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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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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青君在自己门前站了一会儿,穆西风真的回来了。
此时天已经见亮了,小宫女就站在她的身旁,正劝着她回去歇息,阮青君侧身而立,看见穆西风的身影了,也没动。
穆西风走到她的面前了,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相信青君一向聪明,不懂的事问她就可以了:“周武去换我了,说是让我回来休息,我去见二殿下,他也没说什么。”
他不问,青君也明白,疑惑点在哪里。
卫承和卫珩,本来就应该井水不犯河水,卫承命他坚守在岗,卫珩却让周武换了他下来,像他这样一根筋的人,如果没有卫承的授意,是不会离开那里的。
青君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头,将怀中的斗篷塞了他手里:“他能说什么,本来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让你去,狩猎也不是临时决定的,怎么可能缺当值的人,尤其是你,之前没有安排,这会谁知道二皇子殿下怎么想的,把你叫走了,还空站了半夜。”
穆西风不与她分辩,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现在天还没大亮,至少还能睡两个时辰,你也再躺一会儿吧。”
青君说好,让小宫女去打水,跟着他走了进去。
很快,小宫女打水回来,伺候穆西风洗了手脸,还特意烫了脚,缓解了下浑身的凉意,青君睡不着,就在外间的榻上一旁看着他们。
“我不困,你去里面睡吧,我外面守着看会书。”
说是看书,这满屋子只有一本书,就是那本不正经的书,穆西风就当做没有听见,转身走进了里间。
青君不是想看书,她只是想让穆西风进去好好睡一觉。
外面冷一点,她让宫女将炭火挑明了些,自己窝在榻上拿起了话本子,穆西风这个年纪,不爱喝酒不逛青楼,对女子一点都不感兴趣,真是令人费解。
别说是他娘好奇,阮青君都十分好奇。
男女之事,其实青君不是那么热衷,她一生都随性又潇洒,即便是三生三世都做了别人的踏脚石,活着的时候,也没受什么苦,反而因为做了皇后,娇气了很多。
非要比较的话,卫珩冷峻,卫承清贵,卫央……卫央她如今不愿想起,早将他定义为了小人行径。
阮青君做了十八年儿郎,她时常想自己若是男人的话,想必也喜欢软香在怀,怪不得多少男人都爱在温柔乡,就是这个穆西风,他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回头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西风他娘,她的舅奶奶解释这件事。
随手将话本子扔了一边,青君解开斗篷搭在了身上,歪着。
小宫女上前来了:“大人还是再睡一会儿吧,狩猎场上一跑就是一天,可有够冷的。”
所以说么,其实她不想参加什么劳什子狩猎。
不知道是哪个提议来的,她腹诽着,知道自己的确需要体力,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开始的时候,青君还想着心事,不一回儿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青君做了一个梦,在这梦中,她是新娘子,穆西风从大漠赶回来参加她的大婚仪式,他奋勇杀敌,彼时已经成为了朝中年轻有为的小将军,问她想要什么新婚礼物。
她那辈子,从来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竟被他难住了。
正是苦思冥想,耳边忽然想起了敲门声,小宫女从榻边走过,青君一下醒了,再睁开眼睛,已经大亮了。
小宫女打开房门,还不等问什么,一个身影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青君没动,很快,谢兰亭走了过来。
他已经换下了昨日的素衣,此时锦衣华服,到了青君身前,神采奕奕。
“青君,快起来,狩猎要开始了!”
不可能,狩猎要开始了,小宫女怎么可能不叫她,阮青君一点也没着急,单手托脸,就那么看着他:“小侯爷是要说清楚,狩猎是要开始了,马上开始了,还是逗我玩呢!”
还没等谢兰亭回答,里间的穆西风一下冲了出来:“什么时候了?狩猎开始了?”
青君哭笑不得,一看他就是和衣而眠,此时听见说狩猎要开始了,急着冲了出来,她掀开身上的斗篷,直摇着头:“狩猎要开始了,那这小宫女还不早就叫咱们起来了?一听就是小侯爷故意来逗我们的。”
穆西风可是松了口气,他刚才躺下,总觉得被子上有青君的香味,辗转难眠,脑海当中尽是那话本子上的各种插画,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才睡着。
他是真的以为狩猎开始了,如果起晚了,那实在失礼,没想到是谢兰亭故意那么说的,果然,听青君那么一说,小宫女都笑了。
谢兰亭一手搭在穆西风的肩上,眼底都是笑意:“西风,对不住了。”
虽然狩猎没有开始,但是也应该起来了,青君拍了下手:“既然都起来了,那就赶紧洗脸吧,我们出去逛逛。”
小宫女连忙去打水,穆西风一手抚额,回身坐在了榻上。
谢兰亭强忍住笑意,对着青君扬着脸:“还是你知道我心意,狩猎场里别的没有,高头骏马却很多,我们去看看,趁着他们还没把好马挑没,赶紧挑两匹溜溜。”
青君点头,穿鞋下地:“我正有此意。”
片刻之后,小宫女打水回来了,穆西风先帮着青君拿手巾,让她先洗脸洗漱,谢兰亭在榻边坐着,先是一直看着青君,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一回头发现了被她扔在一边的话本子,随手拿了起来。
穆西风才把手巾递给青君,回头看见,大步上前,这就要将书抢下来,可惜他迟了一步,谢兰亭察觉到他的身形所动,一侧身避开了。
翻开书页,里面的不堪入目的画面,立即入了他的眼。
错愕之余,谢兰亭啪地一下合上了书页,再抬眼时,看着穆西风的目光已是凌厉许多:“这是你的?”
