娶一个他们心中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比他小两岁的倪语，自然不够合格。

　　他人生中鲜少有所叛逆，但并不代表他不会为了自己想要的跟父母抗争。
　　高考那年，为了前途，他背着父母报了医科，而不再继续读博，则是跟他老师商量出的结果。
　　倪语....
　　是他一见钟情先沦陷的。

　　她好像爱的没他多，所以他在别人面前只是“关系好的朋友”，他默许她隐瞒关系，默许她不带他见她的朋友，也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
　　可他还是愿意。
　　而且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才有了求婚那档事。

　　意料之中的，她很抗拒。

　　拐进小区，贺东庭没急着上楼，先去刚才经过的那个小摊买了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又去对面花店拿了定好的花以后，才上楼。
　　黑暗中，却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着。
　　没吵醒倪语，贺东庭蹲在她身边看了好一阵，她瘦了，抱在怀里都轻飘飘的，就这么一路抱着她走进卧室，她还没醒。
　　贺东庭手滑到前边，解她的扣子，风光美好，他钻进被子里去取悦她。

　　他曾经再抗拒的事，换成对她，他就觉得美好。
　　倪语从朦胧转醒看到的就是贺东庭带着情欲的双眼，她把手心覆上去，声音里还带着困意：“一回来就发.情？”

　　“想你了。”贺东庭把她手拿下来，跟她十指相扣：“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能留下来睡。”
　　奶奶是离不开人的，她也总以这个为借口，贺东庭无法让她在他跟亲情中间选一个。

　　“就新找了保姆挺不错的。”倪语唇边溢出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哼完以后她自己脸也红了：“你要不就快点，我困死了。”
　　她还有论文跟文献没弄。

　　贺东庭手重力捏了下，问她：“怎么感觉这里有点硬？”
　　他向旁边的小雨衣发誓，这真的不是纯手感，而是他作为一个医生有的本能反应。
　　这里的触感比旁边几处都要明显更多。

　　贺东庭起身，撩开被子还真想去看个究竟，被倪语拦了下来。
　　“你看什么看，不都一样？”

　　男人幽深瞳孔跟她对视，随后才笑：“也对。”

　　外边风雨更大，倪语觉得自己要散架了。
　　还没完没了的。
　　“你——三点了，你要不要睡了？”
　　“你睡，我自己来。”
　　“......”

　　-
　　五点半，曦光被遮阳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倪语是被疼醒的，她站在镜子前光着上身，皮肤很白，胸型很好，贺东庭没少说她会长。
　　倪语失笑，嘴唇被她咬的泛白，从药板里扣出来一颗吞掉，她踩着木地板躺会贺东庭身侧。
　　两个手机搁在床头柜充电，其中有一支在这会儿亮起来。
　　神鬼不找的时间，谁会发一连串的消息。

　　贺东庭的手机密码在她这儿不存在，只有一个就是她生日。
　　轻易解锁，她看到了刚刚发来的消息。

　　【你好，我是李欢，于阿姨应该跟你说过了吧？我们约得是明天晚上七点半，你想吃什么菜我提前定位置。】

　　【不瞒你说，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听过你了，几个有名点的高中你都是大家口里的常客，不过你还真挺让大家吃惊的，高考状元为什么要去学医啊？当医生多辛苦还不被理解。真心疼你。】

　　【你高三的时候是不是跟路文博很熟？他跟我哥哥是好朋友，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

　　手机只亮了几分钟，就被倪语关掉。
　　她重新陷入睡眠中。
　　在她身旁，一直闭着眼的男人等她睡熟后才缓缓睁开，唇边溢出一声嗤笑。

　　她就这么不在乎？
　　他不相信。
　　她不该只有这样平淡的反应，她该生气，该把睡梦里的他拽起来好好质问，说不清楚不许睡觉，跪榴莲也可以，他是这么希望的。

　　可她没有。
　　往好的方面想，她对他太有信心，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在她心里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可贺东庭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就是不吃醋！
　　那就想办法让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