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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房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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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青君将茶水喝了个精光,然后又将话本子拿了手里,躺倒在榻上。
穆西风沉默不语,低头在盘子里拿出了栗子开始剥栗子,一个一个的,剥好了,就放在空盘子里,他手虽然大,但是很灵巧,偶尔从余光当中能瞥见青君的指尖,半天才翻过一页。
他安稳了好半晌,这才褪去周身热气,几次想离开这间房,知道她是为了避开小侯爷,又都动不了脚。
穆西风在心底想了好几次,这绝对不是私心作祟,他只是想帮青君。
空盘子放了身侧了,青君回手就能拿到栗子吃,她翻着书页,回手拿了一个栗子,放了口中,口齿不清:“大木头,你真的不要躺一会儿吗?里面那床上能躺,我这身边也有位置,我劝你最好能休息休息,不然等一会儿,只怕会有人钻空子来叫你。”
穆西风嗯了声,继续剥栗子:“难得不能当值,不想睡觉。”
青君哦了声,口中还有栗子,等吃下去了,这才抬眼:“不想睡啊,那我们做点别的?”
穆西风手一顿,掌心当中的栗子差点掉地上,他看着青君,随口问:“不是看到结局了吗?怎么还在看?”
青君翻着最后的两页,一目十行:“这你就不懂了,自古以来,良人都少,但绝对不是没有,做这话本子的,多半都要让故事曲折一些,十娘被那坏男人抛弃,一无所有,当然要遇见真心相待之人,这时候人家不图她钱财,在她落魄的时候,护她,爱她,这才是真真的真心良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穆西风:“你看到最后了?”
青君点头,随着最后一页合上,她再次坐了起来:“这是我进门的时候,在桌子下面发现的,不得不说,故事写得不怎么样,但是插画画得不错。”
她一本正经地把话本子放在了矮桌上面,百般无聊地拨着栗子:“穆西风,你不喜欢吃栗子吗?”
穆西风嗯了声,点头。
室内已经昏暗下来了,夜色降临,他回身拿了火石打着了灯火,青君试着自己剥了个栗子,可这个平时都懒得剥的人,当然是弄个稀碎,穆西风把盘子推了她的面前:“我喜欢剥栗子。”
青君扬眉,笑得眉眼弯弯:“正好,我喜欢吃栗子。”
如此,他就一直在剥栗子:“很好。”
青君啧啧出声,一晃手在桌子上面抓过了两个栗子,在背后倒了下,然后问他:“你猜,左手和右手,哪个手里有栗子,猜对了有奖励。”
这种小把戏,从小玩到大,穆西风不为所动:“左手。”
青君两只手都伸到了他的面前,当着他的面前张开掌心,左右手各有一个栗子:“笨,都多少次了,你就不能猜对一次?”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当即转身下榻:“你个榆木脑袋,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个榻了,我去里面那床上躺一会儿,你外面守着吧,任何事都不要叫我,我要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明天狩猎。”
说着将两个栗子放回了盘子里。
穆西风回眸,青君背对着他,似乎知道他在看,还举手摇了摇手指。
他勾起唇来,没忍住无声地笑了。
青君进了里间,很快就没有了动静,穆西风坐在烛火旁边,看着桌上的那碗茶,拿到了唇边细闻了闻,随后放下了。
刚才青君看过的书就在边上,他顺手拿起来翻开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故事写得不怎么样,但是其中插画真的很……很清晰!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话本子!
从十娘进了青楼开始,每一帧画,都是对那件事的细细描绘,穆西风翻看了两页,再看封面,才反应过来,刚才阮青君一本正经看得所谓话本子,就是一本春图。
他收敛心神,立即合上了书页,放回了原处。
房间里安静得不可思议,静得穆西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他转身躺倒,扯过青君的斗篷随手搭在了身上,淡淡的香味就在鼻尖,他一下扔出去老远,腾地坐了起来。
正是心惊肉跳,房门被人敲响了。
穆西风转身下榻,过去开门。
门前站着两个宫女,其中一个见是他开的门,连忙对他福了下身:“穆大人,二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卫承让他过去,穆西风点头应下了,不过他这会犹豫了,不知道要不要进去跟青君说一声,正猜想青君是不是睡着了,里面传出了青君的声音来:“去吧,殿下让你去,许是有事。”
这是听见了,青君一向聪明,让他去了,那不能有事。
“那我去去就回。”
穆西风答应了一声,这就走了出去。
青君听着外面动静,有人关上了房门,宫女手里还拿着东西,往里面来了:“阮大人要不要烫烫脚,外面天寒地冻的,很是冷,才烧了热水,殿下让我过来伺候着。”
青君没动:“哪个殿下?”
宫女自觉失言,走到里间了,见烛火昏暗,心里转换了好几次,这才开口:“奴婢失言,是王爷,他让我们烧了水,给行宫里的贵客们一间送了点。”
说着,把水盆放在了地上。
外面的确是冷,能烫烫脚是最好的了,穆西风不在,她洗脚还得自己看顾着四周,青君低头看着水盆,到底是笑了下:“你退下吧,我自己烫烫脚睡一会儿,不许别个打扰。”
来之前,已经得了嘱咐,不许叨扰。
这个宫女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这就退了出去:“那奴婢在外间候着,阮大人有事就唤我。”
青君嗯了声,脱下了袜子,将双脚放进了水盆当中。
水温稍热,烫脚正好,真是舒服,她刚才躺了一会儿,有点昏昏欲睡,此时烫脚,浑身的疲乏都涌了出来,宫女在这,谢兰亭应该不会过来了,穆西风去去就回,她好生烫了一会儿脚,擦干了躺回了床上。
安静的夜晚,即使在房间里不出去,也似乎能听见外面的喧闹声。
既然脱了鞋袜,阮青君索性也脱了外面的袄子,穿着中衣舒舒服服扯了被子过来。
夜晚就是最好的催眠良药,青君在心底数着时间,先还想着穆西风这个笨蛋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后来也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她的房间,她戒心渐渐放下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君从睡梦当中醒来,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
天生的敏感让她察觉到这漆黑当中,身侧似乎有人。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果然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床边,她意识才醒,身体还处于一个疲惫的状态,没等先动,已经先开了口。
“谁?”
问出口了,还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除了谢兰亭还能有谁半夜会摸进她的房间,青君叹了口气,抚额坐了起来:“小侯爷真是好胆量,敢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来,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语调当中,几分揶揄。
床边之人没有开口,只是站了起来,他身形颀长,到了床侧的桌前,这就打着了火石。
火光一亮,人也转了过来。
青君怔住,卫珩一身常服,发冠已经摘了,此时烛火跳动着,一闪一闪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一下清醒了过来:“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