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60、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桃木木还在片场时，事态发展又上了一个等级，她万万没想到余华芳居然跑去跟余秋莹刚，而那时余秋莹正好在直播，三人在直播室里扭打一团，华丽丽地出圈了。
　　余秋莹和她妈哪是余华芳的对手。余华芳在烧烤街摸爬滚打，十足老油条，扯着嗓子一嚷，整个屋顶都快掀翻了。母女俩被揍得嗷嗷叫，从一开始的骂咧咧换成跪地讨饶。
　　直播室里挤满人，全国网友齐赏盛况。
　　余秋莹被抓得一脸伤，惊呼抬头时，对上黑漆漆的摄像头，这才想起直播没关。这边她被余华芳禁锢着，另一边直播室老板防着不让掐，余秋莹觉得丢脸，只好捂着脸尽量往地上躲，不让摄像头拍到自己的脸，可惜已经迟了。
　　最后战况蔓延，直播室里的东西无一幸免，砸得堪比鬼.子进村，直播室老板心疼他的东西，这才出手劝架。
　　网民已经嗨了，视频剪辑发到了网上，有人弄出了表情动图。
　　——余秋莹被余华芳揪着衣领往地上摁，底下配字“贱人，你找打”。
　　——要不就是余秋莹妈龇牙咧嘴，被人写上了“史上最胖镇门兽”。
　　讨论热度比桃木木被爆怀孕还高，被戏称娱乐圈的年底压轴大戏。
　　大多疯狂网友终于转移战场，加入三个女人的围观大战中，遗留一部分网友的发声开始趋于理智。
　　——只有我觉得那俩母女很恶心吗？
　　——说实在，虽然对桃木木无感，但是这样的奇葩亲戚很烦人吧？
　　——呃，路人……问个问题，但是不要攻击我。有点搞不懂大家为什么这么讨厌桃木木？
　　底下一堆人回复，巴拉巴拉说她那些黑料，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桃木木干的那些事她们都亲眼看到似的。
　　一直男网友底下回复：大概是漂亮吧，女人对比自己美的同类都会怀有敌意。讨厌的大多都是女人，我们直男还挺喜欢的，一个吐舌头的调皮表情。
　　一堆女网友追着骂，连带着还喷桃木木不知羞耻。
　　直男网友恼羞成怒，逐一将网友们扣在桃木木头上的屎帽子娱乐新闻挖了出来，截图拼凑做成了文档。
　　——「桃木木夜会某富商，两人举止亲密，不像刚在一起」直男网友说：通篇废话。照片视频也没有，谁保证那人是桃木木还是桃飞飞？又或者是xxx。直男网友点名喷桃木木的某网友的真名，这让当事人顿时炸毛。两人在微博里唇枪舌战。
　　——你他妈就是桃木木本人吧？知道自己脏，不敢出来为自己正名是不？垃圾，贱货！你才是跟狗富豪睡的婊.子，是个男人你都张.腿，贱.货！
　　——直男网友：说了让你文明点，我是不是桃木木本人我微博可以作证。哎，就知道是这种结局，算我输，但求你们长点良心吧。我错了，不该招惹你这种女人。
　　最后直男网友还在所有的热评里留下让桃木木加油的言论。
　　一时之间，舆论倒戈，所有试图为桃木木正名的声音泯灭在了网友们无知的疯狂里。
　　像一场燃烧的大火。

　　颜清和说了不插手，但也没不关注，网友的激烈讨论他从头看到尾。
　　直男网友的关注点他自然也看到了，所有对桃木木的不利爆料里，附带照片的仅有几张，都是模糊的重影，能看出个人影已算是幸运，显然是一场带有目的的针对。
　　桃木木要能在这场舆论战里挺起脊梁，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桃木木拍完戏，正想直接上车回家，许萌萌把余华芳大闹直播室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话里是对此次危机手忙脚乱的无奈。
　　“木木，伯母不应该这时候出来。”这么一搅，就全乱了。本来还想打悲情人设博得网友同情，再进行洗白，现在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余华芳打人还真狠，余秋莹水灵灵的一姑娘，她抡着巴掌就甩下去，打得余秋莹趔趄倒地，看得她特别爽快。
