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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忍气40 ...

  •   第四十章

      往日平静的宴上,因着慕青几人变得热闹起来,整个大堂的氛围也松弛下来。
      唯有三道,一直心神不宁的向周遭打探着,寻了一圈后略有失望,又兀自倒酒小酌,与这欢腾格格不入。
      三道向来沉闷寡言,有自己的心思,便没太引起周遭人的注意。

      锦锐坐在上阶的主位,举着酒杯,斜视向赖御那一桌。
      叶秋白正夹着身旁的菜往嘴里塞,不言语也不乱看,十分认真的在吃饭。
      一旁的赖御则聒噪太多,端着酒坛,伸出半个身子,不知与谢香梅在聊什么,很是欢实。
      两人看上去没有任何交集,想来也不能,叶秋白这般闷的人,赖御怎么能受得了。
      想着,锦锐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谢妹!”颇为愉悦的放下酒杯,锦锐喊了声谢香梅,欲插入两人的对话。

      赖御与谢香梅停下聊天,齐看向锦锐。
      何止是他们,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身为天子,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锦锐没有比此刻更想扒下这龙袍,轰走满堂的人。
      他只不过是想与赖御聊上几句罢了。

      整肃了身子,锦锐又恢复了紧绷,拿捏着腔调,问道谢香梅:“多年未见,过的可还好?”
      谢香梅未想过锦锐会在满堂人面前喊自己,刷的红了脸,急不可耐回道:“非常好!”

      同样红了脸的,还有坐在对面的钟陵婉,紧握着手中的筷子,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面无表情的紧盯着谢香梅。

      “那就好,那就好。”锦锐微微点头,没了聊下去的兴致,再往赖御哪儿一瞥,赖御不知何时贴近了叶秋白,徒手抢了他刚夹的花生仁塞进口中,不嚼烂,还半展出来朝叶秋白炫耀。
      叶秋白熟视无睹,伸手将赖御的脸拔开,又向碟里伸了一筷子,夹了粒花生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
      赖御不再皮闹,小口嘬着酒,目光再也未离开过叶秋白。

      心头的火气蹭的窜了上来,锦锐扔下手中的筷子,朝俞尧喝道:“再去给骁战将军拿壶酒!”
      俞尧虽不知所以,但立马就作了反应,拎起一旁侍女端着的酒壶,径直朝赖御端去。
      这小皇帝性子阴晴不定,反正麻溜伺候好就行。

      赖御接过酒杯,向瓶口处闻了一遭,打趣道:“不是不让我喝酒了吗?今儿怎么上酒上的这么频繁。”
      赖御不正经的语态,让锦锐又软了心思,与赖御笑道:“你这不立功了吗,今儿便让你放松下,今夜之后可不能再饮酒了。”

      赖御转动着酒壶盖子,没再回复锦锐。
      酒,不能停。
      赖御,谁也管不了。

      “为何要召香梅回宫?”半响,赖御突然问道锦锐。
      只顾得喝酒了,竟把这等事给忘了,谢香梅算是赖御带来大都的,赖御可得问清楚了。

      这一问,紧张了谢香梅,惹恼了钟陵婉。
      皆翘首企盼,等着锦锐回应。

      赖御又绕到了旁人身上,这让锦锐兴致差到了极点,加之有些微醉,锦锐完全没了心思,敷衍道:“父皇对不住谢家 ,我来替他还债罢了。”

      这一答,谢香梅心中五味杂陈,想到是这个原因,但听后又不想承认。
      端起酒杯,谢香梅呷了一口,火辣辣的酒水直通肠胃,烧灼的微痛。
      钟陵婉也如谢香梅一般,心绪不宁的按住脑袋揉上一番。
      大堂又恢复寂静。

      倒是一直在夹菜的叶秋白停了筷子,与赖御耳语道:“皇上当政十年,若想还债,为何不早些召她来宫?”
      赖御玩弄着手中空了的酒杯,沉默半响,问道叶秋白:“那你觉得锦锐有何用意?”
      旁观者清,再加之叶秋白情感淡薄,能看的更清晰些。

      “若不是为了情谊,那便是谢姑娘本身的用处了。”叶秋白继续分析,“谢姑娘医术精湛,这是我所知晓的,至于其他,那就不清楚了。”
      赖御依旧玩转着酒杯,细细品着叶秋白的分析。

      “在我印象里,香梅的医术并不是很好,但未见过的这些年里,确实长进了不少,这也只是偶遇她才知晓的,锦锐怎么会……”赖御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叶宏图能第一时间赶来龙岛召唤谢香梅,那便是做足了打算。
      揉了揉鼻根,赖御不愿去多想。

      正犯着难,上阶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叫嚷声。
      闻声,赖御惊诧一番,好像是三道?
      兀的抬头,果不其然,三道不知何时上了小高台,与俞尧拉扯起来。
      锦锐带着几分醉意,侧目望着这两人。
      外围的侍卫已经拔剑,向大堂这边赶来。

      “这老头疯了!”慕青放下手中半啃的猪蹄 三步并两,急忙向上阶跑去。
      丁禧紧跟在身后。

      两人赶来时,三道正红着脖子朝俞尧吼着:“快说!那孩子在哪儿!”
      慕青一听便明了了,三道问的正是五迷。
      本是来拉架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慕青转向俞尧,揪着他的衣领,更大声的吼道:“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聋了,快说!要不然扒了你的皮!”

