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65、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对于余秋莹的死缠烂打，桃木木只用了一条头条微博作为回应。只有几个字，可在网友看来，信息量巨大，有种委屈、无奈、面对无理取闹的孩子的哭笑不得，和无可奈何。
　　这回余秋莹不遮掩了，把颜清和的外貌描述了出来。网友依据不久前曝光的桃木木和男伴出行被拍的照片对比，果然是对上了，但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看着蜂拥而来的头条微博粉丝，余秋莹喜不自胜，赶紧给韩青云发信息，报告成果。韩青云夸奖了她一番，让她再接再厉，并表示有个朋友要拍戏，正缺个人，有时间再带她见见面。余秋莹心中欢喜，于是越发卖力了。
　　桃木木的回应在余秋莹看来，互通往来的这条炒热度的线连上了，又赶紧继续火上添油。
　　桃木木手机都快被震翻，评论和消息几乎是以毫秒速度弹出，叮叮叮地一阵响，直到把手机关机，才彻底阻绝了这个扰人的声音。
　　“什么情况？”许萌萌探过头问。
　　“不知道余秋莹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桃木木拿出另一个手机，果不其然又看到余秋莹又作妖。她把手机放回桌面，无助地看许萌萌：“摊上她我也是倒霉。”
　　“不理她呗。”
　　“她总这么蹦哒我看着心烦。”像喉咙里卡着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怪难受。
　　“不搭理她，她自然也自讨没趣。”许萌萌说，“不过说实话，我以为她说你怀孕那会儿，你会发律师声明什么的，没想到就这么打发她。”

　　之前参定的版权已经买下，是一部比较小众的小说。男女主设定一改的平时男强女弱，性格飒爽不怕惹事的女主行侠仗义守护失忆的男主，后来经历短暂分离后，两人重逢的爱情故事，够甜够有剧情。
　　相比之前灵魂互换题材，桃木木更喜欢这本。公司版权部的姑娘告诉她，作者死忠粉很多，大多狂热，囊括各个年纪阶层，粉丝群里都很活跃，粘性度很高。桃木木几乎是没有多大考虑就买下来了，版权费和她的预期一样。剧本的改编创作也正在开展，预计是在年中之前开拍。在那之前，桃木木得先拟定好参演人选，按照剧本人物性格选出符合角色的演员。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给手下的艺人先上。
　　“声明这种东西，只能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
　　许萌萌乐：“那还不算必要时候？”
　　桃木木摇头：“经历了这么多，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嗯。我听听看。”
　　“你说我吧，有人夸有人骂，是不是很正常？不奢求所有人都喜欢我，有其中的一小小部分能支持我，我就满足了。况且那些评论，有多少是主观因素状态下的抨击？网络世界包罗万象，我作为明星，有点运气，能够凭借这张脸作为谋生工具，享用这个社会最大的红利，贩卖青春容貌和隐私，批评和赞美一样，和普通人一样，我都能承受。只要不是太过分。”
　　许萌萌意外挑了下眉，庆幸她如此豁达，但又觉得这种说法好像哪儿不对劲。
　　“怎么这么想？”
　　“不是吗？倘若我没做明星，安安稳稳做个上班族，现在或许债都没还完。可我做了明星，得到的比很多人拥有的多得多。既然我拥有了这么多，又为何不多点宽容，原谅那些口出恶语的人？”
　　细想好像有点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许萌萌打断她：“等等，你这个思想太危险了，明不明白屁股坐在哪边？”
　　“明白。我就是觉得我虚伪。一旦想炒作，就把我的隐私抛出去，吸引网友眼球，炒热度，可因为我的炒作引起的连锁反应——我火了，于是媒体市场为了迎合网友，跟踪我、曝光我，我又反口骂他们侵犯我的隐私权。倘若我要是不火，是不是这些该死的麻烦事就统统没有？”
　　许萌萌呃了一会儿，答：“这么说也没错，但木木啊，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问题，你这话要是被第三个人听到，那可不得了了，闹翻天了都。”
　　那不是成了明星的公敌！
　　“我就说我自己，不说别人。所以呐，余秋莹也算是网友之一，她可以骂我，窥视我的隐私。”
　　“真大方。”