　　“就让她出口恶气吧，也忍了这么多年。”她从不求她们能在她们家危难时刻救水火之中，但也不容忍她们破坏来之不易的幸福。不止余华芳，她也忍太久了。
　　“那现在怎么办？”许萌萌怕她担心余华芳，告诉她已经安排人安顿好。见她表情寡淡，看不出喜怒，再想颜氏似乎并没插手，怀疑两人感情出了问题。
　　“你跟颜总怎么了？”
　　桃木木这才看她，表情已没了刚才的淡漠，看向许萌萌时眼里闪着不服输的光，这让许萌萌觉得又回到了很多年前，两人决定在娱乐圈打拼的那时候。那时候，桃木木笑着告诉她，她要成为明星。
　　“不关他的事，是我让他不要插手的。”
　　“是担心他受到影响？”
　　“萌萌，我不是花瓶，我能解决这些。”
　　许萌萌心里急啊，她到底有什么计划也不告诉她，从早上出来说要破釜沉舟，到现在要跟她们硬碰硬，所有事情她都蒙在鼓里。桃木木的孤勇在许萌萌看来有种送死的意味，她担心她玉石俱焚。那些人并不值得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你告诉我，我们是伙伴啊。”
　　“我妈不出来闹我也要出去做访谈，不立苦情人设，走励志人设。”
　　许萌萌眼前一亮，脑子里像通了阵风似的全部疏通了。
　　“这个不错。”
　　“就赌人性。”桃木木看着远处，“就赌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桃木木，挺有天份，也很刻苦。”
　　和颜清和在一起总有矮他一大截的感觉，事实是两人身高相差不多，身型也相似，容貌上虽然是比颜清和差了一丁点，但还不至于太惨，自诩自己也不差，偏偏和他在一块儿总有谦卑心态。
　　颜清和鼻腔里哼出一声“嗯”，目光还停留在远处的桃木木身上。颜清和长得很出众，高鼻梁，深眼窝，浓眉下一双眼锐利有神，衬衣时刻扣至脖颈口，搭上一身黑西装，是让人移不开眼的黑暗禁欲气息，偏偏举手投足还带着贵气，这种混搭的风格让同为男性的他都自愧不如。
　　“你放心吧，人在我这儿没事。”
　　“亚瑟回来了。”
　　颜清和冷不丁来了一句，年轻导演愣了几秒，摇头，“我不知道。”
　　远处，桃木木穿了外套准备上车。颜清和把没喝完的咖啡放回桌子，两手插兜往前走。
　　“哎，我不知道！我没跟他联系。”年轻导演追上来，“知道那些破事我就没跟他联系。”
　　“知道了。”
　　知道了还反应这么冷淡，这算什么？
　　“喂，老子冤枉！”

　　桃木木打算让司机开车把堵在外面的记者引开，她再搭乘别的车去和余华芳汇合，还没吩咐呢，许萌萌撞了她一下。
　　一转头，颜清和已来到她身边。
　　虽然散场的人走了差不多，但剧组里还有人，桃木木对他突然的出现表现出微微愤怒。
　　“你怎么来了？”
　　“不来你怎么走？”
　　“打车。”桃木木倔强。
　　“行，打我的车。”
　　桃木木：“……”
　　见她不动，颜清和往前一步，双手搂着她打算抱上车。桃木木赶紧推开他，很自觉地上了车。
　　颜清和上车前回头看许萌萌：“出去转几圈，最好再找个美容院按摩。听说夜里下雪，让他们尝尝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好嘞。”有了桃木木的决心应战许萌萌本来就很有斗志，再听颜清和来这么一句，瞬间就打了鸡血，仿佛明天就闲鱼翻身，能一血前耻。
　　桃木木坐得拘谨，车里全是他的淡淡香水味，余光里他高大的身影逼近，有种被压迫逼到墙角的感觉。
　　她被众矢之的的样子一定很丑吧。
　　“冷吗？”颜清和坐下来后拢了拢她身子，又抓起她手捏了捏。
　　“听说今晚有雪。”
　　颜清和微挑了下眉，嘴角弯起弧度：“想看雪人吗？”
　　“哪里有？”桃木木这才抬头看他。
　　才分别几天，她黑眼圈粉底都快压不住了，眼珠子黑漆漆的，蒙着水光。颜清和低下头和她额头贴额头。
　　“能解决吗？”
　　桃木木看着他近在迟尺的脸，含着泪点点头。颜清和不忍见她哭，闭了会儿眼，亲了亲她鼻子。
　　“加油，木木。”
　　桃木木搂着他整张脸埋进他怀里。