      俞尧频频摆手,被吓得说不出话,无助的向两侧望去。
      只见到锦锐微醺的眸子中带有一丝愠怒。
      锦锐头一次见有人敢无视他,还敢在他面前这么粗暴。
      不悦了几分,锦锐起身,朝几人道:“那小孩犯了大罪,已经入了狱。”

      “入狱?”三道惊诧,“他还只是个孩子,能犯什么大罪?”
      慕青掐起了腰,准备与锦锐好好争论一番。

      “他私自溜进阮颜殿,企图偷走大堂里的画像……”怕几个不明,锦锐又道,“那画像是我父皇亲手所做,阮颜殿就是为了供奉画中人所建,你们说这偷画之人算不算大罪?”

      听锦锐说毕,慕青放下了手,气势全无,兀自嘟囔了一句:“五迷为何要偷画呢?”
      更为沉默的是三道,在锦锐提到阮颜殿的画像时,就已无言语。

      “那孩子在哪儿?”
      沉默之际,赖御从后方赶来,问道锦锐。
      锦锐眼睛乱瞟向一侧,不再回复赖御。

      赖御又肃言道:“何必为了死人而杀死一条生命,先皇尚且不明,怎么到你还这么糊涂!”
      锦锐身子一怔,好像被揭了伤疤般,又气又恼,朝赖御低吼道:“他们怎样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落个不孝的名义!”

      说毕,锦锐转身,朝还受着惊吓的俞尧喊道:“带将军去狱里提人!”
      俞尧心魂未定的应下,伸手给赖御引路。

      赖御瞥了一眼还生着气的锦锐,没再多言,迈步走出后宫。
      几人跟上赖御,疾步匆匆向狱里赶。
      离宫这都多久了,也不知道五迷怎样了,这般小的孩子怎能忍受得了。

      几人走后,锦锐发狂了般,抬手掀翻了身后的酒桌。
      吓得钟陵婉一颤,愣在桌上不敢上前,静言瞧着锦锐发癫。
      周遭的随从低眉垂目,许是习惯了锦锐这般阴晴不定的暴怒性子,等他疲倦着倒在椅子上时,才纷纷上前替他整理。
      拖着半醉的锦锐回了后堂休息。
      等锦锐走后,钟陵婉这才扔下手中的筷子,骂了一句疯子,气冲冲的离开。

      大堂只剩静默的随从收拾着一片狼藉。

      路上,俞尧带着几人绕了数不清的弯儿入了数不清的门才来至牢房。
      牢房立于皇都偏侧,铜墙铁壁,守卫森严,一众随士警惕的望着前来的几人。

      俞尧先将赖御几人安抚在原地,兀自上前与最前头的将军小声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将五迷扔到牢房里,俞尧便没再管了,这月数将过,牢房环境又极差,连俞尧都不敢保证五迷的生死。

      “还活着。”前头将军不知俞尧避讳着赖御几个,又大声与俞尧说道,“我还以为那孩子活不过三天,没想到数月过去,还这般□□,没死就不错了。”

      “嘘嘘~”俞尧作嘘状,提醒着将军,那将军不明所以,疑惑望着焦急的俞尧。
      这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俞公公今日怎这般尿怂样!

      赖御早听清两人的对话,上前搭上了俞尧的肩膀。
      俞尧身子一颤,不敢回头,念道:“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反正还活着,你可别怪罪我……”

      “带我进去。”赖御没有怪罪俞尧,还算平和与他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五迷。
      至于怪罪,俞尧还达不到被怪罪的资格。
      而真正要怪罪的,赖御又不能去找那画像上的死人去讨,只好无奈作罢。

      听赖御这般,俞尧松了口气,又赶忙向守牢的将军要了钥匙,带着赖御几人进了牢房。

      牢房里一路的哭丧哀嚎,几人皆置若罔闻,一心只想找到五迷。
      越往深处走,牢房越是幽暗潮湿,一股子尿骚味和屎臭味扑面而来。
      熏的几人不得不捂住鼻子,面容都揪成一团,迎着头皮向里走。
      牲畜棚也不过如此吧。

      伴着这股子臭味,三道心头涌上了怒意加许久未有过的愧意。
      强忍着怒气,三道催促着俞尧,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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