　　星耀公司一派祥和的气氛里，暗藏着汹涌。
　　杜婉莹和华东行打了几次照面，可没机会单独会谈。华东行总是望着杜婉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颜三老爷和杜婉莹说过，这华东行倒是有几分胆魄，就是有个通病——凡事太过头。颜三老爷子还在颜氏的时候，华东行刚进公司没多久，还是个毛头小伙子。颜三老爷子原话是这么说的——“华东行这小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穷到土的气味儿，贼眉鼠眼，你给他点甜头，哪天他吃肥了掉头回来咬你一口，还要怪你太过美味。”
　　攀附着老丈人爬上了集团高管位置，又一脚踹了年老色衰的发妻，这点足以让人唾弃。但他偏偏不知耻，更是试图磨灭那段在他看来并不光彩的历史。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不怕坏人，就怕一无所有的人某天拥有了一切，那是被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杜小姐在公司还习惯吗？”华东行有点不自在地望了下四周，压低了嗓音说。
　　集团一直在传反腐流言。华东行向几个高管打探了消息，都表示对此均不知情。这样的风声不会无缘无故兴起，再联想邓福林空降星耀高层，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跃跃而出。也不知是不是他不年轻了，在想到即将可能发生的事，脚底板时不时生出一股冷汗。
　　“还好。”杜婉莹笑了笑，温声道，“华总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华东行僵硬地回挥挥手，“年纪大了，小毛病。”
　　他沉默几秒，又问：“三爷现在如何？”
　　三爷正是颜三老爷。当时在颜氏，颜二老爷子和颜三老爷子的部下和后代在颜氏作威作福，浸染极深，一方把控采购，一方把控财务部，死死捏着颜氏的喉咙和心脏。颜老爷子为了让龚俊坐稳位置，忍着几十年没动手，让两方互相制衡。现在已经被边缘化的颜氏宗亲，两手空空就等着年底属于自己的分红，谁都不服气。如今这个局面……要不是龚俊当年雷霆手段把两拨人连根拔起，这会儿，坐上颜氏掌门人的人未必就是颜清和。而至于三老爷和二老爷子究竟谁能胜出，这也无关紧要，谁坐都比一个外人坐好。但是谁能想到，颜老爷子一意孤行，不仅扶起了外孙，还把血脉相融的颜家人赶出了颜氏。
　　颜二老爷子锒铛入狱后自杀身亡，三老爷子也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回老家，伺机东山再起。那些部下散的散跑的跑，也只有跟以前施过恩的集团高层有接触。
　　照杜婉莹来看，颜三老爷子对这次的夺权计划势在必得。而这场正在酝酿的集团反腐，或许就是一场东风。
　　“他很好，来时嘱咐我，见到华总记得打招呼了，他说就知道华总大有作为。”这些话颜三老爷当然没说，只不过点个头般轻松地提一句，让她在华东行面前意思意思一下。果不其然，华东行立马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
　　“一直记得三爷，只是太忙没机会拜见。”
　　“几日前他是来了海城，只不过没久留，待了几天就走，也就没有打扰你们。”
　　华东行：“哪里的话，最近也不忙。”他说着，顿了顿几秒，看着杜婉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急切。
　　“想找时间拜访一下三爷。”
　　“大小姐的生日宴他老人家会来参加。”大小姐是颜家上下对颜朗的称呼，至今未改。
　　听她如此说，华东行这才放下了心口的石头点点头。

　　颜清和说龚珍珠和叶亭生请客吃饭。出了剧组她就直奔约好的餐厅。龚珍珠和叶亭生先到的，两人凑在桌前讨论吃什么。颜清和在停车场等桃木木，两人手牵手往里走。
　　雪还在飘，桃木木穿着大衣，围着毛巾又戴口罩，露出在外的眼睛灵动迷人，看得出和余秋莹的这场网络拉锯战并没影响她丝毫的心情。
　　“准备过年了。”桃木木看他。其实也并不是期待什么，就是跨过年的恋爱好像都带了点长长久久的味道，想起来心里总有种甜甜的。
　　谈恋爱的人，跨年是要一起过的吧？
　　“嗯，你又要老一岁了。”
　　桃木木：“你也是。”
　　颜清和笑了笑，垂着眼看她。桃木木最受不了他这幅直勾勾看人的模样，撩拨得她春心乱撞。
　　“你别光看我。”
　　“不然我看什么？”他下巴扬了扬前方街边搂搂抱抱的小情侣，“看他们？”
　　“非礼勿视。”
　　颜清和不屑：“假正经。”
　　“这回承认自己假正经了。”
　　颜清和眉头都不眨一下，很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没有。”
　　“啧啧啧，求求颜总摸摸良心再说话吧。”
　　颜清和瞥她一眼，幽幽伸出手在她胸前方向：“来。”
　　桃木木咯咯笑着撞开他的手，低声嗔骂一句“少来”。
　　颜清和和桃木木入座时，龚珍珠点的甜点已经吃了一大半，吃饱了已经犯困，哈欠连连。
　　“你们怎么那么久？我晚上十点之前要睡觉的。”
　　颜清和对她这句豪言嗤之以鼻：“十点前睡觉？为什么？你不是蝙蝠？昼伏夜出？”
　　“呸，我才没有昼伏夜出，不准在叶亭生面前说我坏话。”龚珍珠对此表达抗议，她眨了眨眼，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面子上，我才不让叶亭生来呢。”
　　颜清和哼出一声笑，“还没嫁就胳膊往外拐了。”
　　“赶紧点菜！”龚珍珠被他说得脸红，菜单往两人面前一推，打断这让人颇为不好意思的对话。
　　等菜上桌的过程里，颜清和跟叶亭生聊起公司的事，桃木木和龚珍珠讨论分享美妆品牌，以及化妆心得。
　　桃木木的彩妆视频龚珍珠都有在看。其实桃木木的脸很有辨识度，素颜时淡静恬雅，清新自然，浓妆也不俗套，有股扑面而来的浓烈清冷，与之搭配的烈焰红唇更是把她的冷傲衬托得入木三分。
　　倘若娱乐圈里的艺人分三六九等，桃木木绝对是是最上等的那个。
　　以前龚珍珠不明白这种令人挪不开眼的感觉，如今长大了，才有深刻体会。
　　桃木木的确是漂亮，也怪不得她哥死心塌地爱着她。
　　“为什么要让我养猪？我不要。”听说桃木木要去外地采景拍戏，桃小颜这只宠物猪得让龚珍珠照顾几天，龚珍珠差点暴走。
　　她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要照顾小猪？开玩笑。
　　“最近爷爷一直在问我——”
　　“我答应。”颜清和话说到一半，龚珍珠品味出话里的威胁立马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正当一桌人其乐融融地聊着天时，旁边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木木？”
　　桃木木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抬头对上亚瑟那双满是惊喜的眼，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
　　砰。
　　她看身旁的颜清和，他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