当然不是他的,鬼才知道青君在哪里发现这本书的,但是说是青君的话,她在人前的翩翩公子美好形象,只怕毁于一旦,穆西风又不想说是她的,只是从谢兰亭手中将书夺过来,随手扔了炭火当中。
火苗立即将书页卷了进去,青君擦了脸,回头看见,拿着手巾走了过来。
火光已经将书页吞噬,她也避讳,啧啧出声:“你这是干什么,这本书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这么烧了可惜了。”
行宫当中发现的,说不定就是哪位妃子的,闺房之乐,作为儿郎来说,这没有什么。
她做了十几年的儿郎,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穆西风与她共处一室,却觉得不妥,见她过来说出这番话,刚才故意替她遮掩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戳破了,莫名窘迫,从她手中抽走了手巾,就去洗脸了。
他不快的情绪都隐藏在动作当中,青君察觉到了,没有再看他,倒是前面的谢兰亭一改进门时候的笑吟吟,看着她目光复杂。
青君坐了矮桌的另外一侧,桌子上还有昨天晚上穆西风剥的栗子,她伸手拿了一个放在口中,细细品尝着。
吃完了,再来拿,谢兰亭一下抽走了盘子。
盘子里,摆着昨日剥好的栗子,青君向来不会剥这个,她只会享受着别人伺候着的,他低头看了一眼,轻笑出声。
“没想到,穆西风这个粗人,竟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青君扬眉:“怎么的呢?我小舅舅怎么细心了呢?”
谢兰亭目光灼灼,定定地看着她:“那本书是你看的吧,也只有你才能把这些东西当做玩的到处乱放,我问他是他的么,穆西风那么紧张,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书,也知道是谁的。我没猜错的话,这桌子上的栗子,也是他剥的。”
青君笑,干脆承认了:“没错!你猜得都对。”
回答得这么干脆,谢兰亭不由皱眉:“你和他住在一起,这般惬意的么。”
当然惬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舅舅,他小时候就一根筋,无论任何时候,都会站在她这边的穆西风,青君最信任的人。
她怎么能不惬意。
青君不搭他的话,飞快从桌子上面拿了两个未剥的栗子,背过手去。
一只手拿了一个,她同时将双手都放在了桌子上面,然后对着谢兰亭扬起脸来:“小侯爷猜猜,现在这两只手里,哪只手有栗子?”
这样的小把戏,谢兰亭想都未想:“自然是两只手都有一个栗子。”
青君摊开掌心,果然是一手一个。
她将栗子放回盘中,笑得眉眼弯弯:“你看,这就是你和我小舅舅的区别,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最普通的一句话,他都会以我为先。”
谢兰亭不置可否地笑笑,随即站了起来,看着她目光浅浅。
他今日穿着华丽,行事张狂,更衬得整个人绝美超脱凡尘了:“一直站在你背后看着你,那有何用,那样的人,他护不住你。”
说着,不知怎么就恼了,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穆西风洗完脸回来,正听着这句话,愣住了,他拾掇一番,听着外面的青君没有动静,似乎没有受到谢兰亭的影响,系好自己的箭筒,走了出去。
青君下地,也在行宫房中挑选了一个箭筒,两手一抱,和穆西风站在了一起:“走吧,咱们去挑马。”
她不提谢兰亭,仿佛他从未来过。
穆西风也就没有问他,二人从西宫出来,一路上,青君就和往常一样,随便和他说着话,他偶尔回上一句,奔着马场走了过去。
马场一阵嘈杂,还有混乱的口哨声传过来。
天大亮了,日头升到了空中,青君逆光而行,听着口哨声由远至近,抬眼看过去,谢兰亭才挑了匹马,此时在马上,一手缰绳,疾驰了过来。
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下,擦肩的时候,都看了彼此一眼。
匆匆一瞥,随即同时别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