　　回去的路上，桃木木跟颜清和说起了她的计划，关于励志人设的营销。
　　“等风波过了，电视剧又出来，再来一波营销，一点一点加码。”目前为止最大的难度是眼前这个坎，人设立好，营销发出去也要看网友反应。营销太过，显得油腻，容易引起网友反感，太少又起不到最大效果。把握度量其实很重要，能不能绝地反击，死而后生就看这场战了。
　　“不错。”颜清和由衷赞叹。
　　“然后呢，版权要买下来，我们自己拍，投平台。”桃木木计划以后的事，一步一步地设想，未来是如此壮阔美好。
　　“平台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让秘书给你安排。”
　　桃木木斜瞅他一眼，悄悄挪近他，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神秘兮兮问：“你还准备了什么？”
　　“很多。”颜清和还想保持神秘感，卖着关子。
　　“比如？”
　　“雪人算吗？”
　　“切。”和他聊了会儿，桃木木心情好多了，想到余华芳还在许萌萌朋友家等着，她告诉司机送她到沈阳路就可以停车。
　　颜清和抓着她手，一下一下轻轻敲着。
　　“你等会儿就走了吧？”她要去接余华芳，他要跟着去嘛？
　　“我走了，你怎么回家？不想看雪人了？”
　　“行吧行吧，真是难侍候。”虽是不耐烦的语气，桃木木却弯起了嘴角。
　　这时许萌萌发信息给桃木木，说她带着那帮狗仔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去美容院。小周伪装成她的样子果真让那帮记者狗仔寸步不离。她说外面开始飘雪了，今晚降温，她要让这帮狗仔吃场雪。
　　桃木木回了句“好嘞”。
　　车里安静了会儿，桃木木想起许萌萌和她说起的，颜氏的霍乱，想了想问他：“你呢？”
　　“我，什么？”
　　就是刚刚一会儿没说话，他嗓音突然沉沉的，像带了磁，听得桃木木心口发颤，整个人都麻麻的。她搂紧他，仰着头看他：“你怎么样？”
　　“哪方面？”说着目光瞟了眼桃木木胸口。
　　桃木木气急：“需要我帮忙吗？”
　　颜清和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从开始就没与她说过颜氏的状况，显然她也是听到了某些消息。
　　“你帮过了。”
　　桃木木实在想不到自己哪里帮了他，思来想去，唯独有点关联就是张永生，她小心翼翼问：“张永生？”
　　“真聪明。”
　　“你要做什么？”问这话时，桃木木心脏突然飞快跳起，好像即将听到的，是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我还能帮你什么吗？”
　　颜清和垂着眼看他，目光里是盛载星河般的柔情：“打赢这场仗。”
　　桃木木心里触动，她眨眨眼，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小声说：“你奶奶来找过我了。”
　　“我知道。”
　　“如果我一直这么被动，会对你有影响吗？”桃木木逼视他的双眼，“我想听实话。”
　　“不是很大的影响。”
　　“所以你希望我赢。”
　　“赢不好吗？身心舒畅。”
　　“当然好！”和他交心的这几秒，盛过这段时间的交膝缠绵，桃木木高兴坏了，紧紧搂着他，用力地在他脸上啵啵啵地亲起来。

　　余华芳等不到桃木木，心不安，正打算出去找人，门一开，两人走了进来。
　　直播里余华芳打得狠，却没想到脸上已全是伤，左边眼高高肿着，看得桃木木眼眶发烫。
　　余华芳没想到颜清和也来了，想起自己闹的事，又觉得丢脸，总之是百种情绪在心□□颤，竟也是流起泪来。
　　许萌萌的朋友说：“给阿姨准备了药，她不肯用。木木，你来劝劝。”
　　桃木木不想让余华芳见她哭，接了药同时转过身，她擦了下泪，缓了一下情绪才看她：“你好好的在家来这里干什么？”
　　“我打烂她们的嘴。”余华芳说这话的时候，含在喉咙里的那声哭也破了出来。
　　她是不是太久没哭了，今天怎么那么多泪，堵都堵